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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蘇州很遙遠的地方,鳳凰城中,又是安靜悠閑的一日。

這裡的人們並沒有外界的風起雲湧干擾到,他們還是如過往的時光一樣,慢悠悠的過着自己的日子,時間好像在這座城中停止了流動。

這裡的每一天,都如同一天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淳樸的人們,不會為金錢名利四處奔波,生活似乎也回歸到了最樸質的狀態里。

若這煩亂世間,真有桃花源的話,那肯定就在鳳凰城中了。

在蠱母山中忙碌了數月後,桐棠巫女的生活,也回歸到了正軌,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後帶着護衛,溜溜達達的四處遊走閑逛。

苗疆大小事務,都交給自己的親信和各地土司去管理,自己就當個甩手掌柜,樂得逍遙。

女人,是不能思考太多事情的。

那會讓本就稀少的美麗年華快速流逝,若是臉上再生出皺紋,可就是大大的不妙,當然,巫女不需要擔心這個。

當年沈蘭九死一生,從遼東取回的,世間最後一隻寒玉蠶,以化作最好的美容葯,將巫女的容顏,永久的固化在了熟透了的,那最美麗的年紀里。

就好像一束已開放到最美麗的花朵,永遠不會在時光中凋謝。

今天,巫女睡到大中午,剛剛起身,便感覺到有些心神不寧。

就好似有些讓她不安的事情發生了,在用過早飯之後,巫女思來想去,覺得不太妙,於是便來到蠱房之中。

這裡存着自巫蠱道誕生到現在為止,所有出現過的蠱蟲,大多數都已死去,被製成標本,但還有些奇蠱存活。

越往裡走,存在的奇蠱就越古老,越神秘。

但巫女並未走入房中深處,而是就站在入口處,在一處如安放牌位的層疊桌前,細細打量。

上面放滿了小盒子,每一個盒子里,都有如蠶一樣的蟲繭,這是縛命蠱,每一個,都代表了苗疆的一位重要人物。

生老病死,人間種種變化,都會在縛命蠱上體現出來。

桐棠夫人一個一個的看了過去,直到最下方,別緻的玉石小盒裡,有一個蟲繭破開了。

黑色的小蟲咬破了蟲繭,半只身子探出繭外,但並未死去,而是如蠶寶寶一樣,好奇的左右扭動,打量着新世界。

這是只有蠱師才能看懂的某種...變化。

“砰”

一聲巨響,在蠱房裡響起,好像某樣東西被打碎開來,緊接着,便有大巫女氣急敗壞的聲音,自院中響起。

“白川,黑潮!過來!”

巫女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甚至變得沙啞。

這是之前十數年從未有過的變化,護衛巫女的黑白蠱師立刻沖入院中,卻不敢走入蠱房。

幾息之後,白川和黑潮兩個分別代表黑白蠱師家族的小姐姐,就看到巫女一身煞氣的走出蠱房。

手中還提着一把黑色的,在陽光下反射着七彩流光,非金非玉,似有鱗甲合攏的鞭子。

鳳凰索!

巫女的傳世兵刃,據說是上古奇蠱所化,即是兵器,也是行走移動的蠱房,其內暗藏無數蠱蟲,殺人害命,只在隨手之間。

白川黑潮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愕。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竟讓巫女如此憤怒,將這已經十多年未曾握持的兵刃,又請了出來?

“召集苗疆黑白蠱師二十三家!令雲貴各地七十二土司,各出精銳一千!大理國再抽調兩部象兵隨行!

在鳳凰城集結,一月之後,我要往中原一行!”

桐棠巫女提着鳳凰索,嬌媚的臉上儘是煞氣。

“張家人,真是好大的膽子!欺負我還不夠,還要欺負我徒兒...這就要去,找他們要個說法!”

“巫女,中原正在大戰呢。”

年紀稍大一地的黑潮少女,小心翼翼的開口說:

“這時候,咱們出苗疆,怕是會引來非議。”

“那不是更好嗎?”

巫女冷漠的回了句。

黑潮還要再說,卻被白川猛地拉了一把袖子,巫女這會心情很糟,就別說了,免得惹來禍端。

兩人退出院落,不多時,整個鳳凰城,都像是被抽了一鞭子。

之前的閑適平和,全都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亂中有序的集結。

以氏族為單位,不到半個時辰,各家蠱師,就已集結完畢,又在巫女麾下的長老指揮下,帶着命令,往雲貴各處去。

就如一架原始而莽荒的戰爭機器的最後一道齒輪合攏,開始緩緩運作。

巫女院落中,桐棠夫人走入玄魚的小院里,她看着這處安靜的院落,伸手拿起玄魚臨走時,尚未完成的課業,放在手裡細細打量。

她臉上,露出一抹帶着幾分煞氣的笑容。

“哥哥,你管不好自己的兒子,那就由我來幫你管吧,你和我玩捉迷藏,玩了快二十年了,我耐心用盡了,我答應過你,不會無事生非。

但現在,苗疆下一任巫女失了清白,巫蠱道傳承斷絕,就在眼前。

如此大事,可不算無事生非吧?

我不想玩了。

要麼,你自己出來。

要麼,我把這天下掀個底朝天,我會找到你的,這一次,就算鎖,也要把你鎖在我身邊,不會讓你再跑了。”

她放下手中的課業,伸出手,摸了摸如玉般的臉頰,轉身離開小院,身影中,儘是悵然若失。

“哥哥,你若再不來,我就真的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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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煙雨樓中,沈秋面若寒霜,耐不住內心火氣,左手在石桌上狠狠一拍,被雕刻成玄龜的石桌受不住巨力,整個粉碎開來。

在他眼前,衣衫不整的張嵐低着頭,不住的擦着冷汗,面色慘白。

更遠處的庭院中,瑤琴和林慧音,還有阿青,正在安慰哭哭啼啼的玄魚,那邊鬧得厲害,小白貓和五色毒蟾趴在院落入口,喵喵呱呱叫着。

它們昨夜儘管全程目睹,但依然是不懂出了什麼事,也不懂這事情會引來什麼樣的結果。

“我當初就該把你那活兒切了!”

沈秋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來。

在他身後,聞訊趕來的花青也是一臉憂愁,見張嵐垮着臉,他搖了搖頭,在沈秋耳邊,低聲問到:

“若夫人過來,你,擋得住?”

“擋得住夫人,擋不住奇蠱。”

沈秋悶聲說:

“你也見到玄魚手中的大黑天邪蠱的威能了,以紅塵仙君之能,都要被桎梏數息,不得活動,我這武君寶體初成,面對那邪蠱,也要難受一番。

更何況,巫蠱道傳承千年,對外隱秘,夫人手裡到底有多少種奇蠱,玄魚都說不清楚。

以純陽子前輩的武藝,坐鎮太岳山,和苗疆毗鄰,也要對夫人客客氣氣,若她真不管不顧的殺過來,蓬萊老祖怕是夢裡都能笑醒了。

再說了,以桐棠巫女的身份地位,若真要來,也肯定不會獨自來,苗疆數萬蠱師,蠻苗十數萬大軍若出苗疆,放在此時這個境地,那可就是天下震動。”

花青點了點頭。

他摩挲着下巴,看着張嵐,幾息之後,他突然說:

“要不,把這管不住下半身的浪蕩子綁了,送去給夫人息怒?”

“沒用的。”

張嵐這會終於開口了。

他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努力的露出一個慘兮兮的笑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