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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梅。”宇文玄逸壓根沒有給她喘息的時間。

她開始懷疑他是不是也是穿過來的了。

她有點惱了,也升起不服輸的勁頭,可接下來簡直是一敗塗地。

“狼來了,只有一隻羊沒有逃。打一食物……”

“蝦。”

“狼沖羊大聲叫,羊還是沒有逃……”

“龍蝦。”

……

眾人看他們你來我往的也不知過了多少回合,唯一能記住的就是第一回合……蘇錦翎勝。

宇文玄瑞幾乎要手舞足蹈了,看着呆立在窗邊的蘇錦翎:“錦翎姑娘,願賭服輸哦……”

蘇錦翎怎麼覺得那麼彆扭,分明是……

我明白了,怪不得初時那輪讓着我,這本是個連環腦筋急轉彎,自是可以順桿爬。

她定定神,唇角忽然露出一絲詭譎笑意:“有人養了一頭豬和一隻驢,過年時想殺一個擺宴,他會殺哪個呢?”

宇文玄逸的笑意同樣詭譎,玉笛一轉:“玄錚,你對吃食頗有研究,你說先殺哪個呢?

宇文玄錚一怔,立即搶答:“殺豬!小白又胖了……”

宇文玄瑞幾乎要笑得背過氣過去。

寧雙雙反應過來,當即剜了他一眼。

宇文玄錚只覺是成功氣到了她,得意嚷道:“小白那麼胖,不殺它殺誰?”

“是,驢也是這麼想的!”寧雙雙咬牙切齒。

宇文玄錚眨眨眼,恍然大悟:“驢也很同意嗎?那再多留它一段時日吧?”

“咕咚!”

瑞王掉椅子底下去了。

寧雙雙氣得眼淚汪汪,狠狠一跺腳:“你個豬頭!”轉身跑出門去。

宇文玄錚依然不解,待撓撓腦袋,忽然恍然大悟:“六哥,你竟然……因為我沒站在你那邊嗎?我的心可是和你在一起的……”

眾人皆捧腹大笑。

宇文玄逸目光微轉,對向蘇錦翎:“如此,可算本王答對了?”

蘇錦翎咬咬嘴唇。

這都被他蒙過去了。

瞧着他的淡定,她的腦子轉彎轉得混亂,折騰了半天終揀出一條剩下的:“蛤蟆、螞蟻、蜈蚣去領俸祿,卻有一個沒領到,是哪個?”

宇文玄錚愣怔怔的來了句:“動物怎麼會領俸祿?不是大臣嗎?”

蘇錦翎懶得看這個去魚缸下挖美人魚的傢伙,只一瞬不瞬的盯住宇文玄逸。

宇文玄逸笑意清淺,亦是一瞬不瞬的盯住她。紅唇如丹,微微一啟:“蜈蚣……‘無功’不受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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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的人因為失了發財的機會在那哀怨連連,小部分支持清寧王的人則圍着宇文玄瑞討賞。宇文玄錚本打算過去安慰蘇錦翎,卻見宇文玄逸起了身……

蘇錦翎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退,捏緊了手中的荷包。

“本王自是不會奪人所愛。”宇文玄逸瞄了瞄她背在身後的手,微微一笑。

的確,既是給那個人的,他怎麼會強行佔有?他所想要的,是她的心甘情願。

蘇錦翎鬆了口氣。

想來也怪,只要是他說的,她都會毫不猶豫的相信。

“不過……”

蘇錦翎剛綻放了一瓣的笑意就那麼凝在唇角。

“瑞王說的對,認賭服輸,否則也有礙姑娘的清譽……”他沒有錯過她臉上的一絲細微,笑意愈深:“可是本王又不好讓錦翎姑娘為難,這可怎麼好呢?”

明明就是欲擒故縱,蘇錦翎暗恨。

“對了,本王忽然想起錦翎姑娘似是還欠着本王幾筆帳……”

蘇錦翎發現此前看錯了他,宇文玄逸絕對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兒!

“不若今日先還個利息?”

“若是王爺已經想好了……王爺希望奴婢如何償還?”

宇文玄逸認真的看着她的懊惱,忽的魅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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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三十三年正月初三未時初刻,一輛四輪青軸鑲花馬車緩緩駛出了天欒城。

因為車內坐着重傷初愈的人物,所以和班師回朝那日一樣,車廂包裹得密不透風。也正因如此,一向嚴禁車馬在內通行的天欒城才格外允許這輛欽賜的馬車大搖大擺的出了坤德門。

這便是清寧王所言的利息——陪他去熙親王府探望皇叔宇文容瀚。

坐在只懸着一盞六瓣蓮花燈的昏暗車廂內,蘇錦翎很是局促。

清寧王重傷畏寒,四角便都固定着塔式的小暖爐,將這不大的空間熏烤得又香又暖。宇文玄逸便卸了貂裘,清清爽爽的坐在榻上,好整以暇的將她望着。

蘇錦翎的目光只瞄着那早已堵得嚴嚴實實的窗口,訥訥道:“宮人不經主子允許是不得隨意出宮的……”

月前一個浣衣局的宮女聽聞母親病重,卻因得罪了管事的姑姑不予准假,便趁夜出宮,結果當場被抓了回來,亂棍打死,就連當夜當值的侍衛和內監都領了重罰。

她已不止一次的領略到宮規的殘酷,僅是聽聞就已經膽戰心驚了,若是……

坐在對面的宇文玄逸輕聲一笑:“本王是不會讓你有什麼事的,否則……那些欠下的債要怎麼償還呢?”

蘇錦翎暗自嘆氣,僅是還個利息就讓自己冒這麼大的風險,若真要一本正經的還債,還不知……

“咕隆……”

車子好像軋上了什麼東西猛的往上一跳。

她一個坐不穩就要掉下位子,卻是一隻手扶住她,來不及道謝,車身一歪,又好像陷到了一個坑裡,她再一晃,卻已是陷入一個懷抱,溫柔有力,帶着清寒的杜若之香。

她沒法懷疑宇文玄逸是藉機輕薄自己,因為那車廂就像遭遇了電擊,不停的顫抖搖晃,若是宇文玄逸放了她,難不保她就要在這車廂里滾來滾去。

混亂間,那清寒的氣息帶着一絲溫軟擦過鬢間,擦過耳際,擦過唇邊……

“王爺,咱們是滾下山了嗎?”她偎在他懷裡,抓緊他的衣襟驚叫。

耳邊卻傳來他的輕笑。

車外的福祿壽喜捂着嘴樂得猴子似的,一個勁指揮車夫專往石頭上軋,往坑裡跑。

通往熙親王府的路有三條,他特意揀了這條又繞遠又崎嶇的小路。

車內的情形可想而知,只擔心王爺能不能趁此良機把好事做成。唉,自家王爺好像不是那樣的人。於是便開始祈禱這份摩擦碰撞能讓那個不開化的蘇錦翎迸出點火花來,否則王爺實在太可憐了!

“福祿壽喜,你這是走的什麼路?”

車廂內傳來怒斥。

唉,王爺怎麼也這麼死板了?小的可全是為了您啊!

“回王爺的話,小的原本走的是康庄大道,可也不知怎麼,前面忽然出現了許多石頭和土坑……”

“換一條路……”

“王爺,這已走了大半,退回去恐怕……”

“那就盡量小心着點……”

“好咧——”

福祿壽喜口裡答應得好好的,卻驚見前面出現鍋一樣的巨坑,立即喜形於色比划著讓車夫軋過去……

“轟隆……”

車子猛的一震,那懸於頭頂的六瓣蓮花燈顫了顫,忽然碎裂,琉璃碎片並着燭火對着蘇錦翎就砸下來……

宇文玄逸身子一低,將她牢牢護在懷裡,於是那火苗捎着碎片光閃閃的落在了他的背上……

蘇錦翎眼睜睜的看着他背上騰起火焰,驚得大叫起來,忙去拍打……

“你瘋了!”

宇文玄逸急忙捉住她的手,那上面已然燙起了水泡。

“快點,着了……”

蘇錦翎掙脫他,抓起位子上的錦墊壓住火勢。

外面已經聽到動靜,連忙扯開了車門。

冷風灌入,蘇錦翎急忙擋在他前面:“快關上,王爺受不得風!”

車門瞬間關上了,可是在門扇這一開一合之際,蘇錦翎忽然發現宇文玄逸的背上似乎浮着詭異的圖案,那圖案高低不平,倒像是刻上去的……

“王爺,你……”

人忽然被他抱入懷中,抱得緊緊的,幾欲窒息。

過了好久,蘇錦翎才聽到喑啞的一句:“謝謝你……”

“謝什麼啊?”蘇錦翎艱難的喘了口氣:“若不是王爺,現在着火的就是奴婢了……”

禁錮在身上的臂輕微作響,聽得蘇錦翎都有些害怕了。車裡現在一片黑暗,萬一……他為什麼要突然抱住她?害怕了嗎?千軍萬馬都等閑過了,怎麼可能……

還好宇文玄逸放開了她,小心拾起她的手:“痛嗎?”

“現在略微有點……”

衣褶窸窣片刻,蘇錦翎聞道一股熟悉的幽香,是冰雪優曇的氣味。

“奴婢自己……”

宇文玄逸卻不肯放手。

漆黑中,一點幽涼輕輕的暈染在她的手上。

“王爺也受傷了吧,奴婢為王爺……”

“不必了……”宇文玄逸靠坐在位子上。

蘇錦翎略一躊躇,想到他傷的是背部,而在這樣伸手不見五指的狹小空間中讓她給一個男人塗藥也的確是件曖昧的事,便不再多話。

然而對於宇文玄逸而言,他的背部早已是傷痕纍纍,根本就感覺不到痛楚了,倒是他的心,只反覆回味着方才的驚險……他沒想到,她竟是能不顧一切的救他……

角落的暖爐滋滋的吐着暖融的白檀之香,絲絲的沁入心底,又於唇角漫開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