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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夢中。

陸玉娘正大發神威,藉以風雷神鬼靈化身半鬼,右手喚風,左手御雷。

在虛幻之地,不必擔心誤傷,女鬼武又打定心思教訓一下,眼前這個小看她的倭國武士,一出手便是風雷絕殺。

灰色的狂風掀起成銳利的亂刃,還有迅捷的蒼白雷劍自天空灑落。

鬧得夢中十丈平台天翻地覆。

她的半鬼形態,與陸連山很不一樣。

畢竟是個姑娘,愛美之心多一些。

這面由心生之下,就讓她在化身半鬼時,外形少了些許猙獰,布滿雷紋的暗紅軀體,依然能見少女般纖細的身姿。

臉頰雖也有似鬼面的肌肉聳動,但並無銅鈴大眼,也無修羅獠牙。

取而代之的,是一雙很妖艷的細長眉宇,在額頭處,雙目之中,卻多了雷光聚匯的第三隻眼。

白髮飄飄,在她雙鬢兩側,也多了四隻小巧彎曲的紅色鬼角。

身後依然有狂風匯聚成的絲帶纏繞,還有藍白色的雷鳴勾玉鼓,身後有個藏青色的虛幻身影,與她背靠背相連。

這風體雲身,乃是風雷神的看家本領。

武器也不再是雷錘尖錐,狂風化作藏青團扇,而蒼白雷光則聚為一把弧光直刃,這是更女性化的武器。

即便是共生同樣一種鬼靈,在不同的命相與宿主軀體里,也能分化出截然不同的外在和力量。

這邪異非常的鬼武之道,其神異也可見一斑。

陸玉娘本是信心十足的。

風雷神入體,讓她的武力在一夜之間,觸及到了半步天榜的境界,膨脹的力量,理所應當的帶來了膨脹的信心。

但...

“轟隆”

狂風雷鳴?神罪連擊?將眼前平台轟塌三分之一,本該將地面連同其中的所有存在一起湮滅。

只是風吹煙塵之中?在硬吃了半鬼絕殺後?依然還有那個持雙劍的身影於其中信步走出。

在他身後,碎裂的地面化作層層浮島?煞是奇異。

但那持劍人卻在崩裂大地中如履平地。

坂本龍馬毫髮無傷。

他左眼中的光也並無變化,還是那讓陸玉娘恨得牙痒痒的?屬於強大武士特有的輕蔑。

破舊的斗篷在他身後飛揚?三荒名刃被武士以手拄在身前,利刃甚至並未出鞘,短太刀也被插回腰間刀鞘中。

這就讓人很懷疑,方才他是以何種手段?硬吃下風雷神的絕殺。

陸玉娘懸於空中?鬼爪握持雷劍,正欲上前廝殺,但心中與鬼靈雙生的陸連山,卻突然開口提醒到:

“風雷神在顫慄,一個不弱於它的妖鬼正在蘇醒?就在眼前武士身上...他也是個大鬼武,實力還在你之上!”

“小妹?退!”

陸玉娘最聽哥哥話了,她當即御風后撤數丈?警惕的打量眼前武士龍馬。

後者卻並不以為意,活動了一下脖子?低聲說:

“藉著妖鬼之力?肆意舞劍?欺凌弱小的感覺,一定很好吧?

唉,當年的我,很不懂事,也如現在的你一樣,為殘暴的力量而傾心,卻忽略了真正重要的東西。

在下,今日要教你一個道理,後輩。”

龍馬的左手,反握住手中三荒名物,黑色的衣衫在這一瞬如被風吹得鼓起。

妖力暴動間,如風雷神般的妖鬼,化作虛影,從他體內奔涌而出,如火焰席捲大地,帶起千萬火苗灰燼。

而在那火苗灰燼中,一個龐然大物,出現在龍馬身後。

黑甲,紅袍。

櫻花亂舞,火刃飄搖。

黑白鬃毛獵獵舞動,藍紅雙目熠熠生輝。

就如龍馬一模一樣的姿勢,雙爪交錯於身前,拄着鋒銳名刃,但在那一丈高的妖鬼頭顱處,卻是一個叼着煙斗,不斷噴出煙氣的...

狗子?

儘管它雙眼猙獰冷漠,有如狼一樣凸出的長吻,雪白交錯的利齒,凸起的,極有精神的耳朵,像極了一頭穿着盔甲,直立行走的黑白狼。

但陸玉娘怎麼看那威武的妖鬼,都怎麼像是一頭搖着尾巴的狗子。

它真有條寬大的尾巴,在身後搖來搖去。

這個動作,嚴重的破壞了它登場時,那種威武沉重的氣勢。

“犬神!”

陸連山語氣嚴肅的,對陸玉娘說:

“專註於破邪與戰鬥的鬼物,介於守護靈和惡鬼之間的大妖王,與風雷神一樣,同樣在東瀛家喻戶曉,非忠誠者無法承載。

且看犬神與坂本龍馬之間,不需要共生就能互通妖力,說明犬神於他,已不僅僅是鬼武這藉助與利用的關係。

他與之契合的程度,遠在你與風雷神之上,已是鬼武之道的大成境界,犬神已成他的守護靈...

小妹,你要提前做好,戰敗的打算。”

“後輩!”

坂本龍馬抬起頭,看着陸玉娘,他說:

“你之妖鬼已在瑟瑟發抖,你空有力量,卻無羈絆,像極了當年的我,已走入鬼道,卻不知為何而走。

沉浸於虛假的強大,無法自拔!你的刀,缺少覺悟,充滿了猶豫。

認輸吧!”

回應他的,是一道迅猛刺穿的蒼白雷槍,坂本龍馬並無動作。

身後犬神卻咆哮一聲,利刃出手,乾脆利落的一記居合,將雷槍斬落成漫天飛舞的光弧雷火。

“心の向かうところ、剣の指すところ!”

龍馬閉上眼睛。

身體前傾,手中三荒名物以拔刀術的姿態,橫置於身側。

“剣を抜く!”

東瀛語的低吼中,人鬼合一,三荒出鞘。

一記弧光亂斬,帶起風雷神的慘叫痛呼,在那畏懼與怯懦的嘶嚎中,整個平台被一分為二。

戰鬥還未結束。

陸玉娘並不打算認輸,龍馬說她沒有覺悟。

她有!

她想讓這鬼武之道的前輩看看,自己的覺悟,可一點都不比他坂本龍馬更差。

這一幕完整的落在沈秋眼中。

讓他微微頷首。

輸贏,並不重要。

藉著這個機會,讓陸玉娘更理解鬼武的力量延伸,對自己這個便宜弟子來說,是比輸贏更重要的東西。

“有人來了。”

坐在一邊,閉目養神的花青開口說:

“那個讓我感到熟悉的氣息,正在接近此處。”

“好。”

沈秋將注意力,從幻夢中回收。

在這一片安靜的營帳里,他越過仰面倒在地上的,龍馬的身體,坐在火塘邊的馬紮上,等着正主現身。

在營帳外的花鳥島上,四個身纏煞氣,全副武裝的紅甲武士,分列四周,都是龍馬國的一流武士,也都是強大的鬼武。

還有兩名身穿黑白袍,待高官的老陰陽師,手持靈幡,銅鈴法器,於左右護衛。

這兩人,是強橫的馭靈師。

揮手布陣,轉瞬間就能招來一支式神大軍。

哪怕在東瀛最正統的陰陽師序列中,能強過他們的,屈指可數。

被這群人護衛當中的,卻是一個七八歲大,穿尋常衣物,扎着長髮髻,手握一把墨色倭刀的小男孩,他初看時普普通通。

但再看時,就能看到那雙奇特的眼睛。

很清澈。

如一面不染塵埃的鏡子,似能倒映出世界萬物的根本真相。

“咦?”

在被護送着,靠近沙灘時,這男孩發出了一聲疑惑的鼻音,引來身邊兩位老陰陽師恭敬的詢問。

“那裡!”

小男孩指着營帳外,分列於沙灘上,披着寬大斗篷,遮掩身形,但形態扭曲恐怖的七個大個子,他對身邊的陰陽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