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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浪蕩羞人的話怎麼可以從他這樣一個不苟言笑的人的口中說出?可是接下來更過分……

“莫非剛剛摸得不夠仔細?不若……重新來過?”

他牽過她的小手,順着胸口一路向下……

終惱不過,趁其不備跳下懷抱,然而衣物本就虛搭在身上,這一來頓時春光外泄。

然而轉瞬便被他抓回懷中,隨即對上他的惱怒。

簡直是惡狠狠的將衣物一件件的攏緊,繫上,然後抱住她,繼續生氣。

她倒忍不住笑了,輕啄了下他抿緊的薄唇,老老實實的偎在他懷裡。

“這回高興了?”他神色稍霽,語氣卻恨恨的。

她眨眨眼,笑得眼睛彎彎。

他無奈,抱着她,下頜輕擦她的鬢髮:“寶寶,我想永遠這麼抱着你……”

心間一顫,卻故作無感,手摸索的尋到他的衣襟,學着他的樣子在風麾下將衣物穿好。

可是弄了半天,不是外裳的盤扣對在了中單上,就是扣得串了位置,摸上去一片褶皺不平。

他笑:“真笨,一看就沒給男人穿過衣裳……”

她心神一凜,立即從中拾得一重要信息:“你是不是給許多女人穿過衣服?”

當然,他府中那麼多女人,還有方逸雲……

剎那間,新仇舊恨齊齊翻滾,立即怒目而視。

他一怔,旋即大笑,重重親了她一下:“只給你……”

她不信,眯眼對他。

只給我?動作怎麼那麼熟練?而且竟然看也不看的就將衣物穿戴整齊……

颳了下她的小鼻子:“先不告訴你,等你……嫁給我的那日便知道了。”

她眸光一黯。嫁給他?什麼時候?曾經的遙遙無期似是更加飄渺了。

他知她心事,也不引她傷神,反正一切總歸是要由他掌控。於是抱住她,輕輕的搖着,很是無意的問道:“我不在的時候,你都做什麼了?”

她擺弄着他風麾領扣上的金吊墜,亦是閑閑道:“還能做什麼?每日在皇上跟前聆聽教誨,有時幫賢妃娘娘整理她抄好的經書,九殿下那邊照樣伺候,偶爾……會去秋闌宮看望瑜妃娘娘……”

愈到後面,話音愈低,然而依然感覺到環在腰間的臂滯了滯。

其實她一直在是否說謊之間徘徊,卻又不想騙他,然而……

“偶爾……”

果真,什麼都瞞不了他。

“瑜妃娘娘與我有恩……”

“有恩?我倒不知是什麼恩。莫非,是這鐲子?”

她的隨身之物有三,一是他送的耳墜,一是及笄時的落梅銀簪,再有,便是這琉璃翠鐲子……他一看就氣悶。當然,蘇錦翎口中所謂的恩情無非是春日時險遭太子毒手卻被宇文玄逸搭救並於秋闌宮養傷一夜。她一直瞞而不報,而他不是不知。

“玄蒼,不知為什麼,我一看到瑜妃娘娘,就想起我娘……”

誠然,這是兩個同樣被丈夫遺忘在角落的女人。

宇文玄蒼不是不解,可這話如果深入剖析的話……

“那賢妃娘娘呢?”

蘇錦翎方意識到自己是越描越黑。

嘆了口氣,坐正身子,雙手捧住他的臉,認真道:“玄蒼,我覺得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宇文玄蒼眉目一寒,卻有紅暈自耳後升起。

“是想討好本王以免懲罰嗎?”

“不是,我是想……這次你救了清寧王回來,我本以為……”

“本以為我會趁亂殺了他?”他冷笑。

以為她會惱,卻見她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眼底漫起柔波。

忽的摟住他的頸子:“玄蒼,你真是個好人……”

這話……是表揚他的沒有公報私仇還是替那人在慶幸?

這丫頭,怎麼總說些讓人浮想聯翩的話?好吧,看在她主動投懷送抱的份上,就當是表揚吧。

“以後,是不是就這樣一直好下去了?”

笑意未及綻放,就這麼冷冷的凍在唇邊。

她是想說經了這一事便再無明爭暗鬥嗎?怎會這般簡單?當初尋找失蹤的宇文玄逸並救了他,是為了不讓她覺得虧欠了他,是為了還他中秋相助的一臂之力,亦是為了兄弟之情,而且若是宇文玄逸當真為此死去,縱然皇上不苛責,他和蘇穆風也斷然不能自免責罰,況朝臣亦會因此頗多非議,搞不好還要將他的死聯繫到自己身上。畢竟剛剛經歷一場風波,正是敏感時期,斷不能再出什麼亂子。宇文玄逸的存在,恰好可平衡襄王折翼後的局面。

當然,其時情況緊急,這種種只是飛速一閃而過,不,當時什麼也沒有想,好像是找到宇文玄逸後才逐一捋順,然而救了他,或許正因了自己所言……“你該死,但不應該是這般死法!”

“那該如何死?死在你手上嗎?”

宇文玄逸之言正是他心中所想。

的確,對於強大的對手,一定要親自擊倒他才無愧於心!

蘇錦翎實在是太天真了,她以為他們還是小孩子嗎?只要有個小恩小惠就會冰釋前嫌嗎?就算自己可以,宇文玄逸呢?

“的確,你今日救了我,可我不想回報!”

這便是天家手足,他們生來便註定要為一樣東西打倒別人,樹立自己。為了那樣東西,他們放棄了太多,改變了太多,如今已經回不去了。

洛城雪原的足跡,鄙陋小亭中的暖意,只存在於那個距離皇權遙遠的世外,然而雪一飄,風一過,就什麼都不見了。

他彷彿聽到那人微弱的氣息在耳邊說……“若是我活着,無論是那個位子還是她,我都要同你爭!”

他依然微微一笑:“不妨試試!”

抱緊懷中人,重重吻了吻,放她下來。

“你該回去了。”

她扁着嘴看他。分別那麼久,好容易見了,卻急着趕她回去,可是天色還早……

“怎麼,捨不得我嗎?”邪魅一笑,重將她攬過:“不若,我現在跟你一同回去,向皇上討了你?”

但見她神色一僵,不禁莞爾,附在她耳邊低語一句。

她的臉登時紅了。

她怎麼忘了,方才他……呃,那樣應該是不會很舒服吧,他這人又一向極愛乾淨……

“那你回去吧……”

“你呢?”

“我也走。我們什麼時候……”

話說了一半卻是咽下了,然而宇文玄蒼眼波微動:“很快……”

“下次……可不可以提前幾天說,我有東西給你。今天出來匆忙,都沒帶在身上……”

“禮物?”拉她坐在腿上。

“嗯。”她有點不好意思:“不過你看了不許笑!”

“那我現在就嚴肅點。”當真綳起臉來。

她倒笑了,訥訥道:“關鍵是我做的不好……”

以額抵住她的額,看着那長睫蝶翅般翕動:“怎麼不好?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不過……我倒是想讓你送我份大禮。”

“大禮?什麼大禮?”

“嗯,到時你就知道了……”

“又是‘到時就知道’了,究竟是什麼時候?”

終忍不住銜住那粉潤的唇瓣:“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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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暢音樓,內廷家宴。

去年此時,蘇錦翎正病着,只能一個人孤獨的躺在聽雪軒,遙想此處的熱鬧。然而想象是虛,眼見為實。

眼前的一切,遠遠比電視所見的還要華麗璀璨。

她站在戲台上,將落地帷幔輕輕撥開道縫隙,立即便有無數光芒閃光燈一般次第亮起。皆是錦繡綾羅,珠釵環佩,乍一看去,就好像兩匹極繁麗的錦緞,上面鋪一層,下面鋪一層。光芒閃動皆因人語,卻抵不過環佩叮叮,衣褶窸窣。其間香風繚繞,竟好似五彩霞霧氤氳,夢幻難描。

她深深吸了口氣,掩上帷幔,卻又忍不住嵌條小縫偷看。

而今她就要在國家級劇院登台演出了,這麼一想,頓覺心情緊張,急忙在心底重新排演一遍即將上場的劇目。

“錦翎,你看我這衣服怎麼這麼緊呢?”

宇文玄錚一個勁的揪扯着頸下的盤扣。

“殿下,快別揪了,這都弄壞三套戲服了……”

小寧子急忙阻攔,卻被宇文玄錚虎目一瞪,登時沒了動靜。

蘇錦翎只得上前,翹起腳費力瞧瞧:“一點也不緊,這還余出一寸呢。八殿下是不是緊張啊?”

宇文玄錚又一瞪眼:“誰說小爺緊張了?”

然而他果真緊張,這一喊,聲音都變了。

蘇錦翎也不理他,正打算離開,卻被宇文玄錚一把拉住,指着眉毛:“你覺不覺得我這眉毛畫得一高一低?”

嘆氣:“很好啊……”

“不好,完全體現不出小爺的英武之氣嘛!”

“你演的是楊四郎又不是宇文玄錚……”

“管他死狼活狼,不都得我演嗎?”

蘇錦翎覺得根本無法同他溝通,卻見他嘿嘿一笑:“你今天可真好看!比公主還公主!”

又轉了臉色:“他們把我畫成這樣分明是想讓我配不上你!”

“我看你就是臨到上場心情緊張才處處找麻煩!”

“我哪有找麻煩?”

蘇錦翎轉身欲走,再跟他對話下去她也要抓狂了。

宇文玄錚擋在她面前:“你說,我哪裡找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