驍龍城東城區,剛剛抵達臨時營地的阿列克謝·杜卡斯基正焦急的等待軍隊集結,身後突然傳來劇烈的聲響;還沒等他弄清發生了什么事,一旁的諾頓·克羅賽爾突然拍拍他肩膀,目瞪口呆的指向遠處星空。
“這……”愣住片刻的阿列克謝眼睛瞪得渾圓,結巴的連完整一句話都說不清楚:
“那…究竟…它…什么…什么東西?!”
“我、我也不太明白!”
同樣驚呆了的諾頓勉強還能保持最起碼的理智,拼盡全力運轉已經快停轉的腦子:“但剛才那個方向,確實有非常強烈的血脈之力的波動——應該是…亞瑟·赫瑞德他們?!”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他就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懷疑,他自己也是血脈騎士,一個普通人就算擁有血脈之力能有多少戰力,他當然再清楚不過了。
無論如何,普通的血脈騎士絕不可能將一頭巨龍碾成碎片!
兩人結結巴巴的同時,身後正在集結的軍團士兵們也紛紛停下腳步,震驚的望向夜空中爆裂的炫目焰火,驚訝的呼喊聲此起彼伏。
如同從黑暗誕生的新星,膨脹的瞬間將血魔法巨龍變成了萬千星火,那生命力頑強到扭曲的血肉甚至來不及復生,就被乾脆利落的抹去。
整個驍龍城所有清醒的人都在死死盯著這一瞬間,直至震撼的龍吼將他們再度喚醒。
“不可能,這不可能……”
藏身的塔樓內,裁決騎士霍克少校的聲音不住的顫抖,手中用來操縱血魔法巨龍的權杖掉落也渾然不覺:“開什么玩笑,一定、一定是……”
“沒什么不可能!”格拉德·曼弗雷德不客氣的直接打斷道:“計劃出現了意外,僅此而已。”
“現在要做的是儘快補救,想想有沒有備用方案與合理的對策,慌慌張張的像什么樣子,這樣也算是裁決騎士團的一員?!”
“可他們連血魔法巨龍都解決了!事情一旦以這種場面結束,亞瑟·赫瑞德的威望將不可動搖,我們也沒有繼續扶持約瑟夫皇帝作為傀儡的理由!”霍克少校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既無法控制皇宮,又不能引起足夠規模的騷動——等到克洛維人的軍隊開始全城戒嚴封鎖,亞瑟·赫瑞德和大公們出面控制驍龍城的城防軍,事情就真的結束了!”
自新世界的聖戰軍失利之後,裁決騎士團本就已經遭受修道院派系打壓,費盡周折才促成了眼前的計劃;如果最終一無所獲的收場,會是什么下場他真的想都不敢想。
“為什么會結束?現在的局面,難道不是正在好轉嗎?”
格拉德·曼弗雷德不屑的笑了:“那個正衝我們來的女孩兒,不是正在突破衛隊的防禦嗎?想想辦法,將她引到驍龍城大教堂去。”
大教堂?
霍克少校愣了一秒,瞳孔猛地驟縮:“您、您是打算…可我們還沒有和驍龍城大教堂那邊打過招呼,恐怕他們現在……”
“都在大教堂內,包括驍龍公國主教大人在內數百名神職人員…這不是很好嗎?”
裁決騎士團大團長一臉冷漠,輕輕拍拍霍克少校肩膀:
“大教堂焚燬,主教與數百神職人員受難;出現這種事情,帝國還有什么藉口阻止教廷的怒火?”
……………………………………
凌晨三點三十分,驚恐萬狀的驍龍城剛剛還在為血魔法巨龍的死亡而慶幸,就立刻被捲入了新的騷亂。
儘管集結過程十分倉促,甚至沒弄清究竟發生了什么,入城的六千克洛維軍團依然迅速執行命令,對整個驍龍城展開全面鎮壓。
按理說白天剛剛組織過凱旋式,六千人此時早已疲憊不堪,但下屬們的興奮程度甚至遠超阿列克謝的想象,根本不需要強迫或者鼓舞士氣。
開玩笑,這是什么地方?驍龍城,帝國的都城!
能在帝國的都城耀武揚威——當然我說的是主持正義,這種千載難逢的好事還有什么可猶豫的?以後一提起這件事,哪怕平日裡最卑微的克洛維人,也能驕傲的挺起胸膛!
“記住,我們的任務是控制驍龍城重要街道和據點,剿滅包圍皇宮,製造騷亂的襲擊者,決不能輕易傷及無辜!”
緊繃著臉的阿列克謝·杜卡斯基只能一遍一遍強調命令,生怕這幫興奮過頭的傢伙們把驍龍城炸上天。
什么,你說這不可能?
如果在場全都是風暴軍團的老兵或許還能放心,但凱旋式的主力是第二騎兵師,不少人還有參與克洛維城暴亂,燒殺搶掠的黑歷史呢!
一群曾經無法無天的士兵,一座陌生又沒有半點好感的城市,不出意外那才真的是太讓人意外了。
至於驍龍城各處重要街道的具體位置以及兵力部署——作為行動總指揮的阿列克謝對驍龍城記憶深刻,出發前他們還從皇家侍衛手中拿到了城防地圖,行動迅速的騎兵們很快便抵達指定地點。
結果也基本和阿列克謝預料的基本一致:靠著精良的裝備,六千名克洛維士兵迅速控制並佔領了驍龍城大小街道,甚至撞上了此前包圍皇宮的襲擊者,並且爆發激烈的交戰。
畢竟為了能在帝國人面前不丟臉,這批參加凱旋式的部隊是緊急加強過的;不僅全員騎兵,每個連隊都配備了至少兩門騎兵炮,還從其他部隊抽調了不少擲彈兵加入,武器更是清一色博爾尼後膛步槍。
依靠精良的裝備和人數優勢,面對襲擊者的克洛維騎兵們甚至能做到不落下風,一度還包圍了對方;但襲擊者們似乎並不戀戰,遭遇阻礙後迅速撤退,根本不給克洛維人糾纏的機會。
與此同時,其餘地方的情況就不太盡如人意了。
“傳令兵送來情報,幾個派去控制街道的騎兵連,都和驍龍城的城防軍爆發了衝突。”
營地內,諾頓·克羅賽爾攔住了正急著要出發的阿列克謝:“對方並不相信我們是得到命令在執行任務,堅持要求克洛維軍隊撤回營地,也不肯接受我們的援助請求。”
“只是爆發衝突的話還好,沒擦槍走火就…算了,當我沒問。”注意到對方的表情,阿列克謝瞬間瞭然:
“你就告訴我,最壞的情況是什么?”
諾頓欲言又止的猶豫片刻,忍不住嘆口氣:
“…有個連隊他們,開炮了。”
“什么?!”驚呆了的阿列克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
“不怪他們!”
諾頓直接抬手搶斷道:“我當時就在現場,城防軍中有不少襲擊者的人,他們就是在故意製造雙方矛盾,讓我們和驍龍城的城防軍打起來。”
“這、這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我就是知道,相信我。”
“……”
沉默一陣的阿列克謝點點頭,他也明白有些事是不能問,諾頓也肯定不會騙自己:“那現在該怎么辦?”
“事情已經發生了,解釋沒有意義,得想辦法控制驍龍城的城防軍;敵人想製造混亂,我們就必須盡一切可能阻止。”諾頓·克羅賽爾沉聲道:
“城防軍只服從皇帝本人的命令,我派了一隊騎兵去找亞瑟·赫瑞德爵士,有他和一眾皇家侍衛在場,或許可以控制住騷亂的城防軍。”
“是個好辦法。”
阿列克謝含糊的表示贊同,兩人都清楚成功的可能性不高,但他現在也想不到更好的方式,畢竟皇帝已經被大公控制起來了——但眼下也只能如此。
短暫的沉默還沒結束,一名傳令兵突然急匆匆跑過來:“向您彙報阿列克謝上校,我們找到莉莎·巴赫連長大人了!”
“她在哪兒?!”
聽到女孩兒消息的阿列克謝瞬間一個機靈:“能確定人身安全嗎?”
“這個不清楚,是幾個騎兵偶然間發現莉莎·巴赫連長的行動,她正在追擊幾個穿著怪異的傢伙。”傳令兵解釋道:
“暫時應該沒有什么危險。”
穿著怪異的傢伙…阿列克謝和諾頓快速對視一眼,瞬間心領神會:“那莉莎連長向哪個方向追過去了,周圍有沒有我們佈防的人手?”
“大致方向是驍龍城大教堂,周圍並沒有我們的騎兵在場——為了避免被教會的人找茬,最近的人手都在兩條街道之外。”
驍龍城大教堂…阿列克謝和諾頓瞬間愣住,兩人當然都清楚今晚襲擊者的真實身份,對方現在大張旗鼓的向教堂撤退,是真的一點也不怕自己暴露嗎?
“必須阻止他們!立刻集結所有機動兵力向驍龍城大教堂匯合,無論如何也必須阻止他們!”
驚慌失措的話語聲直接打斷了思考,齊刷刷回頭的兩人就看到副司令法比安快步走來,滿臉都是從來都沒有過的驚恐萬分:
“快!晚就來不及了!”
“是,我這就出發。”
雖然不清楚原因,但阿列克謝果斷翻身上馬,在幾人的目光注視下衝出了營地。
等到人都已經走遠,依然站在原地的諾頓·克羅賽爾才終於開口:“副司令,這種時候和教廷扯上關係會不會……”
“聖徒歷一百年的克洛維城暴亂,你應該還有印象吧?”
抬手攔下他的法比安直接搶斷道,在看見諾頓愣著點點頭後才繼續說道:“那次我和總司令都是親身經歷者,他帶著當時的風暴團就守在克洛維大教堂外圍,知道為什么嗎?”
“呃,因為總司令是索菲婭·弗朗茨大小姐的……”
“那只是次要原因!真正的關鍵是一旦大教堂被暴亂摧毀或者攻陷,秩序教會就有一萬個理由插手克洛維事務,今晚也是如此!”
法比安面沉如水:“你我都清楚襲擊皇宮,放出巨龍的人是誰;向大教堂逃竄,他們想幹什么,炸燬大教堂?!”
“再栽贓嫁禍?!”
諾頓立刻反應過來:“那莉莎·巴赫小姐豈不是很危險,可他們怎么敢的?”
“莉莎小姐的姐姐,塔莉婭·盧恩大小姐現在人在新世界殖民地,這就是對方的底氣。”法比安目光灼灼:
“他們可能也在賭,賭盧恩家不會插手或者…他們還有別的底牌,能夠壓制盧恩家不敢輕舉妄動——當然,這些都只是我的猜測。”
打量著法比安副司令陰晴不定的表情,諾頓·真理會成員·克羅賽爾意味深長的點點頭;他百分百斷定這絕不是什么猜測,而是對方知道別的什么。
作為曾經的近衛軍兼王室密探,法比安有某些特殊情報渠道再正常不過;幾句話就能斷定教會打算魚死網破,肯定是掌握了某些更加關鍵的情報。
“可、可如果您的判斷是正確的,那我們現在派人去保衛教堂豈不是自投羅網?”諾頓忍不住追問道:
“對方完全可以將教堂被毀的原因推卸給我們,或者就像您說的那樣栽贓嫁禍;就算保護了教堂,他們也絕對會雞蛋裡挑骨頭,把我們當做罪魁禍首。”
“你的判斷完全正確,所以我們不能給對方任何栽贓嫁禍的藉口,哪怕只是這種可能性也要徹底抹除。”
法比安繼續剛才的思路,一步一步完善自己的計劃:“我們現在立刻去找亞瑟·赫瑞德爵士,他剛剛消滅那頭怪物應該不會離開現場太遠,麻煩他跟我們一齊前往教堂覲見主教,協助我們處理今晚的危機。”
“這能行嗎?”
法比安眉頭緊蹙,以他對教會的瞭解除非是路德·弗朗茨那種獨立性極強的存在,絕大多數主教應該都是教廷的絕對擁躉;就算對方沒有參與今晚的計劃,也不可能對整件事一無所知,怎么可能願意配合他們?
“不清楚,只能希望驍龍城主教對整件事情一無所知了,或者他至少也得假裝一無所知。”法比安搖搖頭,他現在其實也不是很有把握:
“總不能他們打從最開始就準備炸燬大教堂,連帶著幾百個神職人員燒成焦炭…無論如何,我們都得試試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