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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都,淮南首善之地。

這裡乃是交通要道,南臨長江,北有淮水,就如一道長江天險前的屏障。

在這南北對峙的二十多年中,就如一道厚重城牆,與中原一起,死死護住南朝腹地。

這裡也是商業發達的地區。

沈秋以往從洛陽到蘇州,都要過霸都做中轉,南來北往的客商,也多尋霸都作為商號所在。

這座城的繁榮,不遜於洛陽。

只是現在,霸都城下,已沒有了往日的繁華景象。

北朝大軍三萬人,已經將霸都圍的水泄不通,還有在鄭州那邊投降了北朝的南朝降卒,也被編入了北朝大軍中。

讓霸都周圍的北朝人,數目達到了驚人的五萬多。

儘管對於兩國交戰而言,這五萬人,也算不得大勢力,但問題是,以往有中原齊魯在前頂着,這二十多年裡,淮南之地的人,哪裡見過如此眾多的軍隊?

從四處收攏的潰兵,幾乎就是北朝人的“免費勸降官”。

他們把北朝國師,在亳州,阜陽的冰封千里反覆說著,就好像是北朝那邊有仙人相助。

這霸都啊,肯定是守不住的!

萬一破了城,大家也都別跑。

投降就行了。

這一次北朝人一改往日的凶蠻,阜陽那邊舉城投降,北朝也沒有大肆殺戮。看樣子,這些遼東蠻子開了竅,此番似乎也要走“懷柔”那一套了。

總之,北軍包圍霸都這幾日里,城裡已經是人心惶惶。

若不是趙彪親自帶軍駐守於此,怕是城中早就嘩變了,但趙彪位高權重,卻也是個凡夫俗子,人心渙散之下,他根本壓不住。

而今日一早,城外北軍就擂鼓上陣,看樣子是要攻城了。

“賊子!”

霸都城牆上,穿着重甲的趙彪,拄着手中大刀,看着城下那烏秧烏秧的北朝人,就如黑色的海浪一樣,入目之處,皆是大旗飄揚。

這南朝攝政,便狠狠的罵了一句。

趙彪已年近五十,在這個時代,已經是遲暮之人。

但他常年兵伍,也算是久經戰陣,並沒有因為成了攝政,就養出一身肥膘。

只看外表,這位淮南王,確實有股軍陣殺氣在身,留着短須,眼睛挺大,除了臉頰有幾道傷痕之外,也算的不怒自威。

不過眼神虛浮些,穿着重甲,走出十幾丈,便喘了口氣。

這些年雖然沒有到驕奢淫逸的地步,但畢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享用什麼的,都是一流,也有些被酒色財氣,掏空身子的徵兆。

但這人,卻不是個廢物。

能在中原等地從容布置,擋住北朝十多年的進攻,淮南王絕對是有本事的。

只是這一次,北朝來的太快!

鄭州,開封一線的落陷,快的近乎毫無徵兆,一下子打亂了淮南王的戰略防衛,還有那北朝國師用“妖術”破城,實在是超出統兵大將的思慮之外了。

“王爺,此處兇險,北朝狗賊這是要攻城了,您先下城,坐鎮後方,且看兒郎們殺敵!”

跟在趙彪身後的霸都守將諂媚的奉承了一句。

結果引來趙彪怒視。

這淮南王冷哼道:

“北朝國師有妖法,能頃刻破城,若是在霸都也來上一次,本王就算藏得再好,又有何用?你不必多說,去城裡,準備好應對的人馬!

若是北朝破城,定要把他們統統給本王打出去!”

說完,趙彪又環視四周,對周圍那些將校大聲喊到:

“爾等也不要想着偷奸耍滑,本王今日就在這城頭督戰,與霸都一城百姓共存亡!爾等也要同心拚命,打退北朝狗賊,本王自有封賞前程給你們。

若是敢玩什幺小心思,不用北朝人出手,本王就先把那等偷奸耍滑之人在這城頭砍了祭旗!

爾等可聽清楚了!”

眼見平日里笑呵呵的淮南王動了真格,周圍將校自然齊聲應諾。

“去吧!”

趙彪一揮手,將校們立刻離開。

他站在城樓上,伸手拍了拍眼前厚重的城牆磚石,眼中也有疑慮,若是北朝人擺開軍陣,你來我往的攻城,他倒也不怕。

這霸都城牆修的不比洛陽差,城中也都是精銳戰兵,靠着防守軍勢,拖住北朝人,直到後方援軍渡江而來,或者齊魯邊軍自東北方趕來支援。

趙彪有信心守住城池。

但問題是,這一次,北朝那邊,可不只有刀槍了。TV首發

高興若是出手攻城,這霸都城裡,可不像洛陽那麼幸運,有那任豪那等天榜出手,僵持一二。

“江湖賊子,可惡!”

趙彪又罵了一句。

也不知道是在罵高興堂堂天榜,卻一點都不講究。

還是在罵南朝江湖人士一個個狼心狗肺,不願為朝廷效力。

但他再怎麼憤怒,也改變不了局勢。

半個時辰之後,北朝大軍開始行動了,但卻不是步卒,也不帶工程兵器,就是大隊騎兵往霸都這邊衝來。

眼看這情況,趙彪猛地從椅子上坐起來。

不好!

北朝狗賊,又要用那通巫教邪術!

“哐”

趙彪還沒下達命令,就見一道白芒破空而來,狠狠撞在霸都城牆上,卻無有震動,而是白霜蔓延,就如晶瑩冰花在城牆上綻放開來。

淮南王看的清楚,那冰花反射着陽光,在七彩琉璃光暈之中,只是一瞬,便將數丈寬的城牆封凍起來。

寒冰四處漫卷,將一隊逃亡不及的兵卒也封入其中。

就如一大串冰雕,栩栩如生,看得人頭皮發麻。

“趙彪!今日本座,就送你下黃泉去!”

一聲怒吼,自北軍陣地中響起,趙彪猛地抬頭,就看到一隻森寒骨刀激射而出,划過天際,如閃電般打在封凍城牆上。

“砰”

一聲悶響。

在無數人驚慌失措的大喊中,洛陽城的那一幕,又在霸都城牆上重現,數以萬噸的磚石夯土,隨着冰霜破碎,一起化作漫天飛舞的碎屑。

就如一陣冰雨一樣,劈頭蓋臉的打在城牆左右。

“唰”

趙彪揚起手中大刀,將迎面砸來的冰塊斬碎開,常年行伍,他也有一身軍陣武藝,只是比不得江湖高手那般精巧。

淮南王牙呲目裂,霸都城牆破去十丈寬的溝壑,就像是在城門之外,再開了一扇門。

北朝騎兵加速前沖,後方步卒也大聲嘶吼,從四面八方涌過來。

當真就如潮水拍打破碎的堤壩。

趙彪早已作了安排,在城牆後方,有南朝精銳死死防護,但這驟然破城,實在是太過駭人,等到北軍沖入城中,哪怕將校反應神速,但依然被騎兵沖的七零八落。

“殺!殺退他們!”

趙彪下了城,帶着數千精銳,衝殺到城牆破口。

這淮南王真到該拚命的時候,也毫不含糊,他左砍右殺,只是片刻,身上重甲就已浴血,身後士卒見淮南王親自沖陣,一個個大呼死戰。

在慘烈鏖戰兩炷香後,那被高興用妖法破開的城牆裂痕,竟又有了被南朝人重新奪回來的徵兆。

“趙彪受死!”

眼見復城在望,趙彪喘了口氣,正要讓副將頂上,卻在亂軍之中,聽到一聲悶雷巨響。

他仰起頭,就看到漫天風雪,衝殺而來,在那狂風暴雪,森寒之境中,他看到了手持骨刀的高興,正一臉獰笑,朝着他的方位砸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