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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玄瑞已是臉色大變,未及開口,便聽蘇錦翎道:“瑞王爺富甲一方,樂善好施,該不會忍心看到這些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抱恨終生而我家王爺也要身受左右為難之苦吧?”

“弟妹,你聽我……”

“既是如此,瑞王爺何不提前將這些姑娘打包送給我家王爺,也算全了兄弟的情意?”

“打包???”

“還有啊,既是我家王爺極喜歡這抱月樓,瑞王爺也經常請我家王爺來此小坐,這丟出去的銀子總歸是歸了別人,瑞王爺縱然再財大氣粗也不好如此破費,不若索性買下這抱月樓……”

其間夾雜了宇文玄瑞“啊”的一聲慘叫。

“如此一來,無論是姑娘們還是這每日入賬的銀子,都是自己的。只不過我看這樓里的姑娘似是都很屬意我家王爺,瑞王爺與我家王爺又兄弟情深,定是不忍奪人所愛,所以不妨將這樓也送與我家王爺好了,就權作是清寧王府添人進口的賀禮了……”

宇文玄瑞只有喘粗氣的份了。

“區區一座抱月樓,對瑞王爺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不足掛齒,卻是全了兄弟的情誼,更得了急公好義的美名。瑞王爺,你說是也不是?”

宇文玄瑞咬着牙,用力點頭。

蘇錦翎怡然一笑,屈膝施禮:“那我便在此謝過瑞王爺了……”

宇文玄瑞擺擺手,支了額,欲哭無淚。

蘇錦翎裝作不見,只道:“不打擾各位雅興了,告辭……”

眼尾淡淡的掃過宇文玄逸……自始至終,他只是笑盈盈的看她,不發一言。

蘇錦翎垂了眸子,施施然的走了。

“王爺……”

那個花魁一聲驚呼,卻只撈到宇文玄逸的一角袍袖,而即便是那一角,亦無聲的從指間滑落,不留半分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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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上去幹什麼?”

福祿壽喜一把揪住秋娥,恨聲道。

於是秋娥只得與兩旁的人一樣,看着王妃遠去,看着王爺跟着王妃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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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抱月樓的門,黃昏的風帶着夕陽的甘甜沖走了沾在身上堆積在心裡的厚重的脂粉香及酒水之氣。

蘇錦翎不禁深吸了一口,狠狠吐出胸口的污濁,卻是咬住唇,咽下喉間酸澀,邁步上前。

車馬擁擠,各種華貴,她已是認不出清寧王府的車了,偏在此時,樓內傳出鑼鼓絲竹之聲……

競價開始了……

眼前頓時一片迷濛。

一刻也不想停留在此!

急步離開,根本沒有注意到那淺碧縷白銀的輕羅長裙飄起時刮在了一輛馬車的車軸上,劃破了一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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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認得回府的路,只是挑僻靜處走,路上每個人都目光可疑,難道是在笑她淚流滿面嗎?

不知不覺的,竟來到一條河邊。

夕陽的餘暉點在起伏的碎浪上,鋪開一片金鱗。

水聲泠泠,卻撫不平心底的混亂,且那粼粼波光,像極了那些女人身上的光彩。

“咚!”

一枚石子自手中飛出,砸亂了碎閃。

“好大的火氣!”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笑語。

回了頭,卻見宇文玄逸立在不遠處,一襲冰藍被夕陽點作金紅,更顯妖魅。

“你怎麼在這?”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

“你不是應該在抱月樓……競價的嗎?”

“抱月樓既然已是我的,是否競價還有必要嗎?”

本來見他意外出現,心底是湧上無限驚喜的,然而聽了這句忍不住氣從中來。

“王爺說得極是!”

言畢,不再看他,只將手中的石子一個個的丟向河中。

“既是做成了這樣一宗大買賣,怎麼好像還不高興的樣子?”宇文玄逸走到她身邊,看着那石子一顆顆的落入水面,濺起水花點點。

“沒有啊……”斜眸瞥見宇文玄逸的一臉玩味,急忙掉轉目光:“我只是想依王爺的身份經常出入那種地方,似是於名聲有礙……”

“本王倒是覺得經常出入風月場所,倒是於聲名有利呢……”見她目露疑色,微微一笑:“你想,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會喜歡流連青樓?”

“登徒浪子!”語氣惡狠狠的。

宇文玄逸輕聲一笑:“未必。今日你也見了,來抱月樓捧場的人非富即貴,大家推杯換盞,競價投彩,無需費任何周章便熟識了,豈非一利?自古以來,文人墨客亦多光顧青樓,濃情蜜意之際留下多少著名詩篇?若有幸被他們歌詠一番,名垂千古,豈非又是一利?且那些能歌善舞能詩善文的女子,不僅賞心悅目,若得了她們的垂青,她們又是最見多識廣的,自是能助人傳播美名,如此豈非更是一利?”

“原來王爺的賢名竟是這般得來的,我真是孤陋寡聞了!”

宇文玄逸但笑不語,只看她氣鼓鼓的又丟了枚石子,方悠悠道:“今日你可謂是祝我一臂之力,想要什麼獎賞?”

“王爺過獎了,我只不過是順了王爺的心思……”

“我的心思?我什麼心思?”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王爺還是趕緊回去吧,省得誤了你的賢名!”

“若是你不生氣我便走了。”

“我哪有生氣?”

“沒有嗎?讓我看看……”

說著,便伸手拉她,怎奈她忽然揮手打開,怒道:“別用你碰過別的女人的手碰我!”

力度之大,以至於她的掌側痛得幾乎要裂開,痛得眼淚霎時滑落。

他只笑微微的看她,近前一步,當真把手隱進袖中,攬過她。

她掙扎,自是無法脫身,眼淚卻是洶湧,終於哭出聲來。

“還說沒生氣?你把我送出去了,我都沒有哭,你哭什麼?”

“你有什麼好哭的?不是求之不得嗎?”

“我所求的是什麼,你還不知道嗎?”

“你少拿那些話來蒙我……放手!放手……”

水波蕩漾,浮光碎碎,折出的七色流彩搖搖的敷在她的臉上,點在眼中,煞是動人。

唇邊笑意微漾。

這就是他愛的女子,明明氣得不行,卻假裝若無其事;明明嫉妒得要命,卻故作寬容,故作關心他的名聲;明明已是後悔莫及,卻依然不肯承認……如此這般,是想要試探他的真心嗎?可是錦翎,你的真心何時才能真正對我敞開?

竟是連吃醋都吃得這麼與眾不同,你要我……如何是好?

他的頭忽的一低,驟然噙住了那粉嫩的唇瓣。

她一怔,嗚嗚的抵抗,然而腰間一緊,人便結結實實的貼在了他的胸口,他的火熱長驅直入,瞬間裹挾了她的柔軟。

意識有一瞬間的流失,彷彿聽到他道:“只這個,還誰也沒有碰過……”

繼續掙扎,可他的唇又覆了上來。

意識浮沉,整個身子也彷彿輕起來,化作這夕陽碎閃的金塵,融入他的身體。

是不知不覺,還是因了那些女人的刺激而產生了佔有之念?她已是回應着他,淺淺的氣息伴着她輕微的抽噎凌亂在彼此的耳畔。

卻是有不和諧的聲音穿插進來……

“也不知是誰家的……”

“真是世風日下!”

“是啊,是啊……”

迷濛的睜了眼,只見幾位大媽正在附近指指點點,滿臉鄙夷。

她急欲推開他,他卻抱住她不放。情急之下,她使勁一掙,齒不小心碰破了他的唇。

心下微痛,然而終是掙脫他,將手中的帕子丟到他懷裡,又臉紅紅的瞪了他一眼,轉身跑了。

宇文玄逸攥了那帕子,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沐着餘暉的唇角一片溫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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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前一後的回了王府。

福祿壽喜見王妃率先進了暖玉生香閣,王爺緊隨其後,他便急忙湊到窗下,豎起耳朵。

王妃的憤怒乃意料之中,卻依然不肯承認自己生氣了,王爺正在軟語溫存的解釋今日的事,期間不時飛出他的名字……他認了,這一切都是為了王爺,想來王爺是不會怪他的,理解萬歲!

而到後來,他聽王爺說:“我是否守身如玉,你一試便知……”

王妃的拗性子果真不同尋常,瞧把王爺逼成什麼樣了,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然後便是衣衫窸窣,有椅子碰撞的聲音,王妃低聲抵抗“放手”,然而下句便淹沒在含混中……

他雙手合十,幾乎熱淚盈眶,可是下一刻……他看到樊映波款款走來……

他沒有王爺的輕功,不能在看到她的同時飛到近前將她踹至九霄雲外,只能狂奔出幾步,然後見她十分從容的推開了門……

屋子在剎那間分外安靜,彷彿是誰用一把利剪劃開了曖昧的絲綢,而後他果真聽樊映波淡定道:“王妃,奴婢的剪子方才落在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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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剪,我剪,我剪剪剪!

福祿壽喜一手攥拳,一手模擬剪子的形狀拚命的剪着手中虛擬的樊映波!

千算萬算……墜兒早被他拿魚誘捕塞到了籠子里,連總纏着王爺不放的徐若溪他都派人陪着聊王爺過去的故事了,卻單單落了她!

這工夫他忽的想起,好像每每夜裡,就是這個樊映波總生出事端,攪得王爺王妃不得安生。

這個女人到底是何居心?

之畫匆匆趕來,急切喜悅擔憂期待的神色在她臉上輪番上演:“怎麼樣了?”

福祿壽喜恨恨的一跺腳:“下猛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