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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www. 政事談妥當了之後,頭曼下令,殺牛宰羊,犒賞三軍。

嬴政幾個人也沒回營,跟着頭曼痛飲起來。

頭曼此人雖然狠厲,但卻極為仗義,答應了別人的事情,從來不曾反悔過,而自己有錯的地方也供認不諱。

“賢弟,哥哥我是個粗人,肚子里沒什麼墨汁。”頭曼舉起酒杯,對嬴政說道,“雖說咱哥倆沒見過幾面,但能讓我從心裡發自肺腑敬佩的,着實沒有幾個。這杯酒,我謝你當初不殺之恩。”

提起往事,嬴政哈哈大笑道:“大單于饞酒了,咱們喝了便是,提那些幹嘛,我可真沒覺得你虧欠了我什麼。”

隨之,他跟着頭曼一飲而盡。

頭曼擺了擺手道:“男子漢生於天地間,該當頂天立地,當初輸了便是輸了,若是放到現在,想必我還是打不過你,所以不丟人。”

這並不是頭曼在找理由寬慰自己,而是真正釋懷了陰山之敗,因為輸的服氣,所以對當年的陰山之敗也就沒什麼怨念。

放眼天下,能跟大秦正面硬剛的,又有幾個?

心態擺正了,自然心裡也就不憋屈了,否則始終會將自己置於仇恨之中。

頭曼一邊將酒杯滿上,一邊說道:“自從陰山回去之後,我就告訴族人,要跟大秦做朋友,不可仇視,並且嚴格遵循盟約,讓緩衝區的族人都搬離了出來。”

說的雖然輕鬆,但誰都知道,讓出已經佔領多年的地盤,不可能每個人都那麼心甘情願。

果然,就聽他繼續說道:“那休屠王的領地,本來就是黃河沿岸,與你們是近鄰。我當初輸的甘心,但不代表所有人都服氣,那休屠王就是一個。”

“他表面上聽從我的命令,可暗中卻一直在找尋機會,想讓大秦也吃上一虧,這樣或許就能打破契約。於是他便與貴霜王勾結在了一起,想要搶先佔了嘉峪關,從而掐斷絲綢之路的命脈。”

“我管制下屬不力,這才引發了這場災禍,在此向你賠罪。”

說罷,頭曼仰頭喝盡了第二杯酒。

嬴政也跟着幹了一杯,隨即說道:“匈奴的地緣太廣,部落眾多,誰生出了異心,你又怎能知道,這件事怪不得大單于,就算那休屠王現在不生事,以後也難免會有別的舉動,你可不要介懷。”

“哈哈哈!”頭曼笑道,“痛快,我就知道你不會因為這件事埋怨我。”

他又倒上一杯酒說道:“這第三杯酒,我要謝你給了匈奴報仇的機會,不但手刃了貴霜王,還一舉滅了月氏國。”

匈奴與月氏素來不合,仇怨也是越積越深,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嬴政笑道:“如此看來,那休屠王到是幹了件好事,貴霜王要不是聽了他的蠱惑,想必還只會縮在城中。”

眾人聽了哈哈大笑了一陣。

這三杯酒看似平常,但卻表達了匈奴人的最高敬意。

正在此時,外面傳令官來報,張勇找到了西羌王等人,正在外面候命。

頭曼下令有請,嬴政直接奔向了大營的外門相迎。

將眾人帶進大營,嬴政拉着西羌王回到了宴席上。

西羌王打趣道:“怎麼,幾國的君主聚會,不帶本王啊。”

頭曼哈哈一笑:“西羌王哪裡話,我們不清楚你離着還有多遠,總不能一直餓着肚子不是。”

西羌王也笑道:“一直追着貴霜王,還能離多遠,快把酒滿上,我都饞了一路了。”烏禪掩唇一笑,起身說道:“這杯酒,我來給西羌王滿上,這次死守嘉峪關,西羌功勞最大。”

“就是就是。”嬴政附和道,“這頭杯酒,該由我夫妻同敬西羌王。”

西羌王擺了擺手:“都是自家人,那麼客套幹什麼。”

嬴政接過烏禪滿上的酒杯,恭敬地遞給西羌王,然後正色道:“借頭曼單于的這杯酒,我不但要敬西羌王,還要敬給在這次征戰中陣亡的西羌將士!”

西羌王稍微愣了一下,點了點頭:“那我也回敬一杯,敬大秦、樓蘭、匈奴以及精絕這次殞身的英魂!”

頭曼和樓蘭王也站了起來,同聲道:“敬英魂!”

五位君主同飲一杯英魂酒,以慰藉在戰鬥中陣亡的英靈。

這種行動瞬間蔓延開來,離着近些的匈奴勇士,都不自覺地拿起自己的酒囊,敬向天空,表達對自己逝去的同伴最真誠的緬懷。

一杯酒下肚,嬴政問起各國的戰損,果然還是大秦損失的最多,達五萬以上,其中大部分都是在固守嘉峪關時折損的,如今那裡已經沒什麼兵力了。

樓蘭和西羌都損失了兩萬多人,匈奴則在幾次戰役中損失了四萬有餘。

那可是活生生的十幾萬條性命!

換來的,是貴霜王和休屠王兩股大軍的泯滅,是月氏的徹底潰敗。

雖然表面上與幾個君主喝着酒聊着天,但嬴政的心裡卻頗有些複雜。

自他繼位秦王一來,還從未在一次戰役中折損過這麼多人,想想明年即將開啟的一統之戰,或許會有更多的人在戰場上喪命。

雖說心中傷感,但卻絲毫不能動搖他一統的決心。

眼下西域的局勢已定,再不會有什麼因素干擾他,再不會有哪個部族敢在大秦的背後捅刀。

也幸好月氏是在此時發難,要是等到嬴政攻打五國時他再發兵,秦國還真有些不好應對。

樓蘭王沖西羌王遞了個眼神,倆人分別坐到了頭曼的左右兩邊。

“我說大單于,以前咱們兩國可是摩擦不斷,使得我都將河西走廊交給了秦王打理。”西羌王醉醺醺地說道,“這杯酒下肚之後,希望咱們之間再無摩擦,可好?”

頭曼哈哈大笑道:“你們可別小看了我,既然答應了秦王此生再不南下,我就一定說到做到。”

樓蘭王幫襯着西羌王說道:“就是嘛,如今匈奴打下了月氏,再攻破烏孫,哪還有時間去琢磨南面。”

西羌王微微一驚:“怎麼,你還要接着向西打?”

頭曼點點頭:“烏孫它窩藏月氏殘餘,理應教訓他們一番。”

“要是這樣,那我更要敬大單于一杯。”西羌王道,“祝你再將烏孫收服,從此一統北漠。”

“好,干!”

三個君王在那邊拼起了酒,小兩口卻在這邊說起了悄悄話。

“夫君,看來喝的也差不多了。”烏禪道,“不如咱們早些回去,孩子也該餵奶了。”

“她還沒忌奶?”

烏禪羞怯地點了點頭,不知是酒勁上頭還是怎的,那紅潤的面頰更顯得嬌艷可人。

嬴政怦然心動間,向那三個酒鬼告了辭,帶着烏禪徑回了精絕大營。

第二天一早,四國的君王向頭曼單于道別,頭曼則帶着大軍繼續向西,朝着烏孫的地盤行去。

回到樓蘭,西羌王帶着隊伍趕往嘉峪關,以彌補城中的空虛。

嬴政則與烏禪向著精絕進發。

都說經歷過大戰之後,會對自己的眼前人更為珍惜,嬴政雖為天承者的傳人,但也免不了脫俗。

他陪着烏禪坐在馬車之中,拉着女王的葇荑,似乎有說不盡的話語。

“夫君,之前你說將黑狐送給了頭曼,這次怎麼沒見到啊?”烏禪突然問道。

嬴政搖了搖頭,說道:“時間太過倉促,我還真沒來得及問他,大概是他太過愛惜黑狐,怕傷了那千里馬,所以這次並沒騎來。”

“這麼說來,黑狐應該不會受什麼委屈。”烏禪眨了眨那明亮的雙眸,又問道,“那楓葉呢?想在怎麼樣了。”

嬴政心頭一緊,趕緊賠笑道:“楓葉當然是膘肥體壯啦,天天好吃好喝地養着,胖的都快跑不動啦。”

“嘻嘻,真好。”烏禪笑着說道,“這次跟你回去,我就能見到它啦。”

嬴政的腦後冒了一層的冷汗,於是把心一橫,乾脆招了吧。

“烏禪,關於楓葉的事情,我需要跟你解釋一下。”

隨即,他將當年如何將公子羽送到楚國作質子,如何為了安撫胡羽,將楓葉送給了她的事情說了一遍。

“胡羽她得到了楓葉,心情才好了起來,如今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它,不曾有半點差錯。”嬴政道。

短暫的失落之後,烏禪又笑了起來:“你剛開始說的時候,可真嚇了我一跳,還以為楓葉出了什麼事情,既然還安逸的養在你的王宮裡,那送與胡羽姐姐也無所謂了。”

嬴政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她,隨即笑道:“女王不愧是女王,什麼事情都能看淡,之前我還犯愁怎麼跟你說呢。”

“女王……”烏禪輕嘆了一聲,“離開了精絕,我就再不是什麼女王了,只會是你的妻子,你後宮中的一員,你可得答應我,千萬別讓那些姐姐欺負我。”

嬴政哈哈一笑說道:“有膽子對女王無禮的人,恐怕還沒生出來呢,看看咱們身後的十萬大軍,誰敢造次。”

烏禪捂着嘴偷笑,低聲說道:“偷偷地告訴你啊,這十萬大軍,有一半是湊數的,真正有經驗的只有五萬。精絕本來就以商貿為主,軍隊的數量始終維持在十萬左右,之前我又派到你那幾批人,所以就臨時將一些鬼手和族內子弟拉過來了。”

嬴政心道:虧得是精絕沒怎麼參戰,要不然又會有不小的損失。

倆人說著聊着,隊伍已經沿着沙漠的邊緣穿插進了風沙的區域。

“烏禪,我想去沙漠里再看看。”

烏禪有些意外地問道:“現在就去?”

嬴政點了點頭。

“那我陪你去。”

嬴政又搖了搖頭:“你就在這等我吧,讓拇指伯伯帶我去,主要我想看看那沙漠擴展的速度。”

烏禪知道扭不過他,於是說道:“好吧,不過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快去快回。”

嬴政應了一聲,下了馬車,找到拇指。

倆人騎上管樓蘭王要的兩頭駱駝,向著精絕早先做的標記點行去。

入了冬,沙漠里已經不再那樣悶熱,但空氣依舊很是乾燥。

嬴政和拇指看着那又被流沙覆蓋了的標記點,心情越加沉重。

這沙之磨盤擴展的速度,又加快了數倍!!

那流沙彷彿蔓延的洪水一般,侵蝕着寸寸土地,淹沒着縷縷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