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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姬永安緊鑼密鼓開始籌備婚事的緊要關頭,穆卿雲的府邸門前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這群人老的老、小的小,僅有的幾個青壯年也個個都是一副飽受生活摧殘的模樣。

他們你扶着我、我拽着你,幾雙臟手紛紛伸向穆卿雲府邸的朱紅大門。

看門的小廝趕忙上去阻攔,“哪來的?邊兒去,邊兒去,這可不是你們能來的地兒。”

其中一個步履蹣跚的老婆子一聽,索性直接坐在了穆卿雲府邸門前的青石板上,“哎呦,老天爺啊,你睜開眼看看吧,我老婆子老天拔地兒的,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我失散多年的大孫女,可這不孝女啊,都不讓她的嫡親祖母、父親母親、叔叔嬸嬸進門啊~~~”

老婆子拉着長音,彷彿是在唱戲似的,大聲說了這麼一篇話。

圍在她身邊的其他女人頓時也乾嚎着假哭起來,一邊哭一邊還附和着這老婆子,說穆卿雲如何惡毒、冷血、六親不認。

守門的小廝全都懵掉了。

這京城誰人不知,他們家侯爺那可是個被師門養大的純正孤兒,這突然冒出來的一大群自稱是他們侯爺“親人”的人,小廝們可不敢放他們進到侯府裡面。

然而他們不肯讓路,那些人卻也不肯就此罷休,於是兩撥人就這麼在侯府前面爭執起來。

小廝們說這群人冒認官親,這群人就罵穆卿雲狼心狗肺。

穆卿雲這時候根本不在府里,她身為工部尚書,在新朝百廢待興的這個節骨眼兒上,那是要多繁忙就有多麼繁忙。

就連她自己的嫁妝之類,都是燕懷煜的夫人文氏在幫她準備。

是以,小廝們這時候根本找不出一個能為他們做主拿主意的人。

兩撥人一撥堅決阻攔,一撥非要進去,衝突漸漸就激烈起來。

穆卿雲府里養了很多曾經為大楚征戰沙場,後來卻因為傷殘不得不退下戰場另謀生路的人,這些人雖然肢體有一定殘缺,但身手卻遠非一般的小廝長隨能比。

聽到門外傳來的陣陣騷亂,他們呼啦啦涌到了侯府門前。

原本仗着人多嘴多,可勁兒往穆卿雲身上潑髒水的那一群人,在這些老兵到來之後卻顯得人單勢孤起來。

這些老兵可不是那等性子溫和、彬彬有禮的白面書生,聽到有人污衊他們心目當中的女戰神,這些老兵頓時怒髮衝冠。

他們一個個擼起袖子,逮着這群人里的那幾個青壯年男子,就你一拳我一腳的揍了起來。

那些青壯年男子被揍得鬼哭狼嚎,揍人的老兵們卻充耳不聞。

能夠擠到內圈的,一邊打一邊罵,不能擠進內圈的,就只能隔着自己的戰友高聲叫罵。

“讓你們這群癟犢子污衊我家侯爺!”

“看老子不打死你們這幫雜碎!”

“誰不知道我家侯爺是個孤兒,自小就被她師父師娘養在師門。”

“老子讓你們不是個東西,大老爺們好手好腳的,不去找活兒養活家裡人,卻帶着家裡人大鬧我家侯爺的府邸。”

“就你們這些孫子還敢說自己是我家侯爺的親人,你們也配!”

“就是,你們也不瞅瞅自己長的什麼醜樣兒!”

“這是想要榮華富貴想瘋了吧?”

“估計是聽說了侯爺無父無母,這才動了心思冒認官親。”

“一群下三濫,想的倒挺美!”

“就是,我家侯爺陣前殺敵、幾次九死一生的時候你們這些下三濫怎麼不去認親?現在看我家侯爺富貴了,就着急忙慌跳出來了,早幹嘛去了?”

“......”

眾人的指責斥罵,如潮水一般灌進遠遠近近數十人的耳朵里,周圍那些公侯府邸大門後面躲着的小廝們,邊聽還邊暗暗點頭。

有人壓低聲音對自己的同伴說:“可不就是這麼回事兒嘛!人家穆侯爺早些年過得多苦啊!我聽說她在參軍之前,一直都是跟着她師父師娘住在荒無人煙的大山裡。後來參了軍,也是一直都在最危險的地方跟敵人對戰,好幾次都差點兒救不回來。那時候咋沒人上門認個親,說自己是穆侯爺的父母家人?”

聽他吐槽的小廝搖頭晃腦說了一句,“這就叫‘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誰不知道穆侯爺那是要做皇子妃的人,而且還是嫁給陛下的嫡長子為妃,那些做夢都想錦衣玉食、一步登天的傢伙,可不是得削尖腦袋,死命湊上來?”

類似的對話在周圍的各家府邸里輪番上演,撒潑耍橫的那一大家子,半點兒沒能達到他們敗壞穆卿雲聲譽的目的。

他們原是想着,他們先把穆卿雲的名聲給搞臭,然後再拿給穆卿雲“恢複名譽”去要挾穆卿雲,讓穆卿雲接他們進府,給他們當家做主、霸佔穆卿雲家產、沾穆卿雲大光的機會。

誰知事情卻根本沒有朝着他們預期當中的方向發展,他們不僅沒能搞臭穆卿雲的名聲,反而還讓大伙兒都把他們當成了費盡心機、不擇手段,同時卻又演技拙劣的騙子。

第一個開腔朝穆卿雲大潑髒水的那個老婆子,眼看着自己幾個兒子、幾個已經成年的孫子在那些老兵的拳打腳踢下,哀嚎聲不斷,臉上也漸漸青紫一片,她不由赤紅了一雙渾濁老眼,“你們這些殺千刀的!我們真是那小賤人的親人!你們、你們對主家如此不敬,難道就不怕天打雷劈嗎?就不怕那個不孝女這官做不下去嗎?”

正準備下馬車的文氏聽了這話不由眉頭緊蹙。

退一萬步說,這群人就算真是穆卿雲血脈相連的親人,他們也不該這般對待穆卿雲吧?

不說給予多少關愛,至少這老婆子身為祖母,就不該一口一個“不孝”、一口一個“賤人”的說自己孫女。

文氏是受過所謂“血脈至親”迫害的人,尤其是她和燕懷煜唯一的兒子燕南逍,當年更是差點兒被她丈夫同父異母的弟弟給害死,所以文氏對那些仗着血緣關係為所欲為的人極其厭惡。

她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群潑皮無賴攀上穆卿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