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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睜睜地看着劉安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嬴政的內心十分沉痛,無聲的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滴答滴答地掉個不停。

不忍?

不甘?

憤恨?

又能怎樣……

若是自己強行阻止,也是會被夕強硬處置,若是撕破臉皮,很可能與龍族造成極大的摩擦,合作甚至就此中斷。

李斯安撫了嬴政一會兒,嬴政這才穩定了情緒,與李斯一起走出洞口,看向遠方。

劉安早已不見了蹤影。

兩個人坐下來,等候着那悲情的結果。

“王上,看來夕前輩跟上去了。”李斯說道。

“大概是不放心吧。”嬴政看着遠方,說道。

“如今,咱們應該商量一下劉安的後事該如何安排。”李斯說道。

畢竟,回到軍營要向眾人解釋,劉安是因何而死。

“先生以為,回去之後,對於劉安之死,該作何解釋?”嬴政問道。

“也只能再編一個故事了。”李斯說道。

“這次,由你來吧。”嬴政說道,似乎是沒什麼心情想這些。

李斯想了片刻,說道:“如今,只能說,王上你祈求了神明,而神明給予了你指引,你順着神明的指引,找到了劉安,只可惜,發現的是劉安的屍體。”

“那他們要是問起劉安的失蹤原因,還有死因呢?”嬴政問道。

“那王上只有一問三不知了。”李斯說道,“畢竟在他們看來,王上也一直在尋找劉安,而並不知道這些天,咱們一直和劉安在一起。”

“看來,也只有這樣了。”嬴政說道,“只能先將此事隱瞞下來了。”

“關於劉安繪製的圖樣,也只能說是在劉安的懷中找到的。”李斯說道,“咱們可以猜測,劉安是為了繪製圖樣而潛入了禁區,但估計是沒有找到水源,又迷路之後,被困死在這裡。”

“嗯。”嬴政點了點頭道,“這樣還算合理。”

“至於封賞嘛。”李斯停頓了一下,說道,“劉安是因繪製圖樣而死,王上可赦免其罪,但其他人等,下不為例。而這追封的事情,王上你就看着辦吧,畢竟劉安是埋在這裡的。”

李斯這麼一說,到是提醒了嬴政。

“先生,你說這劉安的屍首,是應該埋在這裡,還是帶回去另行安葬?”嬴政問道。

李斯想了想,說道:“將其屍首帶回去,倒不是什麼難事,但微臣感覺,將自己葬在這裡,似乎是劉安所嚮往的。”

“是嗎,寡人怎麼沒聽他說起?”嬴政有些疑惑道。

李斯苦笑着說道:“王上啊王上,你見哪個人在臨死前,是主動要求被厚葬的,更何況那劉安本就不是個貪圖名利之人,微臣看得出,他是真的想與王陵相伴。”

“那便隨了他的心愿吧。”嬴政說道。

不知不覺間,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

“應該差不多了,走吧王上,看看去。”李斯站起身來,說道。

嬴政磨蹭了一下,不過還是站起了身。

兩人一前一後向著那片樹林走去。

剛進樹林,便看見夕守候在一旁。

“進去看看吧。”夕顯得有些無精打采,好像只是發生了一件稀鬆平常的事,也或許是緊盯着洞口三個日夜,如今放鬆下來,有些睏倦。

李斯衝著夕點了點頭,然後拉着嬴政向樹林裡面走去。

走了沒多遠,讓人痛心的一幕出現在兩人眼前。

只見劉安的脖頸被他自己的腰帶纏住,將他整個身軀掛在了一棵樹枝之上,已然氣絕。

這一刻,嬴政雙腿一軟,癱坐了下去,幸好李斯將他扶住。

兩行熱淚再一次順着眼角流下,直流過嬴政顫抖的雙唇,滴落在他瑟縮的手背之上。

眼前的場景讓嬴政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因為他想起了自己的骨肉兄弟,成蟜。

多麼熟悉的一幕呈現在自己的眼前,又都同樣是讓人難以割捨的情感,而成蟜與劉安又先後為了大義而自縊,為的都是成全嬴政!

試問天下間,又有幾人能做到,為了成全別人而甘願犧牲自己?

“成蟜……”嬴政不由自主地低念着。

李斯知道秦王是觸景生情,想起了自己的弟弟,也不出聲打擾,而是走到那棵樹的跟前,將劉安的屍首放了下來。

難受了一陣,嬴政這才恢復了些許精神。

李斯早已將劉安的屍首整理好,回身將自己的水囊遞給嬴政:“先喝點水吧,王上。”

嬴政打開蓋子,仰頭喝了一大口。

一縷清泉下肚,嬴政頓感暢快了許多,也清醒了幾分。

悲傷,似乎也一縷縷地流向了別處。

剩下的,只是一聲哀嘆……

畢竟是個血氣方剛的青年,哭痛快了,情緒釋放了,也就舒服多了,哪還能沒完沒了。

嬴政揉了頭眼睛,擦乾了淚水,看向劉安的屍體。

“先生,寡人沒事了,咱們將劉安的屍體搬回去吧,按計劃行事。”嬴政站起身,還跳了兩下,似乎是在恢復狀態。

事已至此,只能坦然接受,而且後面還有一大堆事情要處理。

“嗯。”李斯應了一聲,起身去搬劉安的屍體。

嬴政本來想跟李斯一起去抬,可李斯卻沒讓嬴政伸手,自己背起劉安的屍首往樹林外走去。

夕見兩個人出來了,站起身,在前面引路。

兩人一獸走進洞中,李斯將劉安的屍首放進了之前他為劉安所製作的簡易棺槨之中,然後將棺槨放進了他們一起挖的那個坑穴中。

兩個人開始往坑穴中填土,嬴政還念念有詞地不知道嘀咕些什麼。

大約一個多時辰,兩個人才將劉安的墓穴掩埋好,立好了事先準備好的石碑。

都歸整完畢,嬴政與李斯對着劉安的墳墓躬身一禮。

這件事,似乎是完結了,但在嬴政的心中,卻留下了一道疤痕。

嬴政將之前送給夕的那一把“我器”從石壁上取了下來,擦了擦,準備拿到別處去。

李斯則將那些獸骨都搬了出去,清理了個乾淨。

整理完畢,夕帶着嬴政和李斯走出洞穴。

“這個洞口,你們就不用管了。”夕看着這個洞口說道,“本歲會將它封好,然後另尋住處。你們不是還有事情與尊上商量嗎,跟本歲來吧。”

說罷,夕在前面帶路,兩個人跟在後面,進了那個火眼的山洞。

依舊是熱氣撲鼻,讓嬴政本就糟糕的心情變得更為煩躁。

來到了火眼的跟前,卻並沒有見到睚眥,想必它是又躲進了那個洞口之中。

“尊上,他們來了。”夕說道。

洞口之中傳出呼氣的聲音,隨後,睚眥慢慢地走了出來。

與上次不同的是,它的那雙血色的眼瞳變成了細長的菱形的形狀,嘴巴也微微咧開,露出了令人膽寒的獠牙。

這似乎是一個生氣的表情。

“本尊不是說過,決不允許讓其他人來到這裡,以及看到吾等的嗎?”還未等嬴政開口,睚眥便帶着怒意問道。

嬴政早就想好了說辭:“前輩請息怒,這名闖進來的人,是在下手下的一名工匠的領班,特為修建王陵而親身前來考察地況,如今圖樣已經設計完畢,而且他也已經伏法,咱們這裡的事,已經沒有人可以泄露出去了。”

“這還差不多。”睚眥的語氣緩了下來,“不過,下不為例,要知道本尊可是公正嚴明的很,有恩必惠,有怨必報,這次畢竟是因為建陵,也就算了,若是再有下次,那事情可就沒這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