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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呈軼支撐着虛弱不堪的身體,立在眾位監使之中,安靜等候佟亮及其屬官的訊問。沐雲站在他身側,時時刻刻擔憂着他的身體狀況,提心弔膽的盯着殿內的一舉一動。

而此刻,時刻注意着南殿動靜的常玉,得到了佟亮審案的消息,不禁驚顫。他十分清楚竇月闌與佟亮的過節,也知曉東府司內,此人時刻監視着江呈軼的行動,兩人的關係十分僵硬。如此之人入殿代替天子審案,只怕竇月闌與江呈軼都有危險。

常玉想到這一點,即刻領着一隊禁衛,拿着通行玉牌,往宮門外急匆匆的趕去。

洛陽四處捲風,涼意充斥着整座城池。街道兩側擁攘的人群,仍然圍着去往各個官府的要路,遲遲不肯散去。軍民僵持對峙着,誰也不肯退後一步。

為了避免與主街上的民眾起衝突,常玉領着禁衛軍繞道而行,急速趕往谷門,在與江呈佳約定暗中傳送消息的茶樓停了下來。身後跟着的一隊禁衛,直愣愣的盯着他看。常玉下馬,匆匆囑咐道:“爾等四處巡查一番,一炷香後,此處會見。”

禁衛們面露茫然,還未來得及回應,便見常玉疾步奔入了茶樓,很快便消失在了堂內。於是,他們只好聽從常玉的命令,四下散去,分別巡查谷門附近的街巷郭區去了。

常玉徑直走向茶樓的櫃檯處,抓住一名打扮極為普通的茶樓跑堂,在他耳畔低聲輕語了幾句:“告訴你家主子,佟亮參與審案,兩位大人或有危險,請她想想辦法,化解當前危局。”

那跑堂的神色一變,立即頷首應道:“常將軍放心,此話小人定然帶到。”

音韻未落,常玉便鬆開了那跑堂小哥的胳膊,恢復正常聲色,向他喊道:“小二,我要玉仁酥、花貴香、蜜潤脆、合桂糕、涼乳酪、清甜粉、金麻棗、龍眼酥、清真糕、蜜三刀、馬蹄酥、攏香糕,分別打包,我要帶走。”

這跑堂小哥也十分識得眼色,立即應聲答道:“好嘞!客官您稍等!”緊接着,他便向後廚吆喝了一聲:“茶樓招牌十二份點心,裝盒帶走!”

常玉兜兜轉轉,找了個最不顯眼的位置等候。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那名茶樓跑堂便拎着用油皮紙包好了的十二份點心來到他面前,在他手心塞了張字條,沖他微微點頭示意。常玉面無表情的瞥去一眼,悄無聲色的將字條塞入了袖中,拿着油皮紙包上綁着的提帶,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茶樓。

他出去時,恰好到了約定的一炷香時辰。分散各處的禁衛,時刻注意着茶樓的動靜,眼瞧着常玉拎着一堆點心油紙包出來,便立刻扭頭朝樓前的街道奔來,整整齊齊站成一隊,等待他的發話。

“今夜,南殿將會徹夜點燈。爾等需時時換防,不得歸家休憩。此刻,我將你們帶出來,是為了讓你們有時機回去同自己的妻兒老小交待一番。”常玉立於他們面前,仔細叮嚀着,隨即依次將不同的點心,分別發放給禁衛們。

“拿着你們愛吃的點心果子,回家好好整理一番。半個時辰後,南宮朱雀門回合。都聽清楚了么?”常玉沉聲問道。

禁衛們紛紛頷首道:“屬下得令!”

一陣異口同聲的答話後,常玉面前的這十二個兵士,便有序散去,分別朝各自的住所跑去。

常玉獨自一人留在茶樓之前,屏息凝神思量片刻,轉頭便跨上馬背,勒住韁繩,向身下馬匹呵斥一聲,朝衛尉府奔去。他需加快速度,讓岳橈儘快查清少府司的案子,或許這樣,事情還能有一瞬的轉機。

茶樓內,方才同常玉說過話的跑堂小哥,眼瞧着禁衛軍在門前散去,便立刻轉身入了櫃檯後的隔間,迅速換下身上的麻衣,從側面的窗戶溜了出去。

此時此刻的思音坊內,江呈佳坐在屋舍內的長榻上,身上摞了一層又一層的絨毯,最外頭罩着一層紅色斗篷,整個人縮在裡面,將自己裹成了一個巨大的球,只露了一個小小的腦袋。

她側身靠在榻上,正閉目養神,倏然聽見屋前傳來一陣敲門聲,緊隨而來的便是閆姬的聲音:“閣主...萬象樓傳來了常將軍的消息。閣主...您休息了么?”

聽到她從屋外傳來的聲音,江呈佳瞬間打了個激靈,從榻上起身,扶着欄邊,撐着身體問道:“我醒着,你繼續說。”

隔着一扇門,閆姬垂眸答道:“魏帝召見了佟亮,命其於南殿核對審查弘農之案的所有文書宗卷。”

“什麼?”江呈佳心間一抖,猛地一下站了起來,腦中卻傳來一陣眩暈,腳下來回搖晃,險些摔跤。

“消息準確無誤么?”她好不容易站穩了腳步,摸摸索索的往前走去,貼着門框追問道。

“是常將軍親自前往萬象樓傳的消息,應當不假。”

江呈佳靠在門邊,大腦迅速飛轉起來。佟亮參審,魏帝擺明了要救鄧氏,眼下這局勢,是她怎麼也沒料到的。只怕差行一步,便是萬丈深淵。

她沉默半日沒有答話,閆姬在外等得焦急,低聲輕喚道:“閣主...?”

“我在。”

江呈佳答了一句,再次陷入沉寂之中,過了好久,才回話道:“閆姬,你去萬象樓,讓他們前往城府附近的商道尋一處門鋪不大的醫館。找到後,親自前往拜訪,告知其中之人,說江氏呈佳有要事相求,盼望會見。記得,與之會見時,以江府家僕自稱,切莫暴露了你的身份。”

閆姬的重點卻落在前半段,疑惑道:“醫館?”

江呈佳肯定的點點頭道:“不錯。”

閆姬本想追問,但一想起陷入險境的江呈軼,便將滿肚子疑團壓了下去,迅速答道:“屬下遵命。閣主欲在何處與之相見?”

江呈佳沉吟一番,下了一番艱難的決定:“將他帶到思音坊吧。”

閆姬吃驚道:“是什麼人?竟讓閣主這樣放心?”

江呈佳皺眉,不願她多問,便冷聲道:“不該問的別問,你只管去辦便是。”

她語氣里拂去了柔和,多出一絲堅硬,閆姬頓時收了話語,不敢再多問,輕輕向門前拜禮道:“屬下這便去了,還請閣主稍候。”

江呈佳沒作聲,默默聽着她從廊下離開的腳步聲,蹲在門邊,心情十分複雜。她極度擔憂宮中江呈軼與沐雲的處境,卻因這雙眼睛而被牢牢的鎖在了這裡,哪裡也去不得,什麼也辦不成。

她靠在門框邊半刻,便焦灼無耐的來回走動,磕磕碰碰、跌跌撞撞,第一次覺得她身側的一切,都脫離了她的掌控,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來。

閆姬的速度極快,按照江呈佳的囑咐,果然在城府的附近找到一家不起眼的小醫館,於是急忙入內聯繫此鋪的館主。起先是一名年輕的醫者出來接見的她,雖此人舉手投足間都透着對此醫館的熟悉,也透着些主人的氣派,但閆姬卻直覺的認為,他並非館主,於是再三懇求下,這醫者才勉為其難的入了堂鋪後方隔間,請真正的館主出來。

只是,當那醫館幕後的主人現身時,她幾乎驚得扼住呼吸。從館屋中現身的人,竟然是城大將軍府的小郎君城勉。

這白衣郎君端莊似玉般坐在木輪上,雙目失色,固定的盯着一個地方,溫柔的詢問來人:“敢問閣下哪位?為何要見鄙人?”

閆姬失神片刻,才收回目光,垂眸低頭,上前一拜道:“感念郎君大恩,願現身相見...奴婢乃江府家僕...我家姑娘欲求見郎君,商議大事。”

“江府?”城勉身後的唐曲念叨了一聲,隨即朝自家郎君望去,神色有些古怪。

城勉卻彷彿並不驚訝,似乎早料到有這麼一日,江呈佳會找上門求見。他面容平靜,神色溫和,淡淡說道:“既是江姑娘的請見,在下自是不敢不去。”

閆姬沒料到他答應的這麼快,還沒反應過來時,站在這郎君身後的青年便推着木輪向她走了過來,客氣而恭敬的說道:“還要請姑娘帶路。”

城勉放鬆身體,靠在木輪的椅背上,慢慢合上了雙眼。閆姬低頭再去看時,他似乎已沉沉入睡。她心裡嘀咕一聲,只覺得這郎君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很是奇怪。但由於心裡惦念着南宮裡江呈軼與沐雲二人的狀況,閆姬也顧不得這些,匆匆點了點頭,便先行一步走在前頭,踏出了醫館。

因江氏如今的處境特殊,閆姬不必多說,自會小心翼翼行路引領,唐曲與城勉亦不敢跟得太近,深怕街上各官府巡查的人發現異常,為江府遭至更大的災禍。

主僕二人在人群中慢慢走動,與閆姬隔着很長的一段距離。三個人彷彿並不像是同往一個地方去的一般。

唐曲盯着閆姬的背影,目露疑色道:“郎君,屬下從未在江府家僕中見過此女,您不怕這其中有詐么?”

城勉卻笑道:“阿曲,我問你。這京城之中,誰人會想到去那種小醫館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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