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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南憂病了,大病一場,病得迷迷糊糊,高燒不退。

江呈佳偷偷的來了別院,在他身邊寸步不離的守着,不敢有半點鬆懈。一連數日,郎君也沒有任何蘇醒的痕迹,呂尋與廖雲城焦急萬分的在他身旁打轉。

孫齊日日替男郎行針,卻不知怎得全然沒有用處。年謙與孫齊合議救治之策,各種法子都一一試過,可仍然不能退下寧南憂的高熱。久而久之,他們也束手無策起來。

正當眾人皆不知該如何是好時,病入膏肓的寧南憂開始說起了胡話。

彼時,江呈佳為了尋找良策醫治他的病,去了郊外水閣放置古籍的地方,故而未能聽到他在夢中的那些囈語。廖雲城守在寧南憂身旁,則親耳聽見了一些古怪的夢話。那郎君迷迷噔噔的睡着,嘴裡卻不斷喊着幾個陌生的名字。廖雲城仔細辯聞,只聽他時而憤怒時而憂傷的說道:

“悵堯,你執意如此,將來天道必然會懲治於你!”

“本君這一生,縱然墜入地獄,也絕對不會讓她犧牲在你的陰謀之中!”

“若映!本君說過,本君此生唯有江夢蘿一人為妻,而你即便是耍盡手段,也絕不會入本君的眼。”

廖雲城被他這幾句話嚇得竄開,一臉疑惑的盯着男郎看,總覺得這狀況似曾相識。他仔細回想,終是記了起來。當年他們在涪陵時,寧南憂受了劍傷反反覆復的發著高熱,穩定病情後,醒來時也是這般模樣,嘴裡一直說著他們聽不懂的話,重複着什麼“本君”之類的字眼。

他跽坐在床榻旁,忍不住自言自語起來:“難道主公這病...與之前在涪陵時的那次胡言亂語有關?”

“什麼胡言亂語?”

廖雲城聚精會神的思考着這件事,身後卻突然冒出了一個女郎的聲音,將他嚇得一哆嗦,轉眼一看,江呈佳早不知什麼時候踮腳走了進來,正站在他旁側盯着他看。

只見這女郎一臉嚴肅的問道:“你方才說...主公的病怎麼了?”

廖雲城結結巴巴道:“就、就之前,主公與付大人出使占婆的那一次。在涪陵時,主公為了救我而受了劍傷陷入昏迷,醒來後嘴裡一直念念叨叨的說著一些胡話。屬下記得,主公一直在強調自己是白禾星君,還說了什麼悵堯、生祭禍眼之類的話。那時他醒來,誰也不曾記得,獨獨沒能忘了女君您,可是...屬下說起您在京城時,主公又是一副全然不明白的神情,似乎不能理解我們在說些什麼。

就在剛剛,屬下陪侍在主公身側,又一次聽到了‘悵堯’這個詞,還有什麼...什麼‘若映’。這簡直與當時在涪陵的狀況一樣。所以屬下在想,這兩者之間是否會有什麼關聯之處?難道...主公得了癔症,所以才這樣瘋言瘋語、不知所云。”

江呈佳聽他說完這番話,頓時驚駭不已,盯着榻上昏睡的郎君,說不出一句話。

廖雲城原以為女郎會與他一樣,覺得郎君或許是得了瘋病,才會如此這般胡說一氣。可當他抬頭時,卻發現女郎眸中藏滿深深的詫異、震駭與難以置信,彷彿什麼被突然揭穿了一般,令她渾身發顫、瑟瑟而抖。

剎那間,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倏然轉身朝門外狂奔而去,不一會兒便不見了蹤影。

廖雲城瞪大眼睛,盯着女郎如風般消散的背影,一時之間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僅僅一炷香的時辰,江呈佳便將身處東府司內忙得不可開交的江呈軼、在郊外替他們看顧思音坊的沐雲以及幫她主持睿王府家務的千珊都找來了別院。

眼見這陣仗,廖雲城甚至覺得女郎是打算趁着郎君病重之時,招呼娘家人替她出氣。畢竟這一連數月里,他們家大王一步也不肯挪出別院,重新住回睿王府之中,對王妃一直存着氣,甚至不願意見她。

想到這裡,廖雲城連忙攔在眾人面前,使勁勸說道:“王妃娘娘,您若是有氣,私下裡同大王吵一頓便是,何必這樣招呼娘家人過來鬧事?”

江呈佳見他擋在內室珠簾前,說什麼也不肯放他們進去,便氣不打一處來的吼道:“廖雲城?你是瘋了還是傻了?你家主公如今生死未卜,我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的鬧事?快些讓開!”

廖雲城半信半疑的盯着她問道:“真?真的?”

江呈佳氣得跳腳,不再與他多說廢話,直接伸出手來將他扯開,帶着沐雲、千珊與江呈軼繞去了屏風後。

呂尋站在隔間內,瞧着廖雲城被他們推了出來,便順勢踱步過去,對準他的腦門用力彈了一下。在對面的青年驚叫哀嚎時,他狠狠的瞪去一眼,斥責道:“沒點眼力見。去!到軍營里領罰三十軍棍!”

廖雲城捂着腦門垂頭喪氣的離開了屋舍。呂尋朝珠簾內深深望去一眼,遂即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替女郎關緊了扇門。

內室之中,江呈佳倚着床沿坐下,盯着榻上沉睡着的郎君,心中五味陳雜。

沐雲站在一側,千珊則立在她的對面,兩人不約而同的施轉法術,探查寧南憂身上殘留的神運。江呈佳滿臉緊張的盯着她們看,握成雙拳的手略滲出一絲冷汗,緊繃著精神不敢鬆懈。

一陣瑩白色與青綠色的光交融,覆蓋在郎君身上,隱隱閃爍了片刻,在炫彩之下幻化成雨點般的碎片。

“怎麼樣?”眼瞧着那光芒消失,江呈佳迫不及待的抓住沐雲的衣袖問道。

沐雲蹙緊眉頭,神色古怪的盯着她看。江呈佳心中一陣打鼓,屏息凝神等着她說話。

“我...並沒有在他身上探查到任何異常之處。他的神運較往日而言反而更強烈了一些。”

江呈佳頓時欣喜道:“這麼說,他夢中囈語與天命書的懲治並無關聯?”

沐雲默默地搖了搖頭:“我不敢確定到底有沒有關係?我也算不准他的狀況究竟如何?”

江呈佳微微亮起的眸子在此刻又悄悄暗了下去。千珊站在一旁,忍不住出聲安慰道:“姑娘,縱使沐主子算不準情況,也並不代表這便是壞事。姑爺在失去凡間自我意識的情況下能夠記起自己神界的身份,說不定正是因為他的神識元氣在慢慢恢復,這也許是件好事?”

屏風前一直默默無言的江呈軼此時開口說道:“興許,是天命書在給覆泱灌輸他還在神界時的記憶。”

江呈佳怔了怔,疑惑不解的問道:“兄長此話何意?”

江呈軼將眉尖輕輕攏在一起,嚴肅認真的說道:“我曾在窮桑的古籍中看過一則與覆泱之情況略有些相似的記聞。那名神君亦是觸犯天規被貶下凡,有惡咒纏身,雖不是天元咒,但他下凡後的種種境遇與覆泱很是相似。他本是無望再回神界的,卻後來被天命書改了氣運,還是肉身凡胎時便漸漸恢復了神時的記憶,最終重新塑身成神,歸位九重天。”

女郎歡欣鼓舞的問道:“真有這樣的事情?”

江呈軼看着卻並不是很高興。他默默無聲的盯着床沿邊坐着的女郎,腦海里回想起他所做的預示夢,便不由自主的驚出一身冷汗來。寧南憂越是有希望恢復神時記憶重歸天界,他便越是擔憂江呈佳的境況。

天命書一旦主動改寫了某人的氣運,對應的定會有其他的變動。災禍極有可能會以另一種形式加註在被改寫氣運之人的至親身上。覆泱的至親,除了他的一雙父母以外,便只有江呈佳了。

他想起那幅幽暗森冷的寒江月夜圖,想起女郎跳入幽盡之海時的絕望,心底便生出一股莫大的悲哀。他為此已經做出過努力,甚至呵斥江呈佳,不允她再繼續參與人間之事,卻終究無法抵住她的一意孤行。她所決定的事情即便施行起來再難,也很少有人能夠強行扭轉她的選擇。

江呈佳見屏風前站着的男郎一直攢眉蹙額、容色肅穆,臉上的欣喜之色便逐漸淡了下去,心中惶惶不安的說道:“兄長?你一直盯着我不說話作甚?”

江呈軼凝望着她欲言又止,緊接着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閉上雙眼搖了搖頭道:“沒什麼。”

女郎頓了頓聲,慢慢轉頭朝沐雲望去,卻見她也一副傷懷之色的低着眼眸。

江呈佳不由長嘆道:“阿依,兄長...我曉得你們心中所想。可我千年以來,終日所求不過是想助覆泱脫離生死輪迴的苦海,即便付諸一切也值得。

初時,我求雲耕姑姑讓我入天命書中探看,見到凡間災禍連綿、烽火不斷時,亦曾恐慌無助,瞧見覆泱在人間的結局,心中也曾荒涼。可如今,一切雖與我當時在天命書中看見的情景基本相似,卻也在細枝末節處發生了改變。這何以不能證明,我所做的努力是有效的呢?

再者言,天命書既然能改覆泱之氣運,說不準...我的結局也不一定會像兄長你所夢見的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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