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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曉雲終於知道整件事情到底詭異在哪裡,她跳海輕生之後,不知道為什麼卻是出現在田野中,遇到了俞曉桐,她一直以為是俞家灣封閉落後,可是,俞曉桐從家裡取來的錢幣,她見過,她的父親收藏了同樣的東西。

那是一枚圓形的錢幣,雞蛋大小,中間是一個男人的樣子,上面寫着中華民國二十五年,十分錢,自己家裡的那一枚,卻是中華民國三十年。

謝曉雲哭笑不得,難怪,難怪呵。那些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都有了答案。

可是,她喜歡這裡,喜歡這個時候的這裡,喜歡俞家灣和俞家灣的人。

謝曉雲,她出生於一九五零年,十六歲那年,嫁給了程家老大,又十年,程家老大肺癆早死,又五年,她被趕出村子尋了短見,然後中間發生了什麼她已經不記得了,之後,她來到了這裡。

還是一樣的地方,不一樣的時間。

她知道為什麼自己能幫到俞曉桐了,她知道為什麼那個奇怪的男子為什麼要讓俞曉桐找自己了,感情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情況,既然他們是可以操縱人們記憶的,又怎麼知道他沒有操縱過自己的記憶?

這一點上,謝曉雲猜的全對,只是她忘記了,交易是她自己願意的,那時候她一門心思求死,換個身體這種事情,她無所謂。

俞曉桐見她拿着錢幣呆了半天,臉上出現了萬般複雜的表情,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敢催促她,只靜靜的等她回過神來。

“可是我看到的那一枚,上面的字有點不一樣。”等到謝曉雲輕輕將硬幣放下,坐了下來,俞曉桐才敢小心翼翼的開口。

他不知道謝曉雲怎麼了,可是他知道謝曉雲現在狀態不太好。

“沒事,你能把你見到的畫下來嗎?哪裡不一樣。謝曉雲問。

俞曉桐抓過筆,不知道怎麼用,就拳頭握緊了,大開大合的畫了三根棍子出來。他指着桌上的那一枚:“比這個多一根。”

謝曉雲指着二十五的五:“這個還有嗎?”

俞曉桐搖頭:“沒有了。”

所以,謝曉雲心裡盤算,至少這場海難發生在民國三十年之後。她問俞曉桐:“今年是民國多少年?”俞曉桐掰着指頭數了數:“應該是民國二十六年了。”

那就是至少還有四年的時間來找線索,謝曉雲也需要時間來平復自己的心情和尋找民國三十年後關於海難的記憶,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成這個任務。

至少他們還有時間。

知道了大概的時間,他們兩人心裡都有了底,沒有那麼急切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緩解了俞曉桐的壓力,他的幻覺沒有那麼嚴重了。

送走了俞曉桐,就着月色收拾院子的謝曉雲突然一陣咳嗽,她覺得大約是着涼了,趕緊進了屋喝了一杯熱水,早早兒的睡了。

半夜她又開始咳,謝曉雲一掀被子做起來,扶着額頭,該不會自己也肺癆吧?可是明明他已經去世那麼久了。

她熬到天亮,去找了俞大嫂,問問有沒有最近的醫館能抓點葯,這地方,這時候,她突然覺得有可能找不到西醫,更別說靠譜的醫生了。

俞家灣只有一個赤腳醫生,簡簡單單給她看了看,抓了副風寒的葯就打發她回去了。

她倒是開始惜命起來,初夏的天氣,認認真真的保暖,按時喝葯,只是這身子去總是咳嗽不斷,幾個月總是纏綿病榻,孩子們被她放了假。

她總是咳嗽,一來精力不濟,而來擔心傳染給孩子們。孩子們總是每天一大早來看看她好了沒有,留下他們帶來的新鮮瓜果,傍晚又來看看她好些了沒有,留下新捕撈回來的魚蝦。謝曉雲覺得真的很想要在俞家灣繼續生活下去。

她才三十齣頭,她可以再重新活一次。

謝曉雲倒是記得她才三十齣頭,可是這幅身體,卻明明白白的記得自己實際的年齡,和該有的癥狀。

俞曉桐有些擔心她,也是早晚路過時都來看看她,想到什麼細節了又來跟她說一下,可是他也不忍心總是來打擾她,太費神了,他也希望謝曉雲能好好休養,早日好起來,不想總拿自己的事情去讓她操心。

只是,這天夜裡,謝曉雲知道自己不好了,她開始咳血,程嘉樹當時也是咳血,然後病情就迅速惡化,沒有多長時間他就去了,謝曉雲知道也許自己沒有辦法等着俞曉桐阻止那場海難了。

剩下的時間裡,她把自己記得的民國三十年發生過的大事列了列,雖說她沒有好好學習,但是父親總是念叨那段時間的事情,她就算不想知道,都難。

俞曉桐再來看她的時候,她便把自己挑出來最有可能發生的事情一一說給俞曉桐聽。

“我怕是不大行了。”謝曉雲咳了一聲,咽下去一口腥熱的液體,俞曉桐連忙給她端來一杯水。

“俞家灣是個好地方,這些年,外面打的一團亂,死了好多人,都沒有打到這裡來。”謝曉雲說,民國二十六年,正是戰爭如火如荼的時候。

俞曉桐點點頭,他也聽說過,外面打得兵荒馬亂的。

“民國三十年十二月,日本佔領了香港,十月起,你就不要讓他們出海了。”謝曉雲說,她用毛巾捂住嘴唇。

她們把那些場景按照時間順序排開來,俞曉桐意外的發現,他見到的那場風暴,並不是造成海難的原因。

因為他看到了風暴過後的彩虹。

不是天災,最大可能便是人禍了。

所以謝曉雲覺得這是最有可能的事情,當然,這也是有賭運氣的成分在裡面,她只能希望她賭對了,因為她等不到那個時候,跟俞曉桐一起查清楚事情到底是如何發生的了。

俞曉桐一一記下,他看着謝曉雲,眼眶兒紅紅的,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短短時間的相處,他們已經成了忘年交。

俞曉桐把她當長輩,她把俞曉桐當弟弟,雖然在認識上有鴻溝,但是,不妨礙他們成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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