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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姝瞠目結舌地看着霍英,這傢伙雖然瞧着冷冰冰的,倒也給人一種端方正直、光明磊落的感覺,卻沒想到竟是個顛倒黑白的行家裡手!

看看他,三言兩語就把本來想乾的事情完全遮掩住,編得滴溜溜圓,當面讓玉姝啞口無言,騙取了她母親、妹妹的理解和信任!

玉姝心目中,橫刀躍馬的將軍應該都是坦坦蕩蕩、直來直往、說一不二的,所以霍英剛來時開門見山直接說退親,不帶半點繞彎的,玉姝也能接受,可是轉眼間,他親事不退了,還反倒成了受委屈的一方,得到母親的偏袒安撫!

哦,還拐着她誠心誠意喊了他好幾聲哥哥!

玉姝經歷兩世,自認有了幾分眼力會識人,不再是會被表相迷惑的純真少女,沒想到還是讓霍英擺了一道,難免鬱悶,木着臉袖手而坐,柳氏和霍英又說些什麼,懶得聽了。

柳氏見此,便教訓玉姝幾句,霍英在一旁主動攬責,為玉姝開脫,柳氏自然是樂見霍英護着玉姝,俗話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滿懷安慰化作慈母心腸,更加殷勤溫和地詢問霍英想吃什麼喝什麼?霍英來時沒打算留下用午飯,此時卻是一派的恭順遵從,把自己愛吃不愛吃的食物全都告訴了柳氏。

柳氏十分高興,未來女婿不見外,才能真正成為一家人啊。

臨走又交待女兒不可再任性急躁,兩個人好好說話,待會午飯好了,自會着人來請。

玉姝心裡很不服氣:娘親,您女兒什麼樣人不知道嗎?哪裡急躁任性了?

待柳氏走遠,玉姝側轉臉看霍英,霍英拿起茶壺斟茶:“口渴是吧?我也渴了,來喝茶!”

玉姝接過他遞來的茶盞:“茶涼了。”

“夏日裡涼茶去火,喝一杯無妨。”

玉姝:“……”

“霍英哥哥,我們是要做異姓兄妹呢,還是要退親呢?”

“異姓兄妹,不妨礙成親。”

“原先不是這樣說的,你答應我……”

“原先怎樣說的?我有答應過什麼嗎?”

玉姝結舌,他的確沒答應過什麼,做異姓兄妹是自己的提議,他只順勢讓自己叫哥哥。

雖則一開始要退親的是他,但現在他翻盤了,無憑無據,她說了也沒人會相信。

倒是白白撞了一腦門子,還有鼻子好痛!

玉姝牙痒痒:“霍世子,今天我本打算放過你的,你既然不退,將來再想反悔可不能夠了!”

霍英唇角微翹,俊臉上艷冶笑顏一閃而過:“你放心,我必定不會讓你後悔鍾情於我!”

玉姝含了一口茶,險些被嗆到——她“鍾情”於他了?

柳氏為未來女婿準備的午餐豐盛鮮美、花樣繁多,菜品里有霍英愛吃的,更有他從沒吃過的,柳氏對飲食頗為講究,曾用心精研廚藝,全是為了孟琳,因孟琳有胃疾,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為了讓自己喜歡的人嘗到更多美食,柳氏用盡心思,後來還把孟琳的胃疾給調養好了,沒想到自己卻落到掃地出門的下場。

而今天她重拾心情,盡最大的能力整出這麼多美味佳肴是為了女婿霍英,沒有辦法,女兒雖也有跟她學習,但手法尚稚嫩,有些菜味道做得不夠正宗,她得親自出手,只要女婿喜歡吃,以後再督促女兒多研習,直到熟練為止。

雖然經歷過孟琳的薄情寡義,柳氏始終覺得女子對家人尤其是丈夫理應體貼細緻,要會做幾樣丈夫愛吃的菜品。

她也堅信霍英不會是第二個孟琳,女兒一定會幸福的!參照當年的孟琳,初相識便溫情脈脈、花言巧語,回想起來都覺得他虛偽,夠噁心的。現在瞧着霍英的清冷平淡反倒十分順眼,似這般平穩持重才靠得住。

霍英眼看着一大桌可媲美宮中盛宴的佳肴,心中對岳母的敬重又加深幾成,他也不多話,禮節性地謙讓過後,岳母讓吃什麼就吃什麼,習武之人本就飯量大,結果一桌飯菜吃了個七七八八,玉姝和雲姝看呆了,柳氏又高興又有點擔心,忙着喊玉姝去煮茶,煮的自然是消食茶。

玉姝思量再三,往茶水裡摻了一滴月華杯的玉液,心裡暗自嘀咕這人瞧着不傻啊,母親勸他吃喝只是客氣而已,不會推辭嗎?一頓吃那麼多,撐壞了算誰的?

於是飯後,霍英又和母女三人坐在廊前紫藤花架下喝茶,後來雲姝困了,玉姝領她回屋歇午覺,霍英也沒閑着,聽柳氏說雲姝想要個鞦韆,就自靠奮勇,在柳氏指點下搭好了鞦韆架。

雲姝午睡起來,看見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鞦韆架,大為驚喜,更加喜歡這個姐夫,都不捨得放他回家了。

霍英卻不可能不走。

原本以為在柳宅至多只呆一個時辰,談完話就走的,不料想最後離開時,已是下晌日頭西斜!

玉姝依禮只送到廳前,柳氏牽着雲姝將霍英送到大門口,囑他回去後代為問候家中諸人,特意做的新鮮糕點還熱乎乎的,一氣兒裝了兩個大食盒,霍英叫隨從搬上馬車先行,回家也讓叔祖高興高興。

霍二太爺不止是高興,簡直要樂壞了:先下手為強為侄孫訂下親事,是他這輩子最英明正確的決斷!看看這小子,早上出門還一副不情願的樣子,晚上回來,竟然就直言不諱跟他打商量,問能不能把未及笄的新娘娶回家?

侄孫終於開竅了啊,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一開竅就要新媳婦兒,可把老頭兒給為難着了!

樂歸樂,霍二太爺還是正色告訴霍英:“非不得已,通常不會有這種情況。你岳母也明說過的,得及笄之後才能成親,女孩兒太早做母親,有損健康。”

霍英也就是問問,不行他還能怎麼樣?

聽到叔祖說最後一句,他很無語地看了叔祖一眼:想什麼呢?娶妻就只為了生孩子嗎?他只是不放心把玉姝放在孟府,雖說有青欖和荔枝護着,但周圍儘是些糟心事以及不懷好意的人,玉姝肯定過得不快活。

若能儘早迎娶她過門,國公府東府都由她做主,她想怎樣就怎樣,豈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