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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想了想,就道,“不是吃食,是牛豆能榨素油,一種比我們吃得菜籽油更香醇更美味的素油,而且出油量比菜籽油也大的多。雖然我知道個大概的方子,沒有親手榨過,但是琢磨一段時日,必定能夠成功。”

趙豐年驚得是目瞪口呆,上下把瑞雪打量了足足十幾遍,末了問道,“若是有一日,你說能飛上天去,我怕是都會相信。這世上,還有何事你做不到嗎?”

瑞雪好似極為難的皺眉細想了片刻,說道,“什麼事情做不到啊?應該是娶媳婦兒吧。”

趙豐年哈哈笑出聲來,放下筆攬了她在懷裡,說道,“你已經是我的妻了,還要娶什麼媳婦。”

瑞雪也是笑,在他懷裡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依着,一手撫着肚子,說道,“有了這方子,將來,咱們的女兒備嫁妝,兒子娶媳婦兒,就是花費再多也不怕了,只要這豆油一出,不過一年就能搶下武國所有素油的買賣。”

趙豐年卻是搖頭,“你整日在家,不在外面走動,到底聽聞要少一些,這武國但凡經商的都知道,素油一直是武都的原家把持,原家是百年世家,祖父曾是跟隨先皇征戰沙場,又平定叛黨有功,因此,當今的皇上娶了他家的女兒為皇后,太子也是皇后所出,而皇帝如今日漸病重,若是以後太子登位…”

瑞雪真是失望又懊惱,低聲抱怨道,“居然是壟斷產業!”

“你說什麼?”趙豐年沒有聽清,低下頭去問了一句。

瑞雪趁機在他唇上親了一口,然後笑道,“我是在說,那要怎麼辦,別說發財,這方子就是送人,也沒人敢接着了。”

趙豐年好笑,捋着她零碎的鬢髮,嗔怪,“你啊,就是財迷,就是沒這方子,我還能餓到你和孩兒不成?況且,風水輪流轉,誰知道朝政什麼時候就天翻地覆了呢。”

後幾個字他說得聲音極低,仿似不願別人聽的,惹來禍患,瑞雪卻是明白他的意思,也是小聲感嘆,“最是無情帝王家!咱們家裡,雖然也是雜事不斷,但是,好再咱們夫妻齊心,又有友人相助,倒也過得去,但是那地方,雖然又大又堂皇,卻是沒有半點兒真心啊。”

趙豐年想起吳煜這幾月的言行,心下嘆氣更重,這孩子恐怕就是那地方出來的,就算不是,也離之不遠啊…

“其實,我一直想問件事,你若是不願意說,不說也罷。”

瑞雪正揪了他的袖子把玩兒,聽得這話,心下就是一跳,但臉上還是笑着問道,“咱們是夫妻,你有話儘管問吧,我還能瞞你不成?”

趙豐年把妻子往懷裡又攬了攬,這才說道,“以前只以為你是哪家小姐的貼身丫鬟,識字會算,又見識廣博。可是,如今你的身份必定是安南侯府小姐無疑,從小長在將軍府里,那…那用牛豆做豆腐,做吃食,甚至這牛豆榨素油,都是從哪裡學得的?”

瑞雪皺眉,一臉哭鬧模樣,半晌才說道,“其實,我們成親之前,那場重傷,燒得我忘了前事,要真正琢磨起來,我也說不清,這些東西是我以前在將軍府時,偷溜出去聽聞到的,還是有誰教我的?它們就像存在我的腦子裡,我想用的時候,就出現了…”

趙豐年見得她眉頭皺成個秀氣的小疙瘩,就伸手去揉,勸道,“別想了,小心頭疼,倒是我多嘴,你如何得知這些,有什麼關礙,你已是我的妻,懷着我的兒女,就當是上天對於你吃了那些辛苦,送的補償好了。”

瑞雪瞧得他眼裡的心疼,慢慢臉色就和緩下來,笑道,“你不怕是哪裡來的妖精,迷了你的心智?”

趙豐年最是喜愛她這般斜着眼睛,笑得促狹模樣,低頭狠狠把她的櫻唇蹂躪的通紅,這才說道,“我早知道你就是個妖精,若不然,如何就讓我這般死心塌地?”

瑞雪伸手揪了他的耳朵,嗔怪道,“好你個趙豐年,你不死心塌地對我,難道你還有二心了,看我的‘九陰白骨爪’!”

趙豐年被捉了耳朵,就趕緊半側着頭,生怕妻子抻了腰身,小聲抱怨道,“妞妞和煜哥兩個,整日打鬧不停,你這好好的,也被帶累得學會一招半式了。”

瑞雪笑得軟倒在他懷裡,夫妻倆個笑鬧夠了,就又去寫方子,末了放進一隻紅漆小匣子里藏好,這才洗了手腳,慢慢相擁睡去…

不提趙家夫妻的小日子,也不提千里迢迢趕來的人,只說彤城的趙家本宅,這些日子,趙夫人泡得是全身上下脫了幾層皮,模樣都老了許多,才終是慢慢覺得身上不癢了,這一日穿起了衣衫,坐在廊檐下,喝茶曬着久違的太陽,就想起了忘在腦後的那件大事,立時喚了丫鬟去找兒子回來。

結果,趙德這些時日沒了母親管教,沒白天黑日的泡在花樓里不肯出來,又加上在那裡結實了兩個知己好友,被他們奉承着,吹捧着,只覺他就是世間最出色的男子了,所以聽得那府里來人喚他,很是不耐,又攬着花娘,飲酒作樂了半個時辰,這才掛了滿臉的不甘願,帶着隨從回家去了。

他那兩個友人隨即攆了屋裡的花娘出去,歪靠在錦墊兒上,偏頭往口中扔了一粒花生米,然後笑道,“侯兄,咱們這逍遙日子怕是到頭兒了,那趙家的惡婦身上舒坦,怕是就要想起凌風城那事了。”

侯兄倒了杯酒,一口喝下,眯着眼睛,心裡盤算半晌,就道,“那商定的日期,就在今晚,咱們一會兒去找只狗頭剝了皮,謊稱人頭,趙德這膽色怕是也不能細瞧,再騙他一千兩做辛苦銀子。”

陳四眼睛驟亮,伸出大拇指贊道,“侯哥真是好計謀,以後這大半月,說不得要藏在暗處,咱們兄弟要些辛苦銀子,也是應該。”

侯哥問起正事,“那女子跟趙德睡過了?”

“自然,兄弟什麼時候誤過正事啊?”陳四笑道,“不出三人,保管趙德再也沒心思想別事。”

“那就好,咱們這就去準備吧,未保萬一,那趙夫人藏在機關里的解藥和契紙,咱們也要動動手腳,省得她起了疑心,又轉藏別處,咱們兄弟到時候可就失了顏面了。”

兩人商量妥當,就喚人結算酒錢,結果那老鴇子卻笑着進來說,“趙公子走前已經結了銀錢了,二位公子以後有暇,別忘了樓里的姑娘就好。”

兩人對視一眼,應付了幾句,就出得樓來,陳四忍不住嘆氣,“這趙二,若論玩樂,倒也又幾分風流不羈,仗義疏財的豪情,只不過他非爭了這偌大家業過來,沒那打理的本事也就罷了,還惹了一身禍患。”

侯哥拍拍他的肩膀,“別感慨了,趕緊做事吧。”

兩人都是搖頭,趙夫人為兒子爭家財的心是好的,可惜,手段太過毒辣,又高估了兒子的本事,就算趙家大公子不出手報仇,怕是這趙家也撐不了一年半載就要敗了…

趙德一路回了趙家,本來還以為母親在水裡泡着呢,結果一進後院,突然見得母親臉色陰沉的坐在廊檐下,身上激靈靈就打了個哆嗦,一路小跑過去,行禮賠笑道,“母親大好了,這真是可喜可賀,兒子這就備禮去謝那劉大夫,若不是他出了這泡水的妙招,母親還不知要受多少苦。”

他說著就要轉身往外走,卻被趙夫人一聲厲喝嚇得止了腳步,“你給我回來,我病了這些時日,你不在家裡伺候,又跑到哪裡去了?”

趙德掃了兩眼旁邊雖是低着頭的丫鬟婆子,心頭也是惱怒,忍着氣說道,“你們都先下去。”

丫鬟婆子們瞧了瞧趙夫人,見得她點頭,就趕忙小跑着出了院子,主子母子常常吵架,一個不順,她們這些伺候的就倒霉了,自然誰也不願意留在那裡的。

果然,她們剛出了院門,就聽得裡面少爺的喊聲,“娘,兒子如今是趙家的家主了,娘在下人跟前不要再訓斥兒子,太有失顏面!”

趙夫人更是惱怒,“家主?你管了幾日鋪子,真當自己是家主了,別忘了,還沒開祠堂磕頭呢,你還不是趙家家主!”

她說道這裡,四處看了看,又壓低了聲音說道,“別忘了,那賤種還沒死,隨時都能回來搶走你這位置,你不給我打起精神來,還為了一點兒小事兒這般吵鬧,你真是,真是…”

趙德很是不服氣,反駁道,“我不是已經請了好手去料理這事兒,這時候他怕是都沒命了,娘還擔心什麼,兒子在外日日忙碌打理鋪子,娘親不誇讚幾句也就是了,一回來還這般呵斥…”

他這般說得,好似滿肚子委屈,誰人聽了都怕是要替他鳴鳴不平,可是趙夫人是誰,是他親娘,還能不知道親生兒子的德行,於是更是惱怒,“你在外打理鋪子?你還是把領子上的胭脂擦去再撒謊吧。”

趙德趕忙去扯領子,果然剛才他摟抱着花娘胡鬧時,蹭了兩三塊胭脂在上面,他被戳穿謊話,終是臉紅了一紅,低頭服了軟兒,“娘,兒子打理鋪子太累了,剛才就去花樓小坐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