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佳豪輕輕關上門，辦公室里的氣氛頓時僵硬的使人渾身不自在。顧思是個外人，他對他們的事知道的並不多，而他現在也是最難受的。看看坐在辦公桌旁的莫夏楠，是連手該往哪兒放都不知道了。

莫佳豪則心事重重的看了看寶貝和莫夏楠，他很清楚，莫夏楠會這樣冷漠對寶貝，只是不希望牽連到她。可是，他更不希望他獨自承受這些痛苦。

“寶貝，其實……”“佳豪，你先和顧思坐會兒吧，我稍後跟你們談。”打斷莫佳豪急促的話，莫夏楠終於鼓起勇氣再次看向寶貝。

“二……”莫佳豪心急如焚，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違抗莫夏楠的話，只能氣的咬牙去了一邊。顧思對莫夏楠使了一個擔心的眼神之後，也走到了一旁。

此刻，辦公室里雖然有四個人，但在他與她面對面時，另外兩個人彷彿已經不再他們世界裡。而面對着他，她隱忍的心緒也愈發強烈。她有很多事情想問，但此時此刻只看到他冰冷的眼神。

沉默良久，在連空氣也即將凍結的零點之前，他終於先開口道：“你怎麼來了？傷好了嗎？”相當淡漠的口吻，連朋友都算不上。

她還是站着，素顏的臉非常蒼白，柔軟的長髮略帶凌亂的披散在肩膀，上面還有匆匆趕來時沾染到的水珠。幽靜的美瞳定定看着他，紅唇被咬出了一道白痕。

“有什麼事嗎？如果沒事的話，我很忙。”無法再對視她的雙眼，他隨意的拿出一份文件做借口看了起來。

“我……”從哽咽中擠出輕微但他卻足以聽到的聲音，她只問了一個問題：“我……到最後都只是個替代品嗎？”

低頭看文件的臉上剎那間浮現錯愕、內疚與心痛。可在抬頭時，他又完美的掩飾了下去。看着她受傷的表情，他依然淡漠道：“是的，不過你也不是白當的。這是你一直想要的，現在給你。”他將那份撫養權協議書拿了出來，打開放在桌子上道：“簽字吧，你虧不了。”

她杵在原地。若是這樣，對她說過的話又是什麼？那拚命救她，不顧一切的救她又是什麼？……真的只是因為兩個孩子嗎？

很多問題堵在她胸口，令她快要窒息!

或許就是這樣，她最終什麼話都問不出來。僵硬的雙腳像石頭般沉重，看着他，大腦卻有片刻忘記了他是什麼人，只有胸口有股無法形容的痛無言散開，沖入眼眶，讓眼睛充滿刺痛，最後滾燙的水珠像斷線的珍珠般狂亂墜落。

他移開目光，不去看就可以更狠心一點。

“快來簽字，不然你就得不到寶寶了。”壓抑肝腸寸斷般的心痛，他冷冷說。

她還是沒有動，杵在那，什麼表情都沒有的看着他。

“二哥!”在一旁的莫佳豪看不下去了，何必呢？他何必要這樣折磨自己和寶貝呢？!“寶貝，其實二哥他……”“莫佳豪!!”猛然一拍桌子，他盛怒的站了起來。將所有悲傷轉為怒氣瞪着他，使他不敢再多話。

“藍寶貝，快來簽字，簽完之後寶寶歸你，你也不虧。”在桌面上摳出道道指痕，他以命令的口吻對她道。

僵硬的雙腳終於朝他走了過來，一步一步，最後站在他眼前。他將文件推到她面前，卻始終撇着頭不敢看她的臉。

墜落的淚珠始終沒有停止過，隔着水霧把那些變得陌生文字看了一下，她拿起旁邊的鋼筆，用顫抖的手在下面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寫完了，放下手裡的筆，剛剛落款的筆跡卻被落下的淚珠蘊開了一朵妖異的小花。

莫夏楠迅速拿起筆在另一邊寫上自己的名字，然後拿出下面的副本放在她面前說：“好了，以後寶寶歸你，你帶着他走吧。”

寶貝輕輕地拿走面前的那一份，然後拖着沉重的雙腳走了出去。

在她出去的那刻，他忍不住抬起了臉，凝望着她的背影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門外，無法言語的痛終於在胸口炸開，低頭，他將那份留有她淚水的協議抓在手裡，所有的堅持都被吞噬殆盡，只留下他哭的像個小孩般的聲音。

……

淅淅瀝瀝的冬雨纏纏綿綿落在水坑裡。

拿着那份協議，她獃獃的離開了莫氏大廈，然後像個遊魂般漫無目的走在雨里。

這，就是她的愛情。

雨停了，天空開始放晴。一縷無力的陽光從烏雲中灑下來。她突然止步，抬頭看着天空，滾燙的淚珠再次奪眶而出。

這，就是她的愛情!

很多畫面像在腦海中閃過，一點一滴，痛的、笑的、苦的、甜的、像是裝入了播放器阻止不了。

這，就是她的愛情!

一次、兩次，她都傻傻的相信，到最後卻都是代替品!

心被撕裂了般絞痛無比，眼淚哭了停，停了哭，全都是因為她相信了愛情!

一陣眩暈襲來，她無力的垂下手，那份被雨水淋濕的協議吧嗒掉在地上，而她也重重的倒在了水坑裡。

“寶貝!寶貝!”驚呼聲從遠處傳來，她躺在地上，灰色的天空彷彿她的心一樣，充滿了哀傷。微微閉上眼，冰冷的雨滴再次落在她的臉上與淚水一起流下臉頰。

“寶貝!寶貝!”驚叫着的藍成哲急忙將她抱起來，但她卻已經陷入了昏迷。“寶貝!寶貝!”搖晃着她沉重的身體，藍成哲緊張的大叫着。

他濺起無數水花，慕容瑾將車停在他面前。“快上車！”

抱起寶貝，藍成哲迅速跳上車子，然後兩個人一起將寶貝送到了附近的醫院。

入院之後，醫生雖然說她並沒有什麼嚴重的傷，而且背後的槍傷也沒有什麼問題，但她卻一直處於昏迷的狀態。

慕容瑾與藍成哲在病房裡守了一天，看着她沉重的睡顏兩個人擔心又着急。不過醫生也說沒辦法，他們就只能幹等着嘆氣。

“都是我的錯!”無法遏止的朝牆上揮了一拳慕容瑾後悔道。

她是突然從美國的醫院失蹤的，然後他馬上跟了過來，並且聯繫了早一步回來的藍成哲。但他們還是沒有及時找到她，阻止她去見莫夏楠。

如果不是他跟她說了那些話，她一定不會自己跑回來找莫夏楠!

“算了，我想她醒過來就沒事了。”藍成哲坐在旁邊看他一眼安慰道。這是早晚要發生的，也許早點知道更好。

慕容瑾看了看他，低頭垂下了雙肩。為什麼他連一點點保護她的能力都沒有呢？到頭來，她還是在不停的受傷。

“等她醒過來，你帶她回去吧。”藍成哲微微嘆氣，站直身說，“嗯。”“我去處理點事情，這兩天麻煩你照顧一下。”

“你要幹什麼去？”慕容瑾不解。寶貝還沒醒，他要走了嗎？“沒事，處理點事。”藍成哲並不多說，沉重的凝視一眼寶貝，拍拍他的肩膀說：“如果她有什麼情況給我打電話，我忙完就會過來。”道完，他開門走了。

慕容瑾雖然不解，但也無心多問他的事情，就在寶貝旁邊坐下來繼續守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