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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春風襲來,樹枝歡快地擺動起來,嫩葉也隨着樹枝胡亂的顫動。

又是一個播種的季節。

又是一番辛勤的耕耘。

神清氣爽的嬴政輕柔地擁着懷中的胡羽,氣息也逐漸平息下來。

熱情一點點地冷卻後,嬴政這才想起自己要說的事情。

“胡羽,寡人問你個問題。”嬴政輕緩地說道。

“嗯。”面色依舊紅潤的胡羽,似乎慵懶的並不想多說幾個字,也或者是還沉浸在暢意中,不想回神。

“如果,寡人是說如果。”嬴政短暫猶疑了一下,說道,“寡人要在兩位公子中選擇一位,送往他國做質子,你認為如何?”

胡羽翻過身,目光頓時變得銳利起來:“王上今日,可是與那項燕…以此作為盟約?”

看着胡羽閃動的眼神,嬴政笑呵呵地說道:“你看你,緊張什麼。那項燕提出的,是將南蘇和扶蘇接回楚國去,但寡人拒絕了。”

胡羽這才長舒一口氣,說道:“嚇了臣妾一跳,吾還以為王上將胡亥送出去了。”

看着胡羽脹.紅了的腮角,嬴政不禁問道:“你怎麼肯定,是將胡亥送出去呢?”

“這不明擺着的。”胡羽翹了翹小嘴,說道,“王上今日是在和楚國的項燕談事情,而南蘇姐姐又是楚國的公主,若是將扶蘇送到楚國,那只能說是回去看他外公,算不得去做質子,況且,這樣的質子對於楚國來講,又有何用,不但無法掣肘大秦,反而會失了爭奪太子的先機。”

嬴政坐起身,用極為異樣的眼神看向胡羽,驚道:“你竟有如此見識?”

“跟着王上久了,自然要多想些事情,何況整日在這宮中,也確實沒什麼其它事情可做。”胡羽說道。

嬴政微微點了點頭,緩緩說道:“你說的對,那項燕所以那麼說,只不過是個幌子,倘若南蘇真的回去,再想回來可就不容易了,到時候寡人會付出更大的代價。所以,寡人不會讓他們母子離開咸陽半步。”

胡羽有些不解地問道:“這可怪了,王上不是帶着臣妾前一陣還回過趙國,為何卻如此介意姐姐回楚國呢?”

嬴政輕嘆了一聲,說道:“你們之間,當然不同。”

“一則,先祖曾經囚禁楚懷王直至終老,對於此事,楚國上下一直耿耿於懷,所以此後的歷代秦君,皆不入楚境。”

“二則,此番楚國的表面是為了西楚軍的事情而來,但究其根本的原因,還不是因為白起打下了他們的郢都,這些年來,他們總是變着法的索要,而這一次對楚國來講,卻是最好的機會。”

“所以,一旦南蘇帶着扶蘇回了楚國,想必楚王便會以此為借口,逼迫寡人交還郢城。或許,在他將南蘇送來選妃之時,便已經打算如此了。”

胡羽張大了嘴巴,驚道:“啊?想不到這裡的玄機這麼深。”

嬴政點了點頭,說道:“也或許,楚國幾代都將族中幾位美貌的公主嫁入大秦,都是這個目的。”

胡羽:“……”

“好了,不去想了,這些事,寡人也就只有對你說說。”嬴政說道,“千萬不要對南蘇說起這些。”

“嗯嗯!”胡羽頗用力地點頭。

嬴政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將與項燕的協定說出口。

第二日一早,項燕便來拜別,然後頗為得意地帶着兩千飛弩回了楚國。

嬴政下令,命蒙恬先行帶着部分蒙家軍出發前往驪山,提前修整官道,以便後面大部隊可以快速同行。

蒙武那邊也傳回了消息,稱隴西北部已經規劃完畢,就等着索林他們遷移過來了。

嬴政大喜,提筆向蒙武寫了回信,讓其繼續留守隴西,直到義渠全部盡數安頓下來再返回咸陽。

又過了三天,嬴政整頓好了朝政,然後帶着蒙家軍和景家班,再一次踏上前往驪山的路。

而這一次,嬴政帶了大量的糧草輜重,似乎是要在那裡常駐了。

官道十分平整,一路上暢行無阻,看來,蒙恬在前面修整地十分細緻。

一行人行進了一整天,再一次來到了驪山腳下,只見蒙恬的人馬已經設立好了哨卡。

調整了一下隊列,蒙家軍浩浩蕩蕩開進了驪山腹地。

神兵密室的樣子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少了積雪,多了些嫩草,少了些許蒼涼,多了不少的生機。

嬴政命人將密室打掃乾淨,又讓大軍在原來的地方安營紮寨。

禁地始終有人守護,如今,終於到了交接的時刻。

一切安置妥當之後,嬴政也顧不得休息,帶着李斯向著溶洞行去。

“王上如此急切,可是想要見睚眥一面?”李斯低聲問道。

“不錯。”嬴政點了點頭,說道,“如今已接近了夏天,依照之前咱們預計的日期,已經延後了數日,也不知那兩位前輩會不會挑理。”

“應該不會。”李斯頗為篤定地說道,“它們都知道王上有大事要做。”

“嗯,但願如此。”經李斯一說,嬴政的心中也放鬆了許多。

到了溶洞,嬴政直接邁步進了門,李斯卻在側面的石壁上看了看,微微一笑之後,這才跟着嬴政進了洞口。

溶洞之中的霧汽比之前濃郁了許多,沒走多遠,便感覺視線受阻,彷彿身入仙境一般。

嬴政放緩了腳步,依稀順着熟悉的路徑繼續向前走。

耳邊傳來那個地下河流淌的聲音,但似乎也比之前湍急了數分。

繼續向前,霧氣變得更為厚重,伸出手來,竟只能見到大概的輪廓。

嬴政停下腳步,輕聲問道:“先生,前面該怎麼走?”

然而,無人回應。

“先生?”嬴政警覺了起來,回頭向後看去。

可是,並沒有看見李斯的身影。

李斯明明就在自己身側,即便霧氣再濃,也斷然不至於見不到一點輪廓。

“先生,你在哪?”嬴政有些急了,小心翼翼地向來時的方向探索着走去。

還是無人回應。

嬴政慌了,危機感驟現,不自覺地蹲下身子,仔細地聆聽着周圍的動靜。

視線嚴重受阻,身邊的同伴無故消失,自己已身處很是危險的境地,在這樣的情況下,任誰,都會心生出本能的恐懼。

然而,嬴政只是驚恐了幾息,便一點點冷靜了下來。

不對!

李斯他功夫了得,即便是遭遇危險,也定然不會連一聲喊叫都來不及發出。

而即便是有能讓李斯瞬間消失的力量出現,也斷然不至於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一點異樣都不曾出現。

唯一的可能,便是李斯發現了什麼不對的地方,悄然跟隨了過去。

也不對,以李斯那謹慎的性格,絕不會將自己扔在這樣的一個環境裡面。

到底是怎麼回事?

雖然是冷靜了下來,但嬴政卻還是沒有想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正在凝神間,嬴政的腳底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噗通一聲摔倒在地。

嬴政坐起身,看向絆倒他的那個方位,但視線越低,似乎水霧越厚重,竟然什麼都看不清。

“先生,是你嗎?”嬴政摸爬着向那裡探索了過去。

可是,卻什麼都沒摸到。

這可怪了,明明被絆倒,卻什麼都摸不到。

嬴政半蹲着身子,一點點向前摸索過去。

這時,身旁的不遠處,突然響起一串響動。

沙沙……沙沙……

這聲音……聽着有些熟悉,好像是在哪聽到過。

來不及多想,嬴政向那個方向摸索了過去。

大約前行了一丈的距離,卻突然覺得迎面吹來一股熱氣,還隱隱帶着些腥味,像是異獸傳來的喘息。

“睚眥前輩,是你嗎?”

嬴政向著熱氣吹來的方向又挪了幾步。

“夕前輩?你在哪?”

熱氣撲來的那個方位,隱隱約約地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在晃動。

嬴政伸手去試探,手指慢慢地移向那裡。

慢慢地,慢慢地……

終於,嬴政手指觸碰到了那個不知是什麼的東西。

觸之潤滑,卻堅硬如骨。

嬴政將另一隻手也伸了過去,卻發現眼前的東西,似乎是一個錐狀的骨樣的東西,再往上摸去,下端竟十分鋒利。

這是什麼?

正在思索間,這東西竟然脫手而出,飛到了不知何方。

身前又響起了沙沙聲。

嬴政想起來了,這聲音,是燭九幽移動身體而摩擦地面發出的聲音。

那麼剛才自己所觸碰到的,難道是……

燭九幽的獠牙?

嬴政站起身剛要開口詢問,卻再一次被絆倒在地。

還未等嬴政爬起,隱約中,一隻血盆大口已然朦朧地映現在眼前,其口中吐出的腥氣將面前的霧氣吹散,血紅的舌信彎彎曲曲地在嬴政眼前晃動,而上面的涎液還滴落下來一滴,正落在嬴政的額頭上。

“燭九幽前輩!”危急時刻,嬴政大吼道。

大蛇的動作暫且停住了,隨即離開了嬴政大約一丈的距離。

“嘶嘶……你,認得本歲?”大蛇沉悶的聲音傳來。

嬴政連忙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說道:“難道前輩不認識在下了?”

“你的氣息,甚為陌生。”大蛇說道,“不過,既然你識得本歲名號,那便坐到本歲的尾尖上,到沒有霧氣的地方,讓本歲看看你。”

聲音剛落,一條巨大的蛇尾已經甩到了嬴政的腳下。

嬴政俯下身,摸到了蛇尾,騎了上去。

蛇尾動了,嬴政一個趔趄,趕緊伏到蛇尾之上。

彎彎繞繞,不知走了多遠,霧氣漸漸淡了下來,眼前的光景也逐漸明晰。

在經過了一個洞口之後,光線明亮了起來,霧氣也消失不見。

嬴政四下張望,見是來到了一處開闊之地,這才翻身從蛇尾上跳了下來。

大蛇兜了半個圈,轉了回來。

一人一獸相隔三丈遠,對視了起來。

見到對面的大蛇,嬴政不禁一怔。

雖然這隻大蛇也是只有一隻獨眼,但身形卻比嬴政見過的那一個要大上許多,皮膚也並不是純黑色,而是略微有些發青。

“前輩……可是燭九幽?”嬴政謹慎地問道。

“不錯,本歲正是。”燭九幽說道,“你是哪位?”

嬴政疑惑道:“在下與前輩不過一年未見,想必前輩不會不記得吧。”

“說出你的名字!”燭九幽冷聲道。

“在下嬴政。”嬴政昂首道。

“嘶嘶哈……”燭九幽發出了一陣吐信的聲音,“果然是你,秦王。”

嬴政似乎明白了些什麼:“莫非,前輩並非之前的那一位燭九幽?”

“嘶嘶……”燭九幽說道,“不錯,之前的那一個,是本歲的胞妹,它此時正在九幽孵卵,而這裡,以後便由本歲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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