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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日,晉軍以騎兵為先鋒,在淮南地界追擊潰退的吳軍將士,並突擊各地敢於出城的吳軍部曲,步軍緊隨其後,負責沿路攻城掠地。

自山陽撤離的吳軍有水師戰船可供乘坐,自然是轉瞬就跑得沒了影兒,但在其它地方,河流通航就沒有近乎南北直線的運河那麼便利,縱然有船隻可用,吳軍跑得也沒那麼快,幾乎都被騎兵追上。

旬日間,在徐州、泗州、海州一帶,仍有吳軍部曲相繼渡河南下。

這些小股吳軍兵馬不多,百十人到數千人不等,不需要走四大核心渡口,故而也相對比較難攔截、追擊。

但他們到了淮南地界之後,便發現四處皆是晉軍在活動,同袍基本上瞧不見,難免一個比一個心驚恐懼,一個比一個悲涼忐忑。

為免這些吳軍潰兵禍亂地方,沿途向百姓發泄怒火,趙寧專門派了不少反抗軍對付這些人,其中騎兵和修行者數量極多。所以他們在淮河沿線就基本被反抗軍截住,根本無法深入淮南。

從淮陰渡河南下的晉軍主力分作兩部分。

一部順淮揚運河南下,追擊吳軍水師,不指望能對吳軍水師形成多大威脅,但要盡量不讓他們在沿途登岸。

這部分步騎一路攻佔安宜、高郵等縣,兵鋒直逼揚州城。

另一部略向西南進發,一路攻克要地天水縣、六合縣,直奔長江沿岸的瓜步、白沙等地,從左翼威逼揚州。

自臨淮渡河的晉軍與自鍾離渡河,奪下濠州的晉軍合兵一處,直取滁州,待攻破清流關奪取滁州城後,進而隔江威脅金陵。

這兩路兵馬雖然各自不太多,但合兵後也達到了八萬之眾。

除此之外,就是從下蔡渡河的五萬步騎。

他們作為偏師主要負責在壽州作戰,重點目標是集中在安豐一帶的吳軍水師一部,阻隔江淮上游能夠南下的少量兵馬,後續視情況進軍廬州。

江淮說是十四州之地,但真正的用兵要地不過東半部的楚州、揚州、濠州、滁州、和州、壽州、廬州這七州之地而已。

又因為吳軍全面崩潰,晉軍尾隨吳軍渡河,南下之後沒有吳軍重兵阻擊,很多地方的駐軍因為兵力不足望風而潰,各部進展很快,追擊十分得力,沿路一直在殺傷、俘虜吳軍將士,故而核心戰場僅僅只有揚州、滁州這兩州之地。

......

趙寧到了揚州城外。

在軍營望樓上,他負手看向甲士林立的揚州城,聽黃遠岱在身旁簡要陳述軍情:“揚州城中有吳軍不下四萬兵馬,南邊的楊子城一帶有吳軍水師大小戰船接近兩千艘,楊氏固守揚州城的決心不小。”

趙寧淡淡一笑:“決心不小有什麼用?”

這半個月來晉軍進展迅速,揚州東邊的陵亭、海陵兩城日前被占,西邊的天長縣、六合城也被佔領,臨着長江的瓜步、白沙兩地雖然有吳軍水師戰船游弋,但水師將士根本不敢上岸,威脅不到陸上戰事。

整個揚州界內,只有揚州城以及南邊揚子城水寨還在吳軍手裡,晉軍拿吳國水師或許沒有辦法,但楊子城的水師想要阻攔晉軍攻打揚州城,同樣不是那麼簡單。

而今大軍合圍,揚州已然成為一座孤城。

除此之外,另外兩路晉軍同樣進展順利。

江淮之地除了清流關、滁州城一帶,已是沒有成規模的吳軍存在。滁州雖然有一些吳軍固守關隘與州城,但兵馬有限,眼下只能勉強與揚州呼應而已。

趙寧接着道:“如若不是有水師幫襯,揚州的吳軍根本不敢奢談防守。

“如今雖然有水師在旁作妖,但他們能對我們造成的影響也不涉及根本,頂多是讓我們無法渡過長江殺到金陵去罷了。

“中原一戰,淮南兵馬折損殆盡,眼下楊氏能夠調動的將士極為有限,除了戍防金陵的侍衛親軍,就是那些不堪一用的藩鎮軍。

“他們根本沒有能力在揚州跟我們會戰。”

說到這,趙寧輕哂一聲:“楊氏妄想靠守住揚州、滁州兩城,穩住江淮戰局,拖到我們不得不回援河東的時候,再發兵收復州縣,這跟痴人說夢有什麼區別?”

黃遠岱對趙寧的分析基本認同,只是擔心一點:“眼下河東戰局分外艱險,我們能用的時間不多。

“加之一品樓、長河船行的力量都投入到了中原,事先沒有在江淮等地大規模經營,在這裡進行土地革新戰爭不會像在中原時那樣迅捷順遂,短時間內能得到的呼應很小。

“若是吳軍依靠守住滁、揚二州,把戰事拖到了我們不得不回援河東的那一天,只怕他們還真的能收回江淮州縣。”

趙寧沒有反駁黃遠岱這番話。

一品樓、長河船行的人手是有數的,在秦國、吳國的布置僅能作為細作、哨探使用,無法像在中原一樣,於州縣廣大鄉村配合反抗軍進行疾風驟雨般的土地革新戰爭。

如果此番打不下滁州、揚州,晉軍主力不得不退走,那麼即便趙寧能留下一些兵馬守衛地方,還真的極有可能會因為兵力不多,沒有百姓大力支持,立足未穩,在這幾乎無險可守的江淮之地,被緩過勁來有後方源源不斷支持的吳軍所擊敗。

趙寧回應黃遠岱疑慮的方式很簡單。

一道軍令而已。

“給范子清傳令,三日之內,必須攻破清流關,奪下滁州城!”

趙寧眉宇如鐵,不容置疑地說完這道軍令,手指揚州城,頭也不回地下令,“明日,大軍攻城!我倒要看看,區區四萬殘兵敗將,到底擋不擋得住我攜大勝之勢而來的精悍戰士!”

黃遠岱拱手應諾。

作為第一軍師,善於籌謀策劃、推演戰局的黃遠岱,根據河東戰局,為大軍在江淮之地的戰鬥推算出了還能使用的時間。

那是一個絕不寬裕的數字。

七日。

僅僅只有七日而已。

七日之後,至少第一批回援河東的兵馬就得啟程。

當然,軍機推演只是推演,需要考慮的因素太多,不確定的存在不少,其結果無法做到十分精確,黃遠岱實際上的推算時間是五到十日。他取了一個中間數字,所以時間就是七天。

雙手籠袖,在愈發冰涼的秋風中看向揚州城,黃遠岱目光灼灼。

就眼下的戰場局勢而言,晉軍想要迅速攻下揚州城,關鍵其實不在揚州城本身。

也不在揚子水寨的吳國水師。

而是在滁州。

只要奪下滁州,揚州內的吳軍失去策應,成為一座懸在江北的孤城勢力,那麼無論是從戰場形勢還是從吳軍士氣來說,揚州都會失去固守的可能。

另外,揚州是吳國在江北的最大城池與軍事重鎮,拿下揚州,就等於拿下了半個江淮之地。日後江南吳軍想要渡江北上,可就難上加難了。

......

清流關建在關山中段,地處要害,南望長江,北控江淮,地形險要,山高谷深,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關山就叫關山,東北西南走向,長兩百多里,寬近百里。

滁州城距離清流關很近。

日暮時分,清流關前的某處山林中,一支反抗軍隊伍正向關城靠近。他們裝備特異,帶了許多鐵索鉤鐮之類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