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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呈佳嗯了一聲道:「我是為了此物,才會留下來的。另外...城小郎君有沒有將一卷淮王后私下命令死士向一名江湖葯客購買烈毒秘葯的證詞卷宗交給你?」

沐雲恍然大悟道:「那證詞,竟是你得來的?我就說...城勉怎麼可能在一天一夜之間,便將人證物證都查了個水落石出?原是你的安排?」

江呈佳搖搖頭道:「也並非是我查出來的,只是這卷宗確實是我親手交給城小郎君身邊的那位隨行護衛唐曲的。」

「不是你查出來的?那...是誰?」沐雲愕然,心中升起一陣好奇。

江呈佳道:「淮王府內,有沈夫子暗中安插的眼線,此人奉沈夫子之命,暗中護我周全。亦是他,發現淮王后密謀毒害我的事情,並早早的着手準備調查了。若非如此,怎能取到這關鍵性的證詞與證物?」

沐雲驚嘆道:「那沈夫子,實在是個人物,竟如此厲害,叫人不得不佩服。他怎會曉得,淮王后會強迫你住進淮王府,並刁難於你?」

江呈佳搖搖頭,眼底亦是一片欽服:「我不知他到底是如何算中的,或許這些年他一直跟在寧錚身邊,早已看透了淮王與淮王后的本性,才會如此了如指掌吧。總之,若非沈夫子的人暗中相助,我恐怕確實沒命活到今日。」

沐雲訝異之餘,更多的是慶幸,好在沈攸之在王府之中留了人手,否則但凡江呈佳出事,她必然後悔內疚一輩子不得解脫。

「對了...雖說你才將將醒來,不宜閱覽文書,但...我左思右想,還是覺得你夫君的家書,你需早些看了為妙。」沐雲想起這樁事來,便從衣袖中拿出了一封疊的整整齊齊的信,遞給了江呈佳。

這封信,她已經揣了有整整三日了,總想着要快些送到江呈佳手裡,眼下終於給了出去,才令她微微鬆了口氣。

江呈佳一聽是寧南有來信,一雙眸子頓時閃起亮光來:「二郎來信了?」

她瞬間來了精神,撐着自己發軟的身體,接過那信件,迫不及待地拆開來閱覽。一見那蒼勁有力的筆鋒,她的眸中便忍不住濕潤起來。

江呈佳本是欣喜若狂的讀着這封信的,可讀着讀着,卻慢慢的壓平了唇角,臉色垮了下來。

沐雲看着她原本的笑容慢慢消失,不禁覺得奇怪,上前兩步關切的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此刻,榻上躺着的女郎臉色蒼白如紙,彷彿收到了什麼天大的刺激。

沐雲只覺得驚詫,想要探過頭去看那封書信的內容,這女郎卻緊緊攥在手中,遮掉了大半部分的字。沐雲急切的問道:「到底怎麼了?難道睿王在邊境出了什麼事么?阿蘿?你這樣是如何?別嚇我?」

江呈佳此刻,笑不是笑、哭也不是哭,眼底透出一片苦澀,靠在枕榻上無奈嘆息。

沐雲見她始終不說話,性子便急切起來,從她手中一把奪過書信,展開來閱看,一口氣讀到底,也大驚失色的瞪圓了雙眼:「南陽公主...南陽公主竟然懷孕了?」

江呈佳閉上雙眼,抿住乾澀發白的嘴唇,無力至極。

沐雲結結巴巴道:「雖說、雖說這是付郎君的孩子...可寧昭遠說的是什麼話?他竟要認這個孩子為親生骨肉?讓他以睿王長子的名義誕生?這算什麼?他拿你當什麼了?」

江呈佳深深的提起一口氣,雙手捂着胸口,緊緊的蹙起了眉頭。

沐雲氣惱至極的說道:「我實在是不能理解。寧南憂到底再想什麼?他一直騙着李氏,叫李氏呆在他身邊也就罷了,我姑且以為他是為了南陽與下邳的軍權,為了將來事所謀劃。可是...李氏與付沉所犯下的錯,為何他也要一併承擔?他到底...將你放在什麼位置?若李湘君

誕下睿王長子,那麼將來你與他的兒子呢?他答應此事的時候,可有想過這個問題?」

「阿依,莫說了。」女郎臉上露出煩躁之意,「他這樣做也無可厚非。付沉與他從小一起長大,如今陰差陽錯間犯下這種不可挽回的錯誤,他又能怎麼辦?總不能拒絕伸出援手?」

她嘴上替寧南憂說情,可表情卻很是不耐:「李氏...心計太重,付沉算是替二郎擋了一劫。由此便隨他的便吧。」

沐雲卻不肯,不依不饒道:「可是...我就是看不慣。為了兄弟之誼,他竟能做到如此地步。莫不是...他其實對那李氏還有些當年的情誼在心裡?」

「阿依!」江呈佳睜開眼,眸間多了絲惱,漸漸躁鬱道:「莫要再說了!我不願聽這些。」

沐雲馬上止了話語,不敢再往下說,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榻上女郎沉寂片刻,意識到自己方才的態度有些過激了,於是又極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我方才並非有意。阿依,你也莫要生氣。」

沐雲搖搖頭,全無責怪之意:「也是我的不對,明明曉得這些事最戳你心窩,卻還要口無遮攔。阿蘿,你別多想,其實...也沒什麼不好,至少這樣,淮王會更相信你與睿王之間的關係並不好,將來也更有益於利用南陽與下邳的軍兵。」

明明,方才沐雲不是這樣說的,僅僅片刻時間,她便改換了口吻,盡心儘力的安慰江呈佳。這令倚在枕頭上的女郎哭笑不得的嘆了口氣道:「其實...我煩的也並非李氏懷孕之事。我曉得那孩子絕不是昭遠的,他待我始終如一,並未變過。我信他,更信我自己。

我煩的是...將來李氏定會處處借用這孩子的名義接近昭遠。更令人惱的是,即便將來大事即成,當年的舊案沉冤得雪,天下歸一平定,李氏也有可能用孩子纏着他。我一想到這個,便忍不住渾身起雞皮疙瘩。」

沐雲眨眨眼,遂湊上前去道:「你放心!到時候我一定將這李氏送到偏遠的地方去拘着。絕不會讓她打擾你們小兩口。」

江呈佳無奈道:「你說得倒是容易?且暫不知付沉到底是什麼想法,便說李氏...在魏家似乎還有一個女兒,你叫那孩子怎麼辦?雖說她不是個好母親,但我也不願做這個惡人,叫她們母女分離。」

沐雲第一次聽說李湘君在魏家有個女兒,滿臉驚訝道:「她竟有個女兒?」

江呈佳點頭:「我也是...讓人去細細打聽,才得知的。只是那孩子一直養在深閨,所以甚少有人曉得。」

沐雲無奈道:「這女子也是狠心,竟就這麼拋下自己的親骨肉,如此不要麵皮的追着另一個男人到處跑?」

聽着她的話,江呈佳情不自禁笑出聲來:「你這話說的...她也未必就完全拋下了。我派去打聽的人說,她對那孩子倒是衣食無憂的供着,也護得跟個寶貝似的。可,她不常回魏家,魏漕去世後,她一直住着南陽公主府。這孩子即是魏家人,自不可能同她住到公主府去。

魏氏,除了當年的大司馬魏漕之外,便是一群烏合之眾,那孩子的叔父伯母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盯着她手裡的魏氏財權以及她娘手裡的掌家大權,一有機會定是明槍暗箭不斷施展...如此魔窟,那孩子也着實可憐,若再沒了李氏的庇護,恐怕會活得更加困難。不論怎樣,長輩間的恩怨,還是莫要牽扯到下一輩身上了。」

沐雲擺擺手,嘀嘀咕咕道:「你說了這麼一大堆,看來是想這麼輕易放過李氏了...」

江呈佳抬眸,懶懶的看她一眼道:「你且看我是這樣的人么?我只說不動李氏在魏家的地位,可沒說過就這樣輕飄飄的放過她。李氏...遲早要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沐雲不懂她

所說之意,一臉古怪道:「你這話...我怎麼聽不懂?」

江呈佳眼中淡漠:「阿依,奪走李氏的權位,未必就能擊垮她。但,若讓她一點一點的知曉,她所期盼的根本就是一場鏡花水月的夢,豈不是比奪走她手中之權還要令她難熬?」

沐雲看了她許久,忽然領悟道:「你是說...寧南憂?」

江呈佳壓平唇角道:「昭遠他,一直以為李湘君是為了將來的權勢,才會選擇與他重歸於好,想要借用往年情誼留住他得到更大的利益。可...我卻看得很清楚,李氏對昭遠的情意,並不比我淺,甚至還要更甚幾分。她絕不是只為了將來的權勢。她盼着昭遠起事稱帝,她能夠順杆子爬上去成為皇后,可她更盼着他能夠回心轉意,像從前那般待她。」

「所以,與其將她送離京城,放置偏遠之地拘禁,還不如讓她嘗盡撕心裂肺的滋味,對情愛徹底死心。」

她這樣說著,眸中愈發冷寒。

沐雲看着,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細細品味其中之意,覺得江呈佳這法子確實比奪走李氏眼下擁有的一切要殘酷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