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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江北岸那邊殺得血流滿地,數萬人拚死尤斗,殺氣血氣直入雲霄,又有天生異變,黑夜之中,悶雷滾滾,烏雲遮天。

這奇妙變化,讓正邪雙方心中都有不妙,似乎今晚這南北大戰,正邪大戰之中,正在醞釀出一些更危險的東西。

在戰況進行到最激烈,雙方已經壓上所有,只求勝利時,一支千人孤軍,繞過正面,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北軍大營後方。

“沖!”

為首的雷詩音一揮馬鞭,這河洛幫精銳便在李義堅等人的帶領下,往北軍大營後方衝殺而去。

小鐵握着劍,與數百精銳一起,護在雷詩音身邊。

北軍兩端遇襲,這會正是混亂擴大的時候,這支孤軍到來,出乎意料,待他們殺入營地時,北軍後方,根本反應不過來。

而這支軍隊,卻不是來殺人的。

“唰”

李義堅抓着馬韁,在夜中奔馳,從拿起一個罐子,揚手扔到北軍營帳中,罐子落地破碎,便有刺鼻的氣息自其中升騰。

那流淌在地面上的黑色液體。

是火油!

罐子破碎的聲音,在這營地後方響成一片,不多時,一千多人所帶的火油罐子,都被丟入混亂的大營之中,還有存放物資的地方。

雷詩音舉着火把,騎在馬上,她頭上戴着白孝,竭盡全力,將手中火把丟向前方。

在她之後,還有近百根火把被丟出去。

火光飛舞,落入地面,遍地的火油被引燃,就如兩條火龍騰空而起,繞着北軍營帳,快速燃燒,這些火油不是亂丟的。

雷詩音出發時便計算好了,按照現在這個陣營燒起來之後,火勢會飛速擴大,從後方吞沒掉北軍所有的突圍路線。

而後方被點火,也會讓在前方與南軍鏖戰的北軍心中徹底失去鬥志。

她是來給雷爺浪僧報仇的。

北朝人和魔教人害死了自己的親人長輩,又怎麼能讓他們好過!

大火熊熊,今夜又是南風,風助火勢,只是柱香之後,北軍營地後方,就已是火光衝天。

光芒照着雷詩音的臉,那張帶着嫵媚的臉上,儘是平靜。

她知道。

自己將迎來命中最大的魔障。

她深知這一點。

她就是為此來的。

在父親和叔叔死後,她已不再畏懼這一切了。

她已想的通透,將所有細節都在腦海中過濾了一遍,她必須在今夜中做出一些選擇,不只是為了自己,不只是為了仇恨,不只是為了正邪之爭。

她身邊的人,為自己付出的太多了。

現在,該輪到她,來保護那些危機中的人了。

“那裡有人!火中有人!”

眼尖的易勝大喊一聲,從火場中撤離出的眾人,便向前看去,熊熊烈火之中,確實有人,一行人正從搖擺不休的火焰里走出來。

為首的,是身穿白色長袍,托着落月琴的陽桃。

在他身後,兩名聖火護法,護持着金色的千年聖火,青銅燈盞上,沒有燈油,但那火苗卻燒的非常穩定,那火苗偏轉着。

就像是有某種力量,在牽引着它,火苗偏轉的方向,正是雷詩音所在的方向。

這一行人,自熊熊大火中走出,千年聖火在前,那爆裂的火焰,便不傷他們分毫,那些火光甚至旋轉着,扭曲着。

就像是一道道拱門一樣,為這一行人讓開一條道路。

這一幕魔幻極了。

一些幫眾忍不住擦了擦眼睛,感覺自己就好像是做夢一樣。

“聖女已見聖火,為何還不下馬迎接?”

陽桃根本不理會眼前散開的千人,他手指撫在落月琴上,雙眼中似乎只有雷詩音一人,聖火掌教心中滿是喜悅。

他歷盡千辛萬苦,終於尋到了聖火苗裔。

千年聖火不會熄滅了。

聖火教還將存在下去,一直延續下去,直到光明最終戰勝邪惡,直到光明世界最終到來,那聖火之界,也將最終為他們這些忠誠信徒,敞開大門。

“別想過來!”

眼前天榜到來,確實出乎所有人預料,小鐵跳下馬來,提着重劍,護住詩音,眼前雖是天榜魔道,但他毫不畏懼。

河洛幫眾也欲上前廝殺,但在千人啟動之時,驟聞金石之聲。

那聲音並不尖銳,甚至帶着一絲婉轉,入人耳中,便像是帶起種種幻象,眼前萬物都不再真實。

那四周燃起的火焰,在這一瞬,在眾人眼中,就好似化作滔天火海,要從天際奔流而下,將萬事萬物都磨滅開來。

不是幻覺。

是真的。

陽桃的手指在落月琴上勾動,四周被點燃的火焰,就像是被無形之手聚攏,托入空中,又在洋洋洒洒下,化作漫天火焰流星,朝着眼前眾人撲了過去。

陽桃並不擔心會傷害到聖女。

凡為聖女,掌控火焰,雖不觸及聖火,沒有種種神異,但萬火不傷。

這火海會燒死所有阻攔者。

但聖女只會在火中浴火重生。

“噌”

烈焰自天空撲下,照亮了每個人的臉和眼睛,他們看着頭頂落下的火海,靠手中刀槍,又怎麼能抵擋這烈焰大潮?

“哐”

小鐵舞起巨闕,向眼前火光亂斬,就如當年少時,分開海潮一般,將那一抹砸過來的火海撕裂開來。

“錚”

又是一聲琴弦響動,灼熱巨力轟在小鐵身上。

在雷詩音的驚呼聲中,將他整個人卷着,打入火海之中。

“不錯,小小年紀,便有這等武藝。”

陽桃放開琴弦,對雷詩音說:

“他便是那‘小鐵’?聖女果然好眼光!隨我走吧,十年之後,老夫便許你和這少年成婚,可好?”

雷詩音沒有回答,但就在小鐵被擊飛的那一瞬,眾人眼前光景復爾一變。

紫光沖宵,破天一劍自千人中突起,太阿劍氣延展在劍刃之上,破空十丈,就如一把重錘橫掃,將陽桃掀起的漫天火光盡數絞碎。

下一劍,便朝着陽桃本人刺去。

這縷太阿劍氣,相比蘇州,少了幾分莽撞大氣,但卻多了絲精巧集中、

劍光刺破黑夜,耀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身穿河洛幫黑色號衣,打散頭髮,潛影至此,行伏殺之事的黃無慘身若游龍,掠過天空落下的點點火光,持劍往上,一往無前。

他黑色中混着白色的長髮在灼熱的風中飛舞,所有心神精力,都集中於這一劍之上。

凡他所到之處,大地,烈火,營帳,黑夜,都被縱橫漫卷的劍氣切開,地面上塵土橫飛,銳利劍痕,刺的陽桃周身的氣勁都向後方飛離。

聖火掌教雙眼一凝,手中落月琴已來不及撥動,他將寶琴丟向身後,劈手躲過那青銅燈盞,一縷金色聖火爆裂開來,纏在陽桃周身。

燈盞之上的金色火苗,立刻就少了一大半。

就好似火苗將熄,只剩下最後一點火光。

“開!”

桃花老人向前一步,聖火加持,迎着眼前太阿劍劈手打出一掌。

聖火煌煌,金色巨掌帶着無盡高溫,在陽炎聖火功全力運作下,如蘇州時兩人交戰的一幕,再次復刻。

大光明掌轟向身前,打碎紫色太阿劍氣,去勢不竭,又將剩餘力道,盡數加在黃無慘身上,巨力湧來,將持劍刺殺的紫薇道人扼在原地,不得寸進。

金色火焰飛舞之間,兩人四目對視。

陽桃眼中是一抹肅穆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