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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東方策一行離開江邊漁村後。

第二日,就有失蹤者們的宗門同袍前去解救。

整個行動持續了三天。

在那個偏遠漁村中,共計四五百號人被接了出來。

沒有人受傷。

村子裡一點血腥氣都沒有。

但入其中尋秘寶,或者前去救人的人,都已成廢人。

這要比之前的種種事件更加惡劣。

這幾百號人里,很多都已經神志不清。

還有些脆弱的,被村中鬼蜮嚇得瘋掉。

這種奇事怪談,最是引人注意。

沒過幾日,各種消息就傳的沸沸揚揚。

瀟湘兩湖,這會算是炸開鍋了。

左道妖人沈秋,會勾魂邪術的事情,已經是板上釘釘。

這讓眾人心中的沈秋,在凶戾陰毒的形象之外,又多了一股神秘的氣質。

在世妖魔這個名號,算是被坐實了。

不過當事人並不怎麼在乎。

在已起的風波中,他悠悠然然的離開了瀟湘兩湖。

當然,明面上何忘川大俠還是要出來走個過場的。

那位一直在追捕沈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手前輩,前去傷者那處慰問一番。

但也沒人責怪,這位盡心儘力的大前輩。

人家明明已經在瀟湘劍門大典時,向江湖同道發出了警告。

說沈秋在瀟湘與江西交接處藏匿。

事實證明,大前輩的警告是對的。

況且也不是所有行水路的人,都糟了災禍。

那些對所謂秘寶不感興趣的,或者將警告當一回事的江湖人。

就很順利的走水路或陸路回返。

這些傷者之所以有這個下場。

還是因為他們受不住誘惑。

自己找事罷了。

常言說,好言難勸該死的鬼嘛。

不過沈秋這人,就像是一團引人注目的火。

在他耀眼的火光吸引了所有人的注視時。

在火光下的陰影中,依然有其他事情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沈秋所做之事太引人注目。

以至於很多人都忽視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沈秋的極惡團伙里,可不止他一個人。

巴東附近。

往苗疆去的山路中,有些山中獵戶留下的,用於落腳的木屋房子。

其中向陽的一間,已經有了暫住者。

張嵐正坐在木屋邊緣的平台上。

他眼前擺着張搬來的桌子。

在林中斑駁照下的陽光中。

這一身白衣的公子哥,正捏着一支丹青畫筆。

塗描着什麼。

在他腳下,身上綁着漂亮蝴蝶結的小白貓兒蹭着褲腿。

發出軟糯的叫聲。

慵懶貪睡的貓兒剛睡起來,這會覺得肚中飢餓。

正以這種婉轉的方式,提醒自己的鏟屎官。

別TM玩了。

快給老娘去覓食。

但張嵐這會,忙着呢。

“聽話點,一會我便給你去找點小魚小蝦。

或者下山去尋點臘腸,你不是喜歡吃臘腸嗎?

真和其他貓兒不一樣,它們都吃不了辣的。”

他只能安撫一下自家主子。

然後又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手邊正在進行的工作上。

在他眼前,破舊的桌子上,黑扇夜盡琉璃攤開來。

就如一把普普通通的扇子。

只是上面有些飄散的煙霧,在陽光照耀下。

像極了光中的飛塵。

張嵐握着丹青畫筆,在手邊的硯台上,用心蘸了蘸。

讓筆尖吸滿紅色的怪異墨汁。

然後挽着袖子,抬起手來,將畫筆點在黑色扇面上。

隨着手腕穩穩的一轉。

一筆紅色的痕迹,便在扇面上塗抹開。

就如殷紅鮮血。

點在扇面的夜盡天明圖上,勾描出那般若惡鬼的兩點紅色鬼目。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就如畫龍點睛。

這一筆描下,讓那惡鬼的形象,更生動了些。

“怎麼樣,還好吧?”

張嵐放下紅筆,又拿起一支蘸了青色顏料的畫筆。

他看着扇面上被點出的圖畫,滿意的笑了笑。

似是自言自語了一句。

眼前的黑扇平靜的很。

沒什麼表示。

這就代表,它挺滿意這一筆的勾勒。

夜盡琉璃。

天下十二利器中的毒兵,也是通靈之物。

孕生千萬奇毒,乃是萬毒門的鎮派至寶。

只有毒術獨步天下,才有資格使用它。

只是萬毒老兒死後,萬毒門被多方瓜分。

門人要麼投入苗疆巫蠱道。

要麼被國師張楚拉攏。

剩下的一小撮。

為了生計,也不得不投了五行門。

那個雪域門派,還堅守萬毒門名號的,只剩下小貓兩三隻。

在雪域當地宗教的壓迫下,守住自家宗門都難。

更別說派人,來取回門派至寶了。

只是,這把毒扇。

也算是十二器中,比較有個性的那個。

它願意被毒術宗師取用。

在萬毒老兒手裡,也是溫順的很。

但不代表着,求取這把寶扇,就只有學毒術這一條路。

這把扇子很漂亮,兩面都有圖繪。

一面是花鳥魚蟲,名山大川的風景畫。

那副畫已經完成了,明明白白的大師之作。

在張嵐看來,也有種自愧不如的感覺。

想來定是這把寶扇傳承千年中,某一位寶扇之主留下的傑作。

但另一側扇面上的夜盡天明圖,或者叫百鬼夜行圖。

卻還沒有畫完。

是個半成品,圖繪底子留的很好。

就像是靜待後來者,完成這副凶戾而別緻的圖繪。

武林中一直都有“觀器如觀人”的說法。

也有些品劍大師,會將寶兵比作一個活生生的生命。

用這種方法來論。

那張嵐眼前這把夜盡琉璃扇,就是個愛美的蛇蠍美人。

它的扇體,扇面,扇骨。

包括扇下墜飾的琉璃珠和天珠。

都是完美的傑作。

組成了這蛇蠍美人勻稱完美的軀體面容。

一頭烏黑秀髮。

鳳目輕眉,瓜子臉,櫻桃小嘴。

冰膚玉骨,盈盈纖腰,身若扶柳。

就連指甲都塗著精緻的紅妝。

它定是個愛美之人。

而扇面上的風景圖繪,便是她那端莊雅緻的黑裙。

正映襯美人如畫。

可惜背後衣袍,卻一塌糊塗。

完全襯托不了這美人應有的氣質。

那副尚未完成的夜盡天明圖。

就是這把寶扇上唯一的瑕疵。

它很好說話的。

只要有丹青大師,能完成這幅圖。

它便願意委身相隨,奉其為主人。

但畢竟,是在自己完美的軀體上動筆。

若是畫得不好。

那就別怪蛇蠍美人殺人奪命了。

“萬毒老兒持有你近二十年。

他不可能不知道這點遺憾,卻又一直任由這等缺失。

想來,他也不是個擅丹青之人。”

張嵐一邊拿着畫筆,輕輕勾勒未完的圖繪。

一邊說:

“若不是遇到了本少爺,你這身‘衣服’。

不知道還要缺到什麼時候呢。”

惜花公子擅長丹青作畫。

他在蘇州時。

就經常為自己蓄養的那些美人女子,畫一些不正經的畫。

還曾企圖為沈蘭花一副美人出浴圖。

惹得沈蘭數次威脅要斷了他的爪子。

不過,張嵐的畫技,是被公認的好。

就連見多識廣的花青公子,也覺得張嵐這一手丹青技藝,以足稱大家行列。

當然,這世間比他畫畫更好的人。

也有。

可是寶扇乃是兵刃,自然要由武者來完成這副圖。

而江湖人打打殺殺,一個個掄起刀砍人還行。

讓他們手持畫筆,在方寸間塑造人間美事。

那可就要了他們命了。

“有時候,本少爺會覺得,你這靈物落入我手中,乃是命數使然。”

張嵐挽着袖子,一邊在山林中作畫。

一邊說:

“武藝比本少爺高的,不擅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