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上一次在洛水秘境的時候，大伙兒聯手坑得万俟瑤的靈獸幾乎半殘，回去沒有多久就聽說那頭靈獸親手被万俟瑤殺了。

這對御獸師來說其實是一件很悲傷的事情，天一門不少御獸師對這件事情也感到相當難過，但換為思考的結果是，如果當時他們也在現場，或許可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職業操守歸職業操守，但是門派的利益依舊至上。

更何況万俟瑤如果不是那麼地把靈獸當作自己的盾牌與武器，並且如此的不愛惜自己的靈獸，而是願意選擇和零售並肩作戰的話，最終的結果其實也不見得就會落到如此田地。

至於親手殺了靈獸，說好聽是捨不得看到自己的靈獸繼續受苦，可實際上的結果是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不外乎是沒有辦法接受自己的主要靈獸半死不活，白白地拖延自己的時間罷了。

可畢竟是最主要的靈獸，靈契與羈絆都最強。要進行切割，或是承受靈獸死去的代價都不是輕易能緩解的。

或許這就是天道給每一種職業所定下的規矩與死線，劍修的劍被毀、刀修的刀被毀、煉丹師的丹爐被毀、又或者是御獸師的靈獸被殺......最終都會匯聚成一股烙心的懲罰，並且讓主人有着椎心之痛，沒有一定的時間與恢復期，就很難緩得過來。

倘若兩者的羈絆過深，又或是有着其他的原因，甚至有可能連帶着讓主人出現精神與情緒不穩的情況。

正是如今万俟瑤讓底層的弟子們感到無比頭痛的起源。

“其實我覺得當初那頭靈獸根本不至死......”頭前的那名弟子有些不忿地小聲道。

“禁聲！”另個弟子表情丕變，忍不住伸手摀住小夥伴的嘴，然後警惕地左右四顧，接着相當緊張地憋着嗓子罵，“你想死也別帶累我！”

万俟瑤因為靈獸的死亡，魂魄與神識受創的消息並未外傳，但作為御獸門這一輩實力最高，潛力也同樣最高的弟子，這個情況着實讓掌門與長老們相當頭痛。

於是有人就提議不如讓万俟瑤找一頭比前面那隻靈獸實力與潛力更高的對象回來結契，最好還帶着一點兒治癒能力的，說不準還可以讓万俟瑤打起精神，同時能夠重新出發。

畢竟就算能力再好，如果一直讓人頹廢着，到後面一事無成之外也仍舊是廢的。

“唉，我覺得我們都已經找了百來只的靈獸回去了，好些連長老們看着都眼紅呢......但不也還是白白浪費了嗎？”前面那一名弟子眼睛比較圓，而且看着對靈獸是真心喜愛，心疼地紅着眼眶控訴着，“她控制不住自己關我們什麼事啊？說什麼潛力最大，但看看她對靈獸的態度，我半點也不覺得其他師兄姐會比較差！”

万俟瑤之前的強在不少御獸門弟子的心目中，更多是偏向於‘逞兇鬥狠’。因為敢打敢殺，睚眥必報，所以對內對外震懾力都特彆強悍，能夠起到很好的帶領作用。

但說到底，這並不是真的以理服人，又或是能讓人打從心裡服從喜愛的方式。

“少說兩句吧，咱們身邊還不曉得有沒有其他的人看着。”另一名弟子身量比較高，指甲微微地泛着紫，偶爾還有銀絲閃爍，此刻正眯着眼睛，不曉得在想什麼，“我們的任務就是搜羅好的靈獸回去，搞不定的就傳訊回去讓上頭的人過來，別的事情你最好還是不要碰，也不要亂說，知道不？”

圓眼弟子就是人太好，也太為靈獸着想......雖然這樣並沒有什麼不好，本來正統的御獸師也就該如此。但如今御獸門並不是外界所想的那樣，所以很多事情的作法也會出現不小的改變。

“我、我知道了。”圓眼弟子也不是不知道高個兒弟子的意思，更明白其實以他們這個組合，倘若讓自己主事的話，一直沒能送靈獸上去的話也容易受到宗門的厭棄，又或是懷疑他們有背叛的意思，所以往往都需要靠着高個兒弟子幫忙做選擇，“但這次的綾長老，咱們就別碰了吧......”

如果對方還真的是七大出來的，他們御獸門可打不過人劍修啊。

“為什麼不說？”高個弟子抿着唇，寬大的衣袖下是緊緊握着的拳頭，嘴角綳的相當緊，聲線更是帶着微微地顫抖，“如果綾長老不是七大的人，我們就把她挖角到御獸門打擂台；如果她是七大的人，我們還可以反過來利用她收拾御獸門不是嗎？”

對高個兒弟子的話，圓眼弟子的第一個反應是驚嚇與難以置信。

修士的確大多在走上修鍊這條路後，都會變得相當無情。一來是因為不少功法有這樣的要求，二來修士對時間的觀念早已有很大的差異、即便同個門派的弟子也不見得活在‘同一個時間流速’裡面，三來因為得到東西變得容易、眼界變高，所以大家的審美與要求也會有着相應的拔高。

因此過往很多讓人怦然心動的東西，放到修鍊後就會變得乏善可陳，連帶着表現也會有很大的區別，更叫人覺得無情。

同樣的道理也可以用在對生命的價值觀上面。

當人嘗過了可以掌控別人命運的滋味之後，那種慾望的膨脹與快感，着實會讓人上癮，並且再也不願意放下──然後覺得利用別人，踩着別人的命往上走，都是再正常不過的。

要說這樣的三觀歪掉的確是歪掉，可要說這些觀念的轉變是墮落也不見得。

只不過取捨上仍舊要看修士本身的選擇。

即便是同一家人，做了同樣的選擇，最終得到的結果也仍然會有十萬八千里遠的區別。

“......這......”圓眼弟子沒想到高個兒弟子這次決定玩得這麼大，他本能地覺得這樣有所不妥，可偏偏高個兒弟子特別的堅持。

他本來就不是個很有主見的人，而小夥伴難得的強勢也同樣把他壓得喘不過氣......所以最後還是乖乖地選擇妥協。

不過命運向來是個小妖精，每當你下了很大的決定時，他總是有辦法逼你走上另外一條路──

“不好了！有人偷襲問心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