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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www.mianhuatang.cc    顧雲煕到達醉花坊的時候,月亮已經升的很高了。

月光里的醉花坊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幾根未燒盡的圓木散亂的堆在地上,漆黑一片。

仔細的聞一聞,似乎還能聞到空氣中那股屍體燒焦的味道。

顧雲煕站在焦黑的木炭旁邊,藉著月光看着醉花坊被燒的只剩下幾根原木的殘骸,心裡一陣陣的抽疼。

看來,遭到滅口的,不僅僅是那三十名殺手,還有醉花坊的眾多妓女、龜奴、老鴇。

顧雲煕稍作停頓,隨後快速的走進了醉花坊的殘骸之中,在殘骸的中間位置,她掀開了幾塊石板,石板下,是一串石階,沿着石階向里看,是一個黑洞洞的暗道。

青石板微弱的反射着月光,看上去分外詭異。

顧雲煕掀開石板以後,又四下打量了一下,才踏上了石階。

她所走的這條暗道的裡面,就是當天中殺手們一起喝下毒酒的地方。只要她再踏上幾個石階,穿過這個甬道,她可能就會看到自己被燒焦的屍體。

顧雲煕的手裡穩穩的拿着一個火摺子,太過狹小的甬道回蕩着她那輕盈的腳步聲,火摺子上的火苗隨着風的流動輕輕的跳動着,一明一暗的照着鑿的有些粗糙的石壁。

忽然,空間一下子開闊了,顧雲煕知道自己已經來到了大廳,她把手裡的火摺子換成了火把,藉著火把的光一照,頓時心中湧上一股惡寒。

整個大廳烏黑一片,處處都留有大火的痕迹,地上堆滿了一堆堆的灰燼,顧雲煕不知道地上哪一堆灰燼是自己的。

從來沒有哭過的顧雲煕,此時的眼角濕了,曾經朝夕相處的兄弟姐們,帶自己如同骨肉的頭領,此時都已經化作了一堆灰燼,如果自己不是靈魂附在了侯府小姐的身上,得到了重生,此刻,自己的孤魂又會在哪裡飄蕩呢?

顧雲煕本想到醉花坊找一找線索,她一直不敢相信鎖魂已經覆滅,她想,也許某個師兄並沒有喝毒酒,她想也許有人在最後一刻逃了出去。

她沒想到那場大火燒的那麼徹底,更沒想到昔日培養他們的主人會那樣的絕情。

顧雲煕找來了一個大木盒,她把地上那一堆堆的骨灰一把一把的放到木盒裡。既然已經化為灰燼了,就讓自己親手為眾位師兄們安葬吧。

顧雲煕不耐其煩的一捧一捧的收着地上的骨灰,兩隻手都已經被骨灰染成了白色。突然她的手碰到了一塊硬東西,她覺得,應該是某位師兄身上佩戴的玉佩之類的東西,沒有被燒掉。

她把那塊硬東西從骨灰里扒拉出來,藉著火把的光一照,咦?她不禁吃了一驚。

她手上的那個東西是一塊令牌,令牌的兩面分別寫着鎖、魂兩個字,在令牌的邊上,是幾個猙獰的鬼臉,鬼臉的旁邊,站着黑白無常。

竟然是鎖魂令!顧雲煕又看了看旁邊的那堆骨灰,這堆骨灰竟然是頭領的!

鎖魂令由鎖魂組織的領導者所持,鎖魂組織里的人稱持有鎖魂令的人為令主,他們隨時聽從令主的調遣,並終身為鎖魂令效忠。

雖然鎖魂這個組織是靖遠侯一手創辦的,可是鎖魂平日除了執行靖遠侯給的任務以外,私下裡還發展了自己的勢力,顧雲煕口中的頭領就是鎖魂令的令主,也就是林東。

他繼承了靖遠侯訓練殺手的方法,剔除了最殘忍的殺掉同伴才能晉級的環節,只保留了一個嚴格、高壓的框架。他用適者生存,劣者棄之的原則,在七年的時間裡創立了一個屬於自己的龐大的暗殺體系,這個暗殺體系甚至包攬了江湖上大部分的暗殺任務。

如果不是靖遠侯先發制人首先扼住了他的咽喉,他的反噬是遲早的事情。

只不過,靖遠侯並不知道,林東私下裡做的那些勾當已經發展到了那樣的程度。在對付林東的問題上,他採用了最直接、有效的方法,那就是“斬首”!

無論一個組織再怎麼龐大,只要這個組織中所有的骨幹力量消失了,那麼剩下的那些小嘍囉也就構不成威脅。

如果顧雲煕沒有重生,如果她不是想到這裡一探究竟,如果她沒有把眾人的骨灰放進木盒裡,那麼她就不會發現那個鎖魂令,甚至,永遠都不會有人發現。而鎖魂這個暗殺組織,有可能真的就要這麼消失了。

不過,幸好顧雲煕重生了,她找到了鎖魂令,而更為巧合的是,她是少數知道鎖魂令的人的其中之一。

當顧雲煕握住鎖魂令的那一刻,她想:主人是否是因為鎖魂令的關係才想除掉他們呢?如今組織里的頂尖高手都已經死了,鎖魂令下控制的那些人是否也被連根拔起了呢?

顧雲煕匆匆的把眾人的骨灰放到木盒裡,重新把暗道外的石板蓋好,又在石板上撒了點黑炭,讓石板看上去不像有人動過的樣子,才放心的離開了醉花坊。

顧雲煕帶着木盒來到了城南的翠屏山,那裡此時已經花香四溢,桃花和杜鵑迎風輕搖,在月光下仍舊爭相開放,將這個春天演繹的淋漓盡致。

顧雲煕這一路上看到的好風景的確不少,可是她現在可沒有心情去看那些沿途的風景。她只想找一塊清靜一點的地方,把眾師兄們安葬了,好讓他們早日安息。

顧雲煕選擇的地方,離翠屏山腰上的那個小茅屋不遠,那裡是一片開的剛剛好的桃花,片片花瓣落在青翠的草地上,讓人不敢去踩踏,彷彿每一個腳印都是一種褻瀆。

顧雲煕深深的吸了一口花香,邊低下身子挖坑,邊在心裡默念:“諸位師兄,頭領,我就暫且把你們安葬在這裡,你們安息吧。翠屏是一個好地方,這裡安靜,不會再有人來煩擾你們了,我會長長來看你們的,你們一定要一路走好。”

安葬了諸位師兄,顧雲煕坐在草地上喘了一會,她現在的身子,才剛剛大病初癒,而且體質從小就不好,讓她這麼一折騰,心跳加速了,手和腳都有點發抖。

顧雲煕怕驚動了周邊的高手,憋着氣也不敢大聲的喘氣,在草地上坐了一盞茶的功夫才稍稍緩過來。

此時的天邊,已經出現了魚肚白,顧雲煕心中有些焦急,想不到一夜的時間,這麼快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