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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是不錯,就是戾氣有些重,小友心中可是有不平之事啊?”

“秦公多慮了,偶有所感罷了。”陸元丞淡淡道。

偶有所感?

順着他的勢線看過去,但見溪水邊被人圍着的段勤英,秦培突然明白了什麼。

怪道戾氣這麼重。

月前威遠侯府與安平伯府退婚的那樁事,他也聽說了,段勤英光天化日之下與女妓苟且被抓了個現形,威遠府侯提出退婚合情合理。

此事若換成是他,可不止退婚這麼簡單。

不過說到這事,心中不由的想起那個失散在外的女兒來。若她還在人世,此時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吧!

看着滿園的夫人與小娘子們,秦培悠悠的嘆了口氣。

自從那事披露後,夫人便一直鬱鬱寡歡,以往似這等盛會她從未缺席過,可今年卻說不想賭物思人......

哎,只願女兒還好好的活在人世吧。

暗暗嘆了口氣,秦培看向下首的秦景陽。恰巧秦景陽也在偷看他,兩人視線碰在一處,後者立馬脖子一縮,朝他訕笑了一下。

秦培立時覺得有些頭疼。

“偶有什麼所感,我看你就是太老成了,一點小郎君的朝氣都沒有。”這時一旁的趙端開口了,只見他搖着摺扇道:“盛會當前,百花皆具,清安何不好好瞧瞧,選一朵心儀之花。”

話里所指,陸元丞聽得明白,只是心中對這等事實在提不起興趣。

兩年後汴京就將傾覆,重活一世,他只想拼盡全力改變前世滅國的結局。然而這條路必然荊棘坎坷,甚至還有不可預料的危險。為免連累旁人,大局未定之前,他都不會考慮婚嫁之事。

“春陰垂野草青青,時有幽花一樹明。晚泊孤舟古祠下,滿川風雨看潮生。”

忽得園中再次傳來晌動,卻正是段三公子所在的方向。

趙端的心思立時被牽了過去,“快呈上來。”

一聲令下,立時有女使將詩文遞了上來交給趙端等人評賞。

接下來的時間又有兩位小娘子作出了不錯的詩詞,一位是陸星晚另一位卻正好是先前園外碰到的兩位小娘子中的一個。

眼看午時將至,長公主等人也不再等了,就已做出來的這些詩開始評比。經過一番商議,終在午宴前將本次詩會的魁首評出來了。

頭名正是寫出《春日》的王振,王崇義,長公主喜笑顏開的讓人送上獎品端硯,同時心裡對他的關注又多了幾分。

排在第二位的是范正清,第三位卻有兩個,因為詩詞各有特色,難分伯仲所以列為並列第三,戲劇性的是這兩人卻是陸星晚與段勤英。

結果一經宣布,滿場嘩然,所有人視線齊唰唰的看向兩人。

坐在陸大姑娘身邊的文舒,眼尖的瞧見她放在桌案下的手重重的捏了一下,也不知是緊張還是不憤。

想了想,她將手覆了上去,輕輕的拍了拍。陸星晚回以一笑,而後朝陸元丞的方向看了過去。

陸元丞回她一個稍安匆躁的眼神,陸星晚立時心安了不少。

端硯雖然只有一方,但第二名與第三名也不好空手而歸,長公主早早就讓人備了幾支上等狼豪,此時分送給三人。

一場斗詩讓諸位小娘子們見示到了小郎君們的文采,也讓陸元丞注意到了一個人,王崇義。

今日斗詩的魁首,來年的新科狀元,文舒前世的夫婿。

前世射御宴上被他婉拒之後,沒過多久秦培便給她訂了門親,聽說男方就是當年的新科狀元。因為有着秦培這層關係,這位王郎君很快補到了實缺,判撫州出任知縣。不過聽說這事後沒多久他,他便出京了,後來東京陷落,也不知道他們成禮了沒有。

憶起此事,陸元丞忽的對二人關注起來,原是抱着八卦的心態,想看看這時侯的他們是不是已經看對眼,郎有情妾有意了。

哪知不看不打緊,這一看卻發現一件了不得的事。

經他觀察,那王崇義確實會時不時的會往對岸看,看的方向也是文舒那邊,但經仔細確認卻發現他目光流連之處,卻在晚兒身上。

陸元丞心下一咯噔,短暫的驚愕過後,他忽的得若有所思起來。

王郎君似乎是南邊人,後得秦培提撥出任撫州,兩地無論哪一處都離京甚遠,若前世的結局真的無可避免...........這兩處都不失為一個遠離兵災的好地方。

他自己是無心娶妻,可晚兒的婚姻大事總是要解決的,而且要儘快解決,最好是今年就把她嫁出去,如此他也能心無牽掛,放開手腳的干大事。

,跟安平伯府退親後,他便一直有留意人選,奈何要麼是對方家世不行,要麼人品不行,要麼就是對方身份太高,恐看不上晚兒。

挑來撿去,始終沒一個合適的人選。

可今日這場詩會,卻讓他看到了方向。王崇義是南方人,晚兒若嫁了他,日後不管是隨他去赴任還是回老家,都能遠離京城,遠離兵災。

而且從他剛才的表現來看,似乎對晚兒也有些情意,如此若真結為連理,也不失為一樁良緣。

只是這王崇義原本是文小娘子的夫婿,若他把王崇義截下做了妹夫,那她又該花落何方?

還有秦培大費周章的尋回女兒,後又帶她出席宴會,必是對其十分看重。如此好不容易尋回來失而復得的女兒,按理來說應該多留她兩年承歡膝下,又或是挑一個住的近的婆家,方便日後往來走動。

可秦培卻偏偏很着急的給她定了婚事,又將她嫁了一個隔着汴京千山萬水的外地官員。這........

要麼是對這個女兒沒什麼感情,着爭打發。要麼就是他也預料到汴京會亂,所以提前將女兒安排出去,送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

想到這,陸元丞不由轉頭看了秦培一眼。

秦相也猜到汴京會亂么?還是說.......

“陸寺卿這般看着老夫做甚,老夫可沒有女兒許給你,還是好好看看其它小娘子吧。”察覺到他的視線,秦培回頭打趣道。

陸元丞回過神,尷尬的扯了扯嘴角,“不知令嬡可有消息了?”

說到這個,秦培就忍不住嘆氣,“要是有消息就好了”。如此夫人也不至於抱恙在床。

“會找到的,秦公再堅持堅持,說不定月底就會佳音傳至。”

“承你吉言,但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