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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不到人時有多想念,離別時便有多苦惱。

看着烏禪離去的背影,嬴政的心揪緊在一起。

不痛,但卻感覺到窒息。

知道烏禪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之中,嬴政的心緒才一點點地平復下來。

我還會再回來的,到那時,我一定帶你走!

嬴政的心魂中響起了這句話語,慢慢地,眉頭舒展了開來。

這時,耳畔傳來陣陣的嘶吟。

嬴政看向楓葉,只見它同樣看着烏禪離去的方向,不斷地晃動着脖頸,四個白蹄也是不斷地踩踏,不安與焦躁的眼神,流露出與嬴政一樣的不舍與離別之苦。

嬴政一聲嘆息,輕撫着楓葉的脖頸,動作極盡溫柔。

楓葉的情緒逐漸平緩了下來,既沒有掙脫嬴政手中的韁繩,也沒有持續暴躁個不停,似乎它明白自己主人的心意,也不想違背主人所做出的決定。

楓葉偏頭看向嬴政,然後用自己的脖頸蹭了蹭嬴政的手臂。

嬴政明白,馬匹做出這個動作,是在示好,也意味着順從。

“好楓葉,咱們走吧。”嬴政的語氣也極盡柔和,就像是在對烏禪講話一樣。

楓葉喘了兩聲粗氣,似乎是在回應嬴政。

嬴政飛身躍上馬背,也是同樣輕柔地裹夾了一下馬腹,調轉馬頭,向著自己的營地走去。

本是離得遠遠的張勇和拇指等人,這時才從遠處跟了上來。

不過,張勇似乎是覺得要回家了,顯得興高采烈,而拇指卻是一聲嘆息,連連搖頭,兩人的反應形成了不小的落差。

回到大營後,嬴政稍作調整。

蒙恬檢查了一下之前在精絕城中所採買的補給,蒙毅則幫拇指等鬼手換上了商販的衣服。

一切準備就緒後,依舊是西羌軍在前,秦軍在後,數千人的隊伍浩浩蕩蕩踏上了歸途。

嬴政沒有選擇坐進車駕,而是始終騎着楓葉前行,似乎只有不離楓葉半步,才能一解他的離別之苦。

可他周圍的臣子和軍士,卻無不投來極其艷羨的目光。

這馬太美了,美的讓人不忍直視,美的讓人想丟棄自己的戰馬,美的讓那些戰馬都自慚形穢,不敢靠近它的跟前。

嬴政哪有心思炫耀這個新的坐騎,只是默默地向前走着。

兩天之後,嬴政的心情好了許多,隊伍也進入了且末的疆土。

索林和羌瘣並排走在最前面,都提高了些許警惕,向兩側的山嶺仔細地觀察。

“索林。”羌瘣輕喚道,“你說且末會不會再打什麼鬼主意?”

“不好說。”索林看着左側的山嶺,說道,“我看那且末王不是什麼善類,王兄他真不該這麼早就放了他。”

“王兄那是仁義大度,就像對待咱倆一樣。”羌瘣說道。

“咱倆畢竟感恩戴德啊。”索林看了羌瘣一眼,說道,“可那且末王……是不是也那麼想,誰也說不清。”

“的確,那個人,叫人看不透。”

兩個人正說話間,就聽右側的山嶺傳來一陣哨聲,聽起來似曾相識,像是且末的哨音。

兄弟倆頓時緊張了起來。

“弓弩手準備!”羌瘣高喊道。

後面的羌軍全部停下腳步,戒備了起來。

就在這時,那山嶺中果然躥出一隊人馬,看裝束的確是且末人,不過人數並不多。

“不要放箭!”且末隊伍最前面的人用樓蘭語高聲喊道。

羌瘣一抬手,示意後面的羌軍不要輕舉妄動。

且末的部族們勒停了戰馬,然後分列兩側,中間顯現出一個人來。

這人高大魁梧,不怒自威,正是且末王。

“呵呵,才幾天不見,怎麼西羌少主就不認得本王了。”且末王說道。

“原來是且末王。”羌瘣嘴角掛笑,但警惕亦是提高了幾分,“不知且末王在此處有何貴幹啊?”

“哈哈哈……”且末王大笑道,“本王回到部族之中,左思右想之餘,似乎忘記了一件事情,於是與眾位長老商議之後,便又離開部族,特地在此等候秦王。”

“且末王所謂何事?”羌瘣繼續問道。

“本王是想,這通商的線路乃是從樓蘭到精絕,而如今本王在精絕簽了國書,卻不曾問過樓蘭王的意見,於是便想跟着秦王去往樓蘭,一路也好保護好秦王的周全。”

羌瘣眉頭一緊,沒作言語。

索林上前一步,拱手說道:“既然且末王想要同去樓蘭,那我去通報秦王。”

說罷,索林撥轉馬頭,向後面奔去。

西羌王本是在處在西羌軍的中間,見全軍停止了前進,知道是前面出了狀況,於是催馬趕了過來,一見是且末王攔住了去路,不由得心頭一緊。

羌瘣見自己的父王過來了,便迎上去說明了且末王的來意。

西羌王聽罷,點了點頭,然後來到了且末王的近前說道:“且末王此次,是想跟着去往樓蘭?”

“不錯。”且末王說道,“這國書還要有樓蘭王的掌印才算齊全。”

說罷,且末王向後面抬手示意了一下,就見他後面的一個隨從將剛剛在精絕簽署的國書拿了出來。

“呵呵,且末王對此事如此認真,更能說明且末的誠意。”西羌王面帶笑意地說道,“而讓樓蘭王參與進來,也是理所當然。”

“西羌王覺得,樓蘭王他會同意?”且末王問道。

“當然會同意。”西羌王頗為篤定地說道,“你想想,樓蘭作為交通的樞紐,比誰都希望自己的周圍太平安定。”

“哈哈哈,但願如此吧。”且末王笑着說道。

西羌王看出來了,且末王來此,應該是沒有什麼歹意,他是想藉此時機,同樣改善一下與樓蘭的關係。

兩人正在說話間,一匹高頭紅色駿馬從後面奔了過來。

嬴政到了。

當楓葉出現在且末眾人眼中的剎那,所有且末族人的眼珠都瞪得快要冒出眼眶來,嘴角也不自覺地流下口水。

這是什麼馬?

怎麼那麼好看,就如同天馬下凡!

“且末王,何事去而復返啊?”嬴政勒停了馬匹,問道。

且末王這才回過神來,然後將自己的來意說了出來。

嬴政思量了一下,然後點點頭,說道:“且末王說的在理,這通商貿易,樓蘭是中轉的樞紐,本就應該參與進來,況且寡人也答應過且末王,要促成此事。”

“好,呵呵,那咱們同行,如何?”且末王頗為恭敬地說道。

西羌王將且末王的意思翻譯給嬴政聽,嬴政哈哈一笑,說道:“既然結伴,自然是好,不過這是且末的地盤,還煩請且末王帶着部族走在前面引路。”

嬴政這樣說,是為了不給且末變心搞突然襲擊的機會,我走在你的後面,你怎麼偷襲我?

且末王知道嬴政的用意,尷尬地笑了笑,說道:“該是如此,不過,還請問秦王,你胯下所騎的,是什麼馬?”

嬴政很柔和地輕撫了幾下楓葉後頸的馬鬃,緩聲說道:“這是大宛所盛產的名馬,是精絕女王與寡人交換的國禮。”

對於外人,嬴政哪能說這是他與烏禪的定情之物。

且末王自然知道秦王送給精絕很多東西,而精絕作為還禮將這良馬送給秦王也是再正常不過,於是讚歎道:“很早就聽聞,西域西面的大宛國盛產一種良馬,今天終得一見,果然是好馬!”

嬴政看出且末王的眼神已然流露出貪戀之色,於是說道:“這大宛馬的確不錯,不如,且末王想想辦法,與大宛取得聯繫,咱們與大宛也做做生意,這大宛馬雖說名貴,但卻也沒有大秦換不起的東西,若是你能促成此事,寡人定然送與且末王一匹千里寶馬。”

嬴政這麼說,是為斷了且末王對楓葉的念想。

你要是有本事,就去找大宛換來汗血寶馬。

且末王目光閃動,隨之哈哈大笑:“沒問題,此事就包在本王身上。”

“好,那且末王便引路吧。”嬴政抬手示意道。

且末王學着華夏的禮節,拱手道:“請吧。”

就這樣,且末王帶着且末族眾在前面引路,西羌軍跟在後面,嬴政帶着秦軍在最後壓陣。

又走了四天,終於來到樓蘭王城。

樓蘭王聽說秦王從精絕回來了,一改往日的做派,帶着近臣出了城門,迎出來很遠。

可見到走在前面的且末王之後,樓蘭王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後面的隊伍也隨之提起了精神。

“哈哈哈,樓蘭王,別來無恙啊。”且末王大笑道。

樓蘭王冷聲說道:“本王是來迎接秦王的,怎麼遇到了你這災星。”

且末王不以為然,依舊笑容滿面:“既然本王身在這裡,自然是一路護送秦王至此。”

“哦?”樓蘭王到是吃了一驚,“你是說,你與秦王一同前來?”

“正是。”且末王颳了一下自己的鬍子,樣子頗為神氣。

這時,嬴政與西羌王並排從後面趕了過來。

“樓蘭王,此次返程,還需借道而行啊。”西羌王客氣地說道。

“哈哈哈,別說是借道,就算你們都常駐在這裡,本王也養的起。”樓蘭王一掃之前臉上的陰沉。

“本就是路過,怎可過多打擾。”嬴政拱手說道,“不過,寡人的確還有些事情要與樓蘭王商議。”

“哦?”樓蘭王說道,“那先回宮,然後再議。”

嬴政和西羌王同時應了一聲,然後讓隊伍各自待命,跟着樓蘭王回了樓蘭王宮。

且末王也不說話,只是在後面跟着。

落了座之後,西羌王將此行的前前後後,較為詳盡地向樓蘭王講述了一遍。

“這麼說來,你們與精絕,還有且末,已經簽署了國約?”聽完了西羌王的講述,樓蘭王緊接着問道。

“是啊。”嬴政笑着說道,“以後這樓蘭的交通要道,可不愁沒有生意做了。”

“哈哈哈……”樓蘭王滿心歡喜地說道,“如此一來,秦王不帶上樓蘭可不行。”

“呵呵,這是自然,畢竟寡人最先取得聯繫的,便是樓蘭。”嬴政笑着說道。

隨即,嬴政拿出了在精絕簽訂的盟約。

且末王見勢,也將他攜帶的那三份盟約拿了出來。

樓蘭王看了看且末王,嘆息着說道:“罷了罷了,看在秦王和西羌王的面子上,這些年,樓蘭與且末之間的恩恩怨怨,便一筆勾銷吧。”

“哈哈哈……”且末王大笑道,“且末也願與樓蘭言歸於好!”

幾個國主都一起大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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