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未殃》 江山连城瑾

最新網址:www.mianhuatang.cc    早就料到劍之初會是這個樣子的小色女,一點也不覺得奇怪,笑問道:“怎麼樣,這本書沒有讓你失望吧?”

見劍之初一臉茫然,又自顧自的解釋道:“這本《神虛子芳華公主外傳》的來頭,可是很大很大的喔。奶奶聽孃親說,這本書的靈感源於一筆春秋閣的墨染叔叔。墨染叔叔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有時甚至邊睡邊吃,過著豬一樣的生活;有一天,也不知道是墨染叔叔那根神經不對勁,他吃的實在太多,撐得睡不著覺,就親筆寫了一本叫做《神虛子芳華公主傳》的書。”

“這本書講的是,在芳華公主百歲的那一年,年事已高、力不從心的神虛子,帶芳華公主遊歷四海,為了給芳華公主難忘的一夜,特地入誅仙城,邀請武神李愈之擺駕梅山出手援助的事。”

“書中說,芳華公主百歲大壽的那天夜裡,有流星攜著漫天紫氣,自東方矢至,落在了梅山上,神虛子怕被人偷窺到他們三人做的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氣封方圓百里。後來劍謫仙也來了,不過這劍仙有些不正常,他不喜歡芳華公主,他喜歡的是李愈之;所以,他一來就開始對李愈之毛手毛腳,最後被李愈之收拾的服服帖帖…”

“你應該也聽說過,奶奶的孃親和墨染叔叔長年勾搭在一起,你儂我儂,狼狽為奸,都不知道有多少腿了。奶奶的孃親一見墨染叔叔寫了《神虛子芳華公主傳》,立即就在墨染叔叔的基礎上寫了一本《神虛子芳華公主外傳》…”

劍之初在退幾步。

手中岌岌欲墜的書,終於掉在了地上。

敢情這本書裡不僅寫的是神虛子和芳華公主,連李愈之也被寫進了書裡…

李愈之是什麼人?

是一個享有“四百年天下第一”美譽的人。

是一個被尊為“武神”的人。

是一個創立誅仙城,專殺為禍人間的仙人的人。

李愈之若是知道人世間有這麼一本“著作”,會是什麼樣的反應?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別說是這條天山上的一簾春夢樓了,到時只怕是整個江湖都會受到牽連。

劍之初實在是不敢想象。

不敢想象書裡那些不堪入眼的情節,也不敢想象寫這本書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婦人。這婦人的膽子是要有多大,才能做到連堂堂李愈之都敢這麼戲弄?

甚至都可以說是羞辱。侮辱。

小色女完全不以為然。見劍之初驚恐的讓書從手間掉落,繃著臉道:“這麼寶貴的書,你怎麼可以讓它掉在地上呢?你還要不要奶奶帶你們上山了?”

劍之初心神未定,臉色有些發白,腳下在退幾步。他怎麼可能拿著這樣的一本書,在這兒看上一個時辰?

連聲道:“不要了,不要了,我還是自己上山吧…”

小色女見劍之初不上套,後面捉弄人的法子沒法展開,立即坐起來。邪魅的眼睛中湧出濃濃的殺機。

正要發作,忽聞一聲熟悉的嘆息自條天山上傳來,那聲音道:“色兒,差不多就得了。”

小色女低沉下去的臉,有了一絲驚慌。像個禍事敗露的熊孩子,眨著一雙大眼睛,怯怯的朝前後左右看了看,低聲試問道:“娘…孃親…你…都聽到了?”

婦人立在吐納臺後的山崖邊,悠悠的搖著羽扇,笑道:“沒有,孃親什麼都沒有聽到。”

“那我就放心了。”小色女身子心虛的矮了一截,長長的抒了口氣。

婦人笑道:“這個人你不要管了,讓孃親來收拾他吧。”

小色女白眼一翻,嘟囔著嘴兒道:“孃親,你還真是來者不拒啊。”

“知道就好,幹嘛非要說出來呢?”

小色女哼了一聲,不高興的道:“那我現在幹嘛去?”

婦人抬頭看向緩緩升起的紅日。

紅日的光,愈來愈烈,愈來愈刺目。猶如人心一般,不可直視。

但婦人還是一動不動的看著。

搖著羽扇道:“孃親知道你唯恐天下不亂,一會兒都閒不住;所以,孃親想要你再去洛陽城帶一個人回來。”

小色女柳眉一蹙:“什麼人?”

婦人收回目光,轉向坐在吐納臺上的流玉楓,悠悠道:“一個叫白馬醉的人。”

“可以把人弄死了在帶回來嗎?”

“只要你能弄死她,那你就弄死她吧。”

小色女的聲音沒有在傳來,想必是已經迫不及待的往洛陽去了。

她最近遇到的這幾個傢伙,孃親都不許她把人弄死,好不容易有一個可以弄死的。她能不急嗎?

劍之初聽著這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的對話,心頭甚是詫異。聽到小色女叫這說話的婦人為孃親,想必這婦人就是一簾春夢樓的樓主了。

當下往條天山頂一看,大聲叫道:“樓主,晚輩劍之初有訪。”

婦人嫣然一笑,回道:“要訪你就訪嘛,叫嚷什麼,吾又不是不允你。”

“可是…”

“可是什麼?難道,你只有色心,沒有色膽?想來又不敢來?”婦人輕移蓮步,在流玉楓面前停下,媚笑道:“還是說,你不行,怕滿足不了吾?”

劍之初心頭微驚,連忙彎腰作揖:“樓主誤會了,晚輩絕無冒犯之意。”

“這可不行,你必須得有冒犯之意才行。不然,吾讓你上山來做什麼?”婦人笑得更加嫵媚,嫵媚的幾乎已帶著一絲春意。

劍之初道:“晚輩是來找一位朋友的。”

婦人以羽扇抬起流玉楓的下巴,媚笑道:“你不說,吾還差點忘記告訴你了。你的這位朋友呀,可真是身強力壯,厲害的緊呦,吾差點就得開口求饒了。呵呵呵呵,不知你能不能比得上他呢?”

劍之初一聽這句讓人面紅耳赤的話,頓時語塞了。心頭一下子湧出好幾種疑問。

這婦人真是人盡可夫的嗎?難道,流玉楓沒有死,醒過來了?並且還和這婦人…

婦人輕輕退後一步,垂下眸子,透過窟窿看了看那開在流玉楓身體裡的三朵魔花。

魔花依然妖豔無比。裡面的紫氣和黑氣,還在互不相讓的激鬥,彷彿永遠也分不出勝負。

口頭笑道:“你若是不敢上來,吾亦不會勉強你,吾從來不強人所難。你若願意上來,吾就在春夢樓的主樓等你,那可是一個讓無數男人都終身難忘的好地方。”

劍之初沒有在說話。

婦人也不去管劍之初,對形如死人的流玉楓道:“你的道心、道魂、道魄,都已嚴重受損,雖未徹底消亡但也僅只有一線生機。吾可以幫你逼出魔花,不過就算逼出了魔花也無濟於事,最多也只是讓你的肉體得到復原,你仍然無法復活,尚會驚動那魔人,讓你在陷更加險惡的殺機;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魔花留在你的身體裡,讓那魔人以為你難逃死劫。”

婦人沉思著轉過身,一步一步走回崖邊:“如今,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你夢中的那個鬼老頭讓你復原道心。道心一復,魂魄自生。不過最終的造化,還是在於你自己,你既然承接了這份不凡的天命,那就註定要做一個不凡的人。”

“你——可不能放棄。吾和那沒有心的人,這一世最終的了斷,還需要你的成全呢…”

沒有心的人,還是人嗎?

要一個什麼樣的人,才會被人稱作是沒有心的人?

婦人將流玉楓留在了吐納臺上,然後一步步的搖著羽扇回了房間。

條天山是整個洛陽城的氣運之源,位於山頂的吐納臺更是氣運之泉。流玉楓看似形同死人,沒有了心跳,沒有了呼吸,可無形沁入流玉楓身體的,卻是被婦人凝聚的條天山至聖至純的精華之氣。

尋常人吸一口,至少也有一個弱冠之年的功力。

一身霓裳的婦人,在妝臺前對著銅鏡坐下。一雙

讓男人看一眼都會禁不住銷魂的眸子,緩緩的變得像兩片結了冰的葉子。

眸子裡的目光,比冰更冷。

婦人冷冷的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也看著胸前那條裸露在外的深溝。

試問這人世間,有多少男人,願意為這條溝萬劫不復?又有多少男人願意死在這條溝裡?

為何唯獨有那麼一個,從未正眼看過她一眼。

最可笑的是,那個人寧願喝下九碗孟婆湯,也不願在記住她。若不是喝下第十碗,會魂飛煙滅,那個人還打算繼續喝下去。

更可笑的是,那個人的心裡明明有她。卻始終不願承認。

若是沒有她,又何須想著將她忘記?

她自信他的心裡有她。千年前如此,千年後也是如此。

所以,她將自己變成了這個樣子。變成這個最為下賤,最為浪蕩的樣子。

她不相信他知道了,還能視而不見,還能做到無動於衷。

她不相信她贏不了他。

她手一伸,將羽扇一揮。一道真炁向一簾春夢樓的主樓飛去。

真炁落在主樓中一條匍匐在地上的狗身上。

狗搖身一變,變成了婦人的樣子。

似婦人一樣搖著羽扇,抬起半條露出的雪白大腿,款步行向主樓中紗曼滿掛的圓床。

一晃嬌軀,撐著腦袋,在床上側身躺下,悠然道:“今兒個,來的又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