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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二叔...亦是因為處理此事,才會藏身郊外,本已尋到壓制紀成等賊人的辦法...卻怎料,這麼突然的身死於京郊盜賊流寇之手...小郎君!請您完成陵郎君的遺願,完成主公所託!派兵前往弘農!救鄧氏於水火!”

鄧情聽他一番言論,不由心驚肉跳。他怎麼也沒想到,當年祖父竟然與那淮王寧錚暗中聯手,一同除去了盧、越、慕容、呂四大家族。

弘農的紀成蟄伏多年,未曾出現,倘若他真有些本事...鬧到洛陽天子腳下,那麼當年之事必然有暴露的風險。當今陛下乃是盧夫子的學生。當年先帝下旨滅門盧氏時,陛下還曾私下搜查證物,意圖證明盧夫子的清白,阻止先帝之令,只可惜卻未曾來得及。

鄧情知曉了事情的嚴重性,才明白這些日子他的二叔與祖父到底在做什麼。鄧陵藏身平村之原因,或許與處理此事有關,他竟然...誤以為二叔要對他暗中出手...而急不可耐。

鄧情腳下一軟,踉踉蹌蹌退後了兩步,懊惱後悔一股腦的湧上來。此刻的他,悔不當初。若是他在慢一些,就能查清楚鄧陵究竟在京郊做些什麼。若是他不那麼心急,對他的二叔不那麼忌如蛇蠍...也就不會立刻催促周源末乃至占婆兵發動...

他到底...為了這鄧氏家主之位,做了什麼蠢事?

馮又如見他面色倉惶,神情獃滯,便站起身上前催促道:“小郎君...還請小郎君儘快出個決斷!再晚一些,恐怕弘農之事...就不可遏制了!”

鄧情強行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扭身與馮又如對視,啞着嗓子道:“馮叔爺放心。既然是祖父交代之事...我必然辦得妥當。洛陽城外,有三萬長鳴軍藏身等候,我這便飛鴿傳信,命他們隨你前往弘農,抓捕紀成。”

馮又如見他答應,不禁大喜,連連向他俯首說道:“屬下謝小郎君!有了長鳴軍這三萬兵...屬下向您與主公保證,定能將弘農賊人的不軌企圖打得支離破碎,讓他們再也無法威脅到鄧氏!”

鄧情頷首示意。

馮又如便不再逗留,向他辭行道:“屬下不敢耽擱於此。弘農一刻離了人,便多一分危險。這便要返程了。小郎君...屬下告辭了。”

鄧情再次頷首,未多說半語。

他望着馮又如急匆匆離開鄧府,眸色不由暗了下來,失魂落魄走到鄧陵的靈堂之上,望着那一具梨木黑漆的棺材,心中說不出的苦澀。

鄧陵臨死前說得那番話,不斷的盤旋在他的腦海中,像一把利刃來回反覆的刮著他心口,颳得鮮血淋漓,痛難強抑。

靈堂中,鄧陵之妻期期艾艾的靠在漆木棺材旁,臉色已是慘白如雪。鄧元更是哭暈在旁,被人抬到了屋房治療。而這一切的悲劇...皆是由他造成。

聽專門為鄧陵診斷病情的郎中說,鄧陵的病已入膏肓之中,根本無藥可救,時日所剩無多,最多兩三年的時間,便會撒手人寰。

鄧國忠已接受這個事實,鄧氏全族無人不知此事。

眾人皆盼着鄧陵再堅持些時日。只有他恨不得...鄧陵早些去死。

如今鄧情才知曉,為何族中眾人對鄧陵的期望遠比他要大。他的二叔...心懷鄧氏所有人,不想他,容易為一己私利而不顧大局,魯莽行事。

這個家主之位,他確實沒有資格擁有。

鄧情沒有入靈堂,垂頭喪氣的離開了廊道,往自己的書房行去。他加快腳步,心裡惦着方才馮又如所說之話,欲寫信,命守在洛陽城外的柳景立刻啟程前往弘農,並召回護送周源末以及緋玉公主離開的那半數兵馬,一同聽命於馮又如的調遣,活捉那常猛軍左前鋒紀成。

此時的弘農已鬧得不可開交。

紀成僅僅領着一萬人馬,便將弘農郡城上下擾得雞飛狗跳。寧南有背後操控,與江呈軼聯合,清晰的猜出了弘農城軍的各處布防,就在邊緣點四周環繞,不進一步,也絕不退一步。讓弘農的城防軍完全奈何不得。那弘農府尹帶頭追捕紀成,卻成日被戲耍,氣得半死不活,仍然要硬着頭皮迎戰。

久而久之,他便再無力氣去管蘇刃門生攜款逃脫之事。江呈軼趁此時機,馬上追擊,強行命那弘農府尹將詳細的調查卷宗交出,順着自己查出的線索,一路尋找,終於找到了這些人的藏身之所,傾舉全力,一網打盡。

江呈佳與沐雲從旁協助,兩位郎君如虎添翼,一時之間完全掌握了上風。

夜中,四人聚在水閣設於弘農的據點內,商討餘下布局,並交換從邊境處得來的消息。

“探子來報,說馮又如已領長鳴軍三營半數人馬趕來了弘農,就在明日,便要有場大戰展開。”沐雲說出自己得來的消息。

江呈軼在旁道:“今日早晨,我已確認陛下派去調查鷓鴣一事的探子身在何處。弘農騷亂,他們無法出行,暫時不必擔憂這兩人離開郡城。”

“如此一來...便可安心了。昨夜長鳴軍夜時護送周源末與緋玉出了洛陽邊境,已入弘農,今日天未亮,我與君侯便派了十足的兵力,將他們拘在了弘農境內。”江呈佳也報出好消息,一臉的喜悅與暢懷。

寧南憂握拳,面色沉沉道:“只待明日長鳴軍另一半兵力入城,便可成事!”

事情,比他們預期想象中的要順利許多。江呈軼與寧南憂來到弘農城中不到兩個月的光景,便已將此事了結的差不多了。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明日朝陽初生,便見曙光。

天沉,森森的吹起冷風,風呼呼的刮向北方,蔚藍的天際被一層厚雲遮蓋,從魚鱗般的雲朵中透出一縷一縷的光芒,映照在弘農這座郡城之上,似如盤古開天闢地之時的混沌之象,像極了大地初生時的光景。

寧南憂頭戴面具,又在外罩了一層幃帽,帶領着紀成,與蟄伏在這座城內多年的常猛軍余兵,趁着天色還未大亮之前,攻向了弘農與洛陽之間的邊界。

弘農府尹領萬軍調陣於前,拚命揮袖,命身後士兵衝上去搏命。

他本就是怕死之人,因此在他身後的士兵也不願為他賣命。面前這群土匪,在弘農橫行霸道,五萬城防、城統軍都拿此人無法,這些天里,不知有多少人被他們擄去當了俘虜,是生是死皆不知。他們亦不敢冒這樣的風險。

見狀如此,寧南憂更加有信心打贏這場戰爭。

此時,弘農眾兵身後忽然傳來雷鳴轟動之音。弘農府尹目露驚色,扭頭朝身後望去,便見千軍萬馬朝他奔馳而來,而為首馳馬高喝的那位,正是鄧國忠手下心腹馮又如。

弘農府尹識得此人,在他趕至自己身邊時,便立即問道:“馮大人?你怎麼來了?”

馮又如匆匆解釋道:“我家主公命我領鄧府所有府兵來支援府尹大人您,與您一同拿下這些逆賊!”

弘農府尹頓時大喜道:“甚好!甚好!若有您的相助,那弘農諸位軍士便如虎添翼,再也不怕了!”

寧南憂見眼前這番官官相護之景,不禁冷哼。世風日下,這世上的人為了利益,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他大聲呵斥一聲,向身後眾將眾兵喊道:“兄弟們,拿下這群狗官!今日!我們必要為當年之事討回公道!”

話音未落,身後便立即傳來震耳欲聾的應答聲。

隨着寧南憂的一聲令下,萬數人馬整齊劃一的朝前衝去,與對面的兵馬廝殺起來。

馮又如身後,柳景坐於馬上,聽着對面的呼喝聲,莫名覺得耳熟,又見他蒙面遮身的模樣,便不自覺的與腦海中的一個身影重合,當時心驚起來。

他斥馬而上,躲過身側襲來的敵兵,駕馬來到馮又如身邊,側耳同他說道:“大人...此人,下官似乎曾今在北地見過。他...極有可能是隴西平定王曹勇之子,曹賀。”

馮又如一邊拿槍抵擋着敵人的攻擊,一邊睜眼瞪了過去,滿眼駭然道:“什麼??曹賀?曹賀怎麼會在此??又如何會與紀成合為一夥??柳將軍,你莫不是瞧錯了?”

聽他如此質疑,柳景也有些躊躇猶豫起來,喃喃自語道:“我記得他的聲音,應當不會聽錯。此人身在北地時,也是這一副裝扮...身形也幾乎一模一樣...”

戰事已拉開,馮又如沒心思聽他拉長猜測,斥馬上前,沖入兵群中揚起武器搏殺。

柳景眼神一定,暫且將此事放在了一邊,亦沖了上去。

兩方打到最後,寧南憂便開始悄悄撤軍往弘農城內退去。沖在最前面的紀成,知曉他的心思,三退五撤,一路引着弘農府尹與馮又如後退。

城內的百姓們因進來時常發生的騷亂,而不敢出門,生活出行遭到了極大的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