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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朝,袁寶兒下了台階直奔宮城外。

然而,她反應再快,也沒快過崔敏芝。

聽着他拉長了調子喊自己,她嘆了口氣,認命的轉過身,卻不防腳下有粒石子,險些絆倒。

崔敏芝慢悠悠的越過眾人,走了過來。

“袁大人果然心繫百姓,為了剷除碩鼠,便是卡一跤也不怕。”

袁寶兒尷尬的嘿嘿乾笑兩聲,狼狽的躲開周圍官員的視線。

“師兄,我知道錯了,你就別嘲諷我了。”

崔敏芝哼了聲,見她面帶討饒之色,到底沒再說什麼。

此時官員們已經走得差不多,只有左相和右相幾位重臣還落在後面。

下了大殿,袁寶兒就不想再跟那些老狐狸打交道,當即就要抹油開溜。

崔敏芝卻拽住她,“此時要想順利完成,就必須他們的配合。”

袁寶兒瞪大眼,一臉的你在逗我。

崔敏芝十分嚴肅,“我沒開玩笑,還不快跟我過來。”

說罷,他拎着袁寶兒,笑吟吟的過去招呼。

左相一看到袁寶兒,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一旁臉色陰沉的右相同樣如此。

崔敏芝將他們的表情盡數收在眼裡,笑吟吟的朝幾位大人見禮。

崔家乃是世家門閥,這裡的官員往上追個一兩代,都能跟他搭上一點親戚關係,因此見了他,自然要給幾分薄面。

崔敏芝朝幾位略微點頭示意,着重看向左相。

左相一看到他們兩個頭就痛,根本不想搭理。

奈何他小姨子的郎君是崔敏芝娘子的親舅舅,這麼算下來,他也是崔敏芝的長輩,還是比較親近一類的。

便是看在他早逝的夫人份上,也不好不給幾分薄面。

崔敏芝拱手,鄭重向左相見禮。

左相點了點頭,微微側身,顯然是不想搭理袁寶兒。

但既然崔敏芝的禮他都受了,袁寶兒自然也不甘落後。

她立刻溜到崔敏芝邊上,巴巴也跟着行了一個。

大庭廣眾,又是在宮裡,還有內侍看着,左相不好做的過分,只能生受了。

袁寶兒行是行了禮,可心裡卻對左相很不感冒,所以才以下得手,便立刻讓開,讓左相連還禮的機會都沒有。

左相心裡梗得不行,可是有沒辦法說什麼,只能生憋着。

崔敏芝已經笑吟吟的說明來意。

閔都督自打皇帝定了徹查之後,就被監管起來。

崔敏芝要跟左相商量的便是去探視的事情。

崔敏芝分屬戶部,跟大理寺的職權相差十萬八千里,要不是皇帝欽點,他是絕對沒有可能參與如此大案的。

大理寺雖然是直屬衙門,卻也很講究資歷身份。

按理,袁寶兒的身份盡夠,可她跟崔敏芝一樣,哪怕她是工部尚書,但都不隸屬於大理寺,甚至連刑部都不是,所以哪怕他們奉着聖命,也很容易被他們戲弄為難。

崔敏芝做事喜歡做到極致,更是個凡事都要思慮周全的人,在接了着差事之後,他便反覆考慮,要想打破這種局面,要麼以暴力施壓,要麼就只能走關係。

說到關係,崔家就沒怕過。

這也就有了之前袁寶兒被叫的一幕。

崔敏芝淺笑吟吟,與左相攀談。

由始至終,他沒有提大理寺,哪怕一個字都沒有。

可是能混到殿前行走的,哪一個又是傻的?

所以在離開前,左相還是吐口,“你等去查事情,若有人為難,便說我說的,任何人阻攔碩鼠伏法,便是與大夏百姓為難。”

“若有這等人,我是頭一個不饒的。”

崔敏芝笑着答應。

身後,幾個跟着右相的人,面色各異,不由扥看向磨蹭着不走的右相。

左相已提步往外去。

崔敏芝笑着送他上了車,才帶着袁寶兒要走。

左相卻叫住袁寶兒。

右相見狀,有心過來。

左相冷冷斜過去,顯然並不歡迎他靠近。

哪怕如今大家都說左右相權勢伯仲,右相也知道自己相差左相甚遠,在確定左相不歡迎後,他斷然離開。

周圍的人很快跟着散了,左相盯着袁寶兒看了好半晌,才沉聲道:“袁大人好手段。”

袁寶兒很無辜,她就是看右相不順眼,懟了一通,怎麼就好手段了?

左相說完,就鑽進車裡,再也不冒頭。

崔敏芝等左相離開,才走過來,“說了什麼?”

袁寶兒聳了聳肩,“師兄,你覺得我是個耍手段的人嗎?”

“你?”

崔敏芝都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什麼表情?”

袁寶兒一臉不高興。

崔敏芝側過頭,撇了下嘴。

“我看到了,”袁寶兒語言警告。

崔敏芝翹起嘴角,哦了聲,溫聲道:“走吧。”

袁寶兒點頭,跟上他。

兩人相攜直奔大理寺。

才進門就不出意外的被晾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

就在袁寶兒有心發威之時,一個胖乎乎,長得團團臉,白得好像發麵饅頭一眼的男人挪了出來。

“讓兩位大人久等了,裡面出了點事故,還請兩位見諒。”

都這麼說了,見不見諒也得見諒。

袁寶兒心裡腹誹。

一旁有兵士過來請示主管事情。

主管只說了聲抱歉,就去一旁跟兵士說起話來。

這一說又是一盞茶的功夫。

眼見兩人大有促膝長談之意,袁寶兒笑了笑,想要上前。

崔敏芝拉住她,淡聲道:“既然大人有事,那就請人帶我們過去也行。”

主管停下交談,轉過腦袋,抱歉的道:“那時欽命要犯,非見手令,方才能得見。”

袁寶兒冷笑,“既然如此,為何不早說?”

主管跟兵士交代了聲,過來道:“不過兩位都是陛下信任的,更是有左相做保,我等自然不敢違逆。”

不敢也就是說可以不願。

這才是他消極怠工的原因。

袁寶兒笑了笑,忽然不氣了。

“閔家涉嫌魚肉百姓,收納重稅,我等奉命調查。”

“既然主管以為我等不應進,我等也不強求,只是後果,就只能請您自負了。”

主管一愣,袁寶兒已扭頭就走,。連個反應的時間都不給他。

崔敏芝此時也早已沒有笑模樣,他緊隨袁寶兒一路直奔外面。

兩人過來是騎馬,跨上馬背,一記馬鞭,轉眼就老遠。

主卦緊追出來,但留給他的就只是高高飛起的煙塵。

兩人轉眼出了巷子,確定裡面的人看不見,兩人才勒住韁繩。

“小脾氣還挺爆,”崔敏芝笑道。

袁寶兒撇嘴,“我若是不發火,他們定然以為咱們好欺負。”

“現在怎麼辦?”

崔敏芝道。

袁寶兒翻了個白眼,“這還用問,自然是請專業人士抓碩鼠了。”

崔敏芝高高挑眉。

袁寶兒一馬當先,趕去吏部。

自古吏部就跟大理寺不對付。

這些年下倆,兩位主管早就看彼此不順眼,只是大理寺一直謹言慎行,吏部找不着機會而已。

現在袁寶兒把把柄送過去,刑部那群人要是放棄了,那就活該一直被大理寺強壓着。

袁寶兒如此想,也是如此做的。

結果正跟她預期的一樣,吏部尚書沒等聽完,就立刻讓人去大理寺,先把主管請過來。

沒過兩刻鐘,閔都督就轉了地方落腳。

袁寶兒和崔敏芝跟着衙役一路往裡。

走了將近小半刻鐘,才算見到人。

衙役把門打開,看了眼兩個人,又看蔫了吧唧,狼狽不已的閔都督,行了個禮,悄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