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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呈佳一步步往前走着,越是深入太行山,那血腥氣便越是濃厚,讓人聞吸之間忍不住發暈作嘔。她的心口撲通撲通猛烈的跳動起來,莫大的恐慌與懼怕包圍全身,令她腳下步伐愈發的沉重不堪。

這裡,殘肢斷臂零落各處,沾滿血跡的刀刃被扔的到處都是,血色蔓延之地沒有一絲鮮活的氣息。

越往裡走,江呈佳便愈發不安。

百來號人馬在山間不懈努力的搜尋着活人的蹤跡。可這空靈若淵的峽谷之中,除了天際偶爾傳來幾聲雄鷹的嘶鳴聲,便再無任何動靜。

孤雁齊飛而去,於萬籟俱寂的山野之間掀起一陣風浪,樹影婆娑着映在夕陽的紅霞之下,顯得那樣孤單寂寥。江呈佳揪着心口,紅着雙眼拚命尋找,苦苦支撐着孱弱的身體,瘋狂的往山上繞去。

她不記得自己到底找了多久,在堆垛死屍之中不斷翻尋,哪怕手腕、指節被鋒利的盔甲、尖銳的樹枝划出了一道道血痕,也不願停止。

直到夜色瀰漫,峽谷陷入昏暗之間,千珊突然跑到她身邊,支支吾吾的說道:“姑娘...找、找到清潭姑娘了。”

江呈佳轉過身,失神一瞬頓時欣喜萬分道:“果真?你們果真找到了她?她、她在哪裡?大王在她身邊么?”

千珊搖搖頭道:“大王不在。”

江呈佳眸中閃過一絲失落,她微微一嘆,紅着眼眶說道:“罷了,能找到潭兒也算極好。阿珊,帶我去見她。山間夜深氣溫驟降,她定是凍壞了。快、快將我帶來的絨袍給她披上!”

她急不可耐地說著,恨不得能馬上見到城清潭,腳下步伐正要邁出去,千珊卻在這個時候攔住了她。

江呈佳眸色一愣,抬頭望向她道:“你攔着我作甚?”

千珊神容古怪、面帶哀色。江呈佳這才發現,她的雙眼通紅,像是大哭一場後強行忍淚的模樣,於是心中不由自主的咯噔一聲,試探着問詢:“潭兒...她怎麼了?”

千珊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一雙眼不斷躲避着女郎的逼視。

江呈佳揪着她,頻頻追問道:“潭兒出什麼事了?她怎麼了?阿珊?你告訴我?”

千珊使勁兒搖着頭道:“沒怎麼...沒事。清潭姑娘她、現在需要休憩。姑娘...你、你放心。”

江呈佳抓緊她的衣袖,雙眉緊蹙不放,哀求着問道:“阿珊、阿珊,你好好的同我說,她到底、到底怎麼了?你同我說、同我說啊!”

漸漸的,女郎已從哀求聲轉向嘶吼,沾滿淚光的眸中透出了一絲恐懼。千珊看不得她這樣,張口欲言,卻在最後一刻忍了下來。

千珊怎麼也不肯說,江呈佳的心中便有了一些預感,她乾脆強行突破千珊的攔截,朝着他們發現城清潭的方向跑去。

女郎速度太快,陷入悲憤情緒中的千珊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見身前人已經掙脫了她的束縛跑了出去。千珊立即追上前去,企圖抓住女郎的衣袖,將她攔下,嘴裡不斷喊着:“姑娘!你別去!姑娘!你不能去!”

江呈佳全然不理她的阻攔,拚命的朝女侍衛圍成圈的地方奔去。

她撥開眼前阻攔的人,力氣大得驚人,那些擋在她面前的女郎們來不及抵抗便被她推了出去。

眾人猝不及防的散開,江呈佳跌跌撞撞的衝進了人群之中,還未瞧見城清潭的身影,便聞見了一股難以言喻的臭味,那味道夾雜着血腥氣,濃稠且刺鼻。她乍然初聞,胃中酸液強烈的翻滾起來,令她忍不住作嘔。

她好不容易站穩步伐,便覺得腳邊似乎有什麼東西擋住了她,於是顫顫巍巍的低下頭往腳邊看去。城清潭就躺在她腳下,雙目圓睜、空洞無神的盯着頭頂的那片樹影,毫無半點生氣。

她還微有呼吸,胸肺之間吐納着空氣,卻像一條即將失去水的魚,只看得見唇瓣微弱的張合。那個明艷嬌媚的小女郎,此刻如一具死屍般一動不動的躺在雜草堆上,似乎被人碾碎了靈魂,失去了應有的鮮活。

她支離破碎的模樣,讓江呈佳的心跳一瞬間止住,喉間湧上一股莫大的窒息感,令她失去支撐的力氣,跌坐了下來。

城清潭的額畔、唇角以及臉頰上遍布青紫傷痕,並逐漸向她脖頸之間蔓延而去。江呈佳睜着通紅髮猩的雙目,眸光釘在小女郎的身上,渾身發起抖來。

她顫抖着雙手,輕輕掀開遮在城清潭身上的絨袍,便見一具衣不敷體、遍體鱗傷的身軀猶如死屍般直挺挺的躺着。小女郎的肚兜、褻褲、中衣、外褲,皆被撕成了碎片,凌亂不堪的堆在一旁,入眼之處都是令人憤慨怒恨的侵佔。

城清潭身上的傷,一點點撕碎了江呈佳心中的理智,她不可置信的搖着頭,嘴裡喃喃自語道:“不可能、不可能...怎麼、怎麼會這樣?怎麼?”

忽然,躺在草堆之上了無生機的城清潭像是察覺了有人掀開了她身上的絨袍,瞬即聲嘶力竭的尖叫起來:“啊!!!!!!!!啊!!!”

江呈佳被這聲尖叫驚醒,手足無措的撲上前去,想要抱住胡亂撲騰、瘋狂掙扎的城清潭,卻被小女郎的拳打腳踢揮中了鼻樑與顴骨、打痛了胸腹與雙腿。一腔熱血瞬間從江呈佳的鼻子中涌了出來,洶湧不斷的流淌着,但她全然顧不得自己,只是用力的抱住了發瘋的城清潭,一個勁兒的喊道:“潭兒、潭兒別怕。是我、是我...潭兒,我是夢蘿阿姊。我是你的阿姊。我來了,我來了...潭兒,我來了。阿姊來了。”

城清潭歇斯底里的吼着,拼盡全力揮打着抱緊她的江呈佳,肝腸寸斷的哭聲穿破山林衝上雲霄,劃破了寂寥無聲的峽谷,一瞬之間驚起成群的雀鳥,爭相飛旋而去。

江呈佳忍抑克制着心中的悲痛,抱在城清潭身前的雙手死死的掐在一起,直至青筋暴起。

城清潭止不住的尖叫大吼,每一聲都猶如一把尖利無比的鋒刃扎在江呈佳的心口,令她哀痛欲絕,悲慟難抑。

小女郎凄厲的哀嚎尖叫聲響徹深林,不知過了多久,才漸漸平息下來。她瑟瑟發抖、不斷抽泣着,伏靠在江呈佳的懷裡,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江呈佳抱着她,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撫着,喉中低哼着輕緩溫柔的曲調,意圖抹平懷中小女郎的傷痛,直至她徹徹底底的陷入了深睡。

江呈佳僵持着身體,一動不敢動的摟着城清潭,待到小女郎的呼吸聲逐漸平穩、人也安定下來時,她才向身旁候着的千珊輕聲囑咐道:“阿珊,你去喊幾個人到山下抬個擔架過來,把我帶過來的那些絨袍、篷衣都拿來給潭兒蓋上。”

千珊當即說道:“奴婢早就將東西準備好了,就等着姑娘你帶着清潭姑娘下山了。”

江呈佳微微一愣,低頭望向懷中熟睡的小女郎,心疼的說道:“好、很好。讓女郎們都圍過來護着潭兒,別讓她瞧見任何男郎。”

千珊默默無言的點了點頭,遂而朝身後招了招手,呼喚了幾個女郎過來,令她們小心翼翼的將城清潭抬到了擔架上。

女郎們伸手去抱小女郎時,她還將手緊緊的攥着江呈佳的衣袖不肯放手,於夢中囈語一聲,渾身立即像觸電般顫了起來。

江呈佳急忙將自己的胳膊塞到了小女郎的手裡,任由她抱着,這才令她安心下來,重新恢復了鎮靜。

眾人一路靜寂,息聲不語的將城清潭抬下了山。

百餘號水閣護衛徹夜在山中找尋睿王與那支斥候軍的蹤跡,直到天際微亮也沒有尋到任何線索。考慮到城清潭的傷勢和精神狀態,江呈佳決定先行離開上黨返回都城,待來日再組織隊伍尋找寧南憂的行蹤。

一眾人馬又趁着初陽升起的清晨,連日趕回了洛陽。

城清潭傷勢極重,江呈佳將她送回城府時,她已全然失去了生氣,臉色慘白如雪、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蔣夫人當即因此暈厥過去陷入了昏迷之中。

城勉瞧不見妹妹到底是何慘象,但光是從旁人嘴中聽來對她的描述,便已然支撐不住。

他成日里,本就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樣,不太愛說話、性子抑鬱難調,多虧有着妹妹陪在身邊才沒有令他放棄這個灰暗的世界。府中的歡聲笑語皆來自於城清潭,可如今這巨大的變故,令城家上下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廊下悄然無聲,沒有一個人敢說話,每個人的臉色都極其的沉重。

城勉即便什麼也看不見,也能感受到身邊人的傷懷與失落。

他強行忍着一腔憤怒與不甘,由唐曲推着來到了城清潭所居的潭淵閣中。

江呈佳一直在屋舍中陪着小女郎,未離開半步。當她聽見珠簾被掀起的聲音以及木輪輕輕滾動而來的細碎動靜,便緩慢而僵硬的轉過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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