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土曼，登記制度十分明顯。

貴族之下便是管事和有財產的富戶，其下便是隸屬他們的奴隸，最末一名便是他們這些被臨時僱用的人力。

雖然他們都是自由身，但對這些貴族來說，他們的命就連奴隸都不如。

因為奴隸是他們的財產，如果死了，就是損失。

但是人力如果死了，只需要陪給家屬一點點銀錢，有些甚至只需要給一點點糧食，就足夠。

袁寶兒最初還不知道，但聽到同伴說了之後，她頓時驚呆了。

因為人力是沒有資格拒絕主家的僱用，如果自己私自離開，主家是有權利處死他的。

這是多麼不合規矩的制度，但是卻在土曼奉行了幾百年。

待到吃飯時，啃着粗糲到剌嗓子的胡餅，袁寶兒再一次的罵自己草率，竟然連規矩都不是打聽清楚就進來這裡。

將近傍晚，主家醒過來，說是要舉辦宴會。

股市把所有人都叫過來，命令大家做事情。

袁寶兒聽着他安排，有些驚訝，因為這個規模可比昨天左大王的那一場還要盛大。

左大王好歹也是王，如此被挑釁，豈不是會爆發？

管事差派她去廚房幫火，袁寶兒趁着廚娘過來拿柴火的機會，偷瞄廚房裡拖進去的十幾頭羊，“弄這麼多，怕是吃不完吧。”|

廚娘笑，“吃不完有什麼稀奇，待會兒弄完，我們這裡還會剩很多呢。”

袁寶兒咂了下舌，噼里啪啦的劈着柴火。

廚娘都是跟着主人一塊過來的，他們技藝精湛，沒多會兒院子里便滿是羊肉的香氣。

袁寶兒忙活了大半天，早就餓了，她忍着肚子里上躥下跳的饞蟲，抹了把汗。

廚娘對她劈得柴火特別滿意，特特給她一碗羊湯。

“看你表現好，給你喝一碗，出去了可不能去說，”廚娘叮囑。

袁寶兒笑嘻嘻的道謝。

這碗湯裡面沒有半塊肉，但是上面瞟着一層厚厚的羊油，倒也不錯。

她咕嘟嘟的喝完，又接過半塊胡餅，大口吃起來。

廚娘見她吃得香，頓時樂了。

“瞧你長得乾乾瘦瘦，吃東西倒像是個牛犢子。”

袁寶兒嘿嘿傻笑，吞下最後一塊胡餅，又去劈柴。

很快，她把規定的柴火劈完，又熱情的說要幫忙。

廚娘這會兒需要個添柴的，也就沒客氣。

袁寶兒蹲在灶台跟前添柴，看着廚娘將大塊的羊肉放去一邊，專門切羊舌，羊眼肉等等，格外稀少的部位。

廚娘利落的擺盤放好，等到人過來拿，順手捏了塊羊肉，塞進袁寶兒嘴裡。

袁寶兒嘴被塞得滿滿的，等到咽下去，她小心問：“他們不會查吧？”

廚娘笑了，“這些都是不要的，待會兒我們吃過了，就去喂狗。”

“喂狗？”

袁寶兒驚訝。

“是啊，你不知道吧，咱們右大王可是養了幾十條好狗，那些都是要靠這些肉餵養的。”

袁寶兒頓時明白了，原來這位主家便是右大王。

廚娘只說了一嘴，顯然察覺自己說溜了嘴，忙吃了口肉，順便把袁寶兒的嘴塞上。

袁寶兒樂顛顛的混了一肚子肉回去繼續掃他的院子。

待到月上中天，內院里響起絲竹之聲，袁寶兒放下掃帚，悄悄過去書房。

書房此時十分昏暗，周圍更是靜謐得沒有半點聲響。

袁寶兒貼着牆根，正想進去，就見一個黑影從屋裡閃了出來。

那人動作很快，沿着牆根就翻了過去，很快就不見蹤影。

袁寶兒站在那裡一會兒，也進去書房。

書房裡一切都很井井有條，她只看了眼，便關上門走了。

回到前院，她又繼續掃着院子，途徑的主管見她如此勤勉，滿意點頭。、

“後院缺人服侍，你過去幫忙。”

袁寶兒放下笤帚，恭謹應了聲，便快步趕了過去。

後院的鼓樂正式最熱鬧的時候，大家嬉鬧着，歡笑着。

就在此時，一群人從不遠的月亮門過來。

袁寶兒眼尖，一眼就認出來是左大王。

她一個彎腰，貓去暗處，悄悄定跟着過來的侍衛。

慶幸的是顧晟並不在這裡，倒是讓袁寶兒鬆了口氣。

左大王一路來到上首位，“兄長過來，怎地也不跟弟弟說一聲，也好讓弟弟盡一盡地主之誼。”

右大王哈的笑了聲，慢吞吞的喝了杯中酒，“這裡是你的封地？”

左大王笑，“幾天前的那場比試，哥哥忘了？弟弟提醒你一下，幾天之前，父親已經把這裡的幾個集市都划到我的屬地。”

“我記得當時哥哥也在場，不過哥哥記性一向不好，弟弟多提醒幾次，倒也無妨。”

右大王臉色頓時更加難看。

他忿忿摔了杯子，怒聲道：“那是你耍了詐。”

“那爾汗，你可敢在這裡跟我再比一次？”

左大王笑，“哥哥，你怕是忘了規矩，皇族之間，若是沒有見證人，是不可以比試的。”

“哥哥莫不是想要我破例？”

右大王一梗，顯然是才剛氣糊塗了，說了胡話，這會兒想起來了。

左大王呵呵的笑，“哥哥喜歡這裡，就多玩一會兒，弟弟昨夜沒睡好，就先回去了。”

他招了招手，示意掌柜過來“右大王來此，一應酒水全都算在我賬上，絕不可以讓右大王付錢，知道嗎？”

掌柜囁囁應聲，心裡暗自叫苦。

聽說兩位大王打小就喜歡爭上一爭，大到封地，小到一碟一碗。

而今他這裡可比碗碟大多了，要是右大王一定要給，左大王知道了，還不的把他腦袋擰掉了。

掌柜哭喪着臉送走左大王，便去那酒過來。

然而，此時的右大王氣的都要把自己燒着了，還哪裡有心情再飲酒。

他氣沖沖的把酒罈子都踢碎，橫衝直撞的走了。

袁寶兒看完一場戲，安靜的離開了。

回去房間，她摸着下巴琢磨，沒想到土曼的格局竟然是這樣的。

如果這任庫哈要是出了事，以這兩位大王的性格，不用別人來打，就他們兩個也能打翻天吧。

袁寶兒突然明白了顧晟為什麼要呆在左大王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