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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玄逸神色不變,內里卻是怒火騰騰……徐若溪竟然利用親生骨肉對蘇錦翎下手,這個女人的心到底是怎麼長的?難道王妃這個位子竟是高於一切?

那邊廂,徐氏夫婦也撲了過來,口口聲聲說皇嗣被害,請清寧王嚴懲罪魁禍首,若是清寧王偏私,他們就要告到皇上那去,求皇上做主。

宇文玄蒼瞥了眼這團混亂,卻不好輕易開口,因為他與蘇錦翎的私情直到現在還偶有人津津樂道,此刻他若出手,無非令蘇錦翎的處境雪上加霜,將來要她如何自處?

眼風冷冷掃過淡定如常的宇文玄逸,敞袖中的手不禁緊攥成拳。

宇文玄逸,這就是你給她的保護?若這個孩子是她的……該死,他怎麼會希望這孩子是她的?

宇文玄逸待他們鬧了一陣,唇角一勾:“夫人不必傷心,信兒無事。”

哭成淚人的徐若溪一怔,立即繼續嚎啕:“怎麼沒事?王爺,你看看信兒……”

嬰兒的小臉依舊青紫,似已沒了呼吸。

“既是如此,夫人為何還不請御醫及時醫治?莫非尋找真兇比信兒的性命還要重要?還是夫人斷定信兒絕不會有事?”

徐若溪身子一震,抬眸望向他。但見那眸中儘是戲謔和憤怒,不由又打了個寒戰。

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即便已被拆穿,戲還是要演下去。誰又能斷定她一定會輸?況且,誰又能斷定他一定已知真相?他的憤怒,無非是因為牽扯到蘇錦翎罷了。

她就真有那麼重要嗎?好,我今天就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御醫終於抱走了孩子去後堂檢驗,徐若溪依然哭得傷心,連同二老一併哭着要宇文玄逸為孩子報仇,反覆強調謀害皇嗣,罪不容誅,又提起徐若溪有孕在身之時,湯藥里是如何多出味紅花。

眾人自是想起當年蘇錦翎曾因紅花一事牽扯到謀害皇嗣一案,不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宇文玄逸恍若未聞,只笑得可親。

因宇文信是被奶娘帶回之後出的事,於是傳奶娘上前。

“奴婢當時內急,正好看見王妃在院中,就請王妃幫忙抱了會小公子……”

一語既出,眾皆嘩然,清寧王妃顯然就是不折不扣的兇手,因妒生恨,喪心病狂。即便不是她動的手,這嫌疑怕是也洗不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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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這樣大的事,廳堂里的紛亂自然傳到了暖玉生香閣。

秋娥驚慌失措的跑回來稟明一切,急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怎麼辦?怎麼辦?咱們都知道王妃是遭人陷害,那個罪魁禍首就是溪夫人。可是咱們沒有證據,現在大家又都說是王妃下的毒,王爺就是想保王妃也難以服眾啊……”

王妃的確抱了小公子,因為小公子生得極像王爺,王妃簡直有些愛不釋手。可是她敢拿性命擔保,王妃什麼也沒做。

蘇錦翎無害人之意,卻也有防人之心。從徐若溪懷孕至生產再到現在,她很小心的不與綺春閣的人接觸。只是今天那奶娘突然腹痛,將孩子交到她手上,她看着孩子與宇文玄逸相似的眉眼頓時喜歡得不得了,不禁想象若是自己與他生個孩子會是何等模樣。

那孩子似也與她投緣,不停的咧着沒牙的嘴笑着。

一身的奶味,柔柔軟軟的小身子像一團棉花,依依呀呀的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話……她對那孩子親了又親,多希望自己也能有一個如此漂亮可愛的寶貝。只可惜這孩子才來到人世,就成為親生母親陷害他人的工具,若是將來得知,會是怎樣的傷心?

她嘆了口氣:“小公子怎麼樣了?”

秋娥抹着眼淚:“王妃還惦着別人,卻不知正是別人要害你呢。”

“該來的總會來的,只要……”

綰髮的手一滯,只要他相信我便好。

秋娥抽泣了一下,上前為她綰髮,鼻音濃重的嘟囔着:“小公子沒事。”

“那便好。”她淡淡一笑,對着鏡中隱在暗處的身影說了句:“映波,我想請你幫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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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翎方一出現在大廳,徐若溪就張牙舞爪的撲上去:“就是你,你這毒婦,竟然害我的孩子……”

還未等她衝到跟前,膝蓋就莫名其妙的一軟,跌倒在地。

宇文玄蒼微轉了眸子,彷彿在繼續欣賞指間白玉杯上的流雲花紋,然而他的目光,他的心,已然被那抹淡得如同流雲的身影全部佔據了。

徐若溪痛得齜牙咧嘴,流出了真正的眼淚,口裡依然不依不饒:“你已是專寵專房,不準王爺靠近我半步。我不過是一個夫人,地位比不上你,手段更比不上。好容易有個孩子,只想作為寄託,可是你還不放過我。我到底怎麼得罪你了?是不是我的存在就讓你如鯁在喉?也好,只要我的孩子能平安長大,我可以徹底從你眼前消失!現在你滿意了吧?王爺,若溪不能再伺候您,王爺要保重身體,免得妾身挂念……”

徐若溪可謂口不擇言,可是幾乎沒有人質疑徐若溪的責怨,只等着看清寧王如何裁決。

“也好,信兒今後就交與王妃撫育……”

此言一出,滿座震驚,徐若溪更像被雷劈了一般,連眼淚都固定在腮上:“王爺……”

“既然你懷疑王妃有害人之心,不如將她想害之人放到她身邊,今後一旦信兒出了什麼事,便只追究她的責任……”

“可是今天信兒便差點死在她的手裡。王爺,信兒是你的親生骨肉,你怎忍心……”

“親生骨肉?怎忍心?”

宇文玄逸露出好笑的意味,那表情看得徐若溪心驚肉跳,她忽然大叫:“王妃使下這一毒計,敢情是要奪我的孩子?王爺,妾身不要信兒落入惡人手中……”

“王妃,此事關係到你,你有何話講?”宇文玄逸只抬眸望向蘇錦翎。

蘇錦翎垂着眸子:“妾身無話可說,但憑王爺處置。”

指間的白玉杯發出一聲輕微的裂響。

宇文玄蒼目不轉睛的盯着那道裂痕……宇文玄逸,若是你今日膽敢冤枉了她,即便在眾目睽睽之下,我也會帶她離開!

“王爺,你要為妾身和孩子做主啊!”徐若溪痛哭失聲。

“本王倒想問問夫人為何一定認為此事與王妃有關?”

“王妃因為妾身分去了王爺的寵愛,一直痛恨在心。妾身日防夜防,卻不想……今天是信兒,明日是不是就要輪到妾身了?妾身雖然命不足惜,可若有個好歹,亦是於王爺顏面有礙……”

“既然夫人一口咬定是王妃毒害了信兒,本王倒想問問夫人覺得此事該如何處置?”

“妾身無法置喙,妾身只請王爺秉公處理,不要讓惡人逍遙法外,繼續為非作歹!也請王爺體諒妾身不顧生死,為王爺延續香火的面上,莫讓妾身死於奸人之手……”

“秉公處理么……”宇文玄逸眸子微眯,若有所思。

“王爺,不好了,小公子他……”御醫驚慌失措的衝進來。

徐若溪看着他的大驚失色,當即身子一軟,差點趴在地上。

“臣本以為小公子不過是吸入了百金散,那癥狀看着兇猛,然而喝點鮮羊奶便可解除,怕只怕一旦遇了金蓮花香,便無力回天了。臣正着人去尋鮮羊奶,卻不想……”

徐若溪只覺魂飛天外……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她的孩子……沒有了孩子,她還能有什麼?

心彷彿一下子被抽空了一般,竟是不能呼吸。

精神恍惚之際,忽聞得一陣甜郁的金蓮花香,隨後,她迷迷濛蒙的看到樊映波走上前來扶住蘇錦翎。

有一隻手向她伸過來,拈着塊帕子,有淡粉的芙蓉花劃目而過。

“不要!”她一把打開那隻企圖為她拭淚的手,不由自主的往後縮了縮,渾身發抖。

“夫人剛剛還說要顧忌本王的顏面,可是夫人一個勁用袖子拭淚,總歸不大妥當……”

“不要——”她再次尖叫着推開那塊帕子。

“為什麼不要?莫非是因為上面沾了奶水?”

神思迴轉,驚恐的看向那語聲輕輕之人。

“奶娘今天似乎很不盡責,怎麼可以將信兒喂得那樣飽,導致信兒吐了奶呢?”宇文玄逸微微一笑:“你方才又說請本王秉公處理,但不知這設計謀害本王的親生骨肉又嫁禍他人,還是栽贓王妃,本王該給她定個什麼罪呢?”

他晃了晃那塊帕子:“御醫,且把這帕子收着,稍後……”

話音未落,帕子已被徐若溪搶去。

帕子是樊映波繡的。

府里人皆知樊映波綉工精細,她便親自討了一塊帕子。

她的確早有準備,即便沒有今天的事,只要這帕子出自暖玉生香閣,就不怕找不到機會栽贓陷害。而且今日若是事成,即便查出帕子上染了毒,她亦可將此推給蘇錦翎,說她早有預謀,縱奴行兇。結果宇文玄逸略施小計,利用她的做賊心虛,輕而易舉的令她不打自招,引着她一步一步走入自己布下的陷阱。

此刻,他笑得是那麼誘人,卻像是毒藥,令她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