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玉鵬起:不是,都沒人給我解釋一句的嗎?

苗縣令拍拍他的肩:“等會兒,等會兒我給你解釋。”

玉鵬起橫目,你丫的誰啊給我解釋我親妹妹的事兒?找揍啊。

話說,孔或帶齊裝備就要往杜三繆所說的群山深處去,雲澗遲疑。

“師叔,就這樣去嗎?你不覺得那人不懷好意?”

“他當然不懷好意。”孔或想也不想道:“我又不是感覺不到他對我們的惡意,但他說的是真的呢?真有樹妖圈地養倀傷天害理呢?去看一看又有什麼。”

他拍着鼓鼓囊囊的牛皮口袋:“能準備上的都準備了,十個樹妖也降得住。”

雲澗摸着眼睛:“我眼皮子直跳,感覺不好。”

孔或:“做我們天師的,哪次不是拿命搏,只要能消滅邪魔妖怪,身死也不懼。”

雲澗無奈極了,為什麼老想着以命換命,多用智慧活得長些有什麼不好?

摸摸眼皮,拍拍口袋,一咬牙,拼了。

事實證明,只有拚命的勇氣在面對殘酷的現實時還是遠遠不夠的。

他們跋山涉水,終於來到樹妖老窩時,已經遠離人世喧囂。高山峻岭,山林層疊,幾乎沒有人跡。

雲澗懷疑:“這種地方,能有人來?怎麼吃人?我們被騙了吧?”

可杜三繆真沒有騙他們,不過是隱瞞了些信息。

粗大的樹木遮天蔽日,陽光透不進來,陰森可怖的氣息凝重的流淌,似乎聞到血腥氣以及...妖氣。

腳底厚厚的落葉不知堆積多少年,一腳踩上去挨不到底,心臟晃晃悠悠又緊繃成線。毒蛇在樹榦上吐着信子,遠方隱約有猛獸的吼聲傳來。

這樣的地方,哪怕沒有妖怪,人也會被自己的想象嚇死。

孔或點了一張黃符,符紙發出明亮的光,藉著光,兩人四處打量。

松柏楓梧桐,榆槐櫸白樺。

常見的,不常見的,唯獨沒有大楊樹。

這並不奇怪,像植物精怪一旦成精,對周圍同物種會有天然的壓制,甚至有的可瞬間攫取同族精華,做到一方獨大。

越是暴虐,越不允許周圍同族的存在。

由此可見,若這裡真有一株樹妖的話,不是善茬兒。

一陣陰風,兩人後頸寒毛直豎起來,孔或猛的兩眼大睜,雙手掐出法訣,一串古金銅錢撒出。

“破——”

咔嚓嘩啦的響,周圍景象碎了一層,碎片滑落,露出後頭的真實世界,瞬間,兩人倒吸冷氣。

天殺的姓杜的,不是好人!

不是好人杜三繆做模做樣掐手指:嗯,找到了呀,嗯,好好享受美味的大餐吧。

不知讓誰享受誰。

一棵三人懷抱的大楊樹,枝幹血紅,腥氣翻騰,那枝條上掛着的不是葉,而是累累白骨。有大小動物,也有人形。粗略一掃,怕不是有二三百,其中人形的並不太多,倒跟姓杜的所說對上了。

大概這樹妖也知道,若是失蹤的人太多,會引來注意。

只是它沒想到,它已經小心翼翼行事了,為什麼還是那麼快被人發現,引來了天師。

它還沒修成人形!

凡物成精的觀念里,天師便是最大的天敵,是它成形路上最大的絆腳石。它模模糊糊的知道,假如自己化了形,積攢足夠功力,會進到一個廣闊的世界。

如今那個世界對自己隔着十萬八千里,殺死天師,活下來才是當務之急。

雲澗回頭望了眼,心裡發寒,哪有什麼群山峻岭,哪有什麼古木參天,仍是在山裡,周圍卻是一片沙化的荒涼,以樹妖為中心,方圓三五里之內,全是砂石,它該不是吃了一座山?

他們竟然早早進入幻境而無知無覺?

這裡距離氿泉應當不算遠,人氣如此旺盛的比鄰之地何時、怎麼就生出這麼個妖邪?

嗚咽風聲從樹妖枝幹間穿過,一道道虛影投下,漸漸凝實,露出歪着脖子的倀鬼形象來,多是二十多歲到四十多歲的男子,少數幾個是壯年的女子。

這些人,應該是常常進山的獵戶砍柴採藥尋野味的。

他們麻木着面龐,眼裡一點怨毒的光,伸着雙臂,啊啊嗚嗚的衝過來。

孔或雲澗不用看彼此,默契的背對背站立,一人持木劍,一人撒黃符,一個砍一個困,只要衝到他們面前的倀鬼,幾下之間被黃符化繩束縛住收進葫蘆里。

不到一刻,只會衝殺的倀鬼便被兩人收了乾淨。

孔或得意,眉毛抖擻:“樹妖,今日你的死期到了!”

雲澗心裡吐糟,你死我活的場面,說廢話的功夫不如進攻。

兩人齊身飛起,手中木劍泛起金光刺向樹榦。

嘩啦啦清脆聲,樹上白骨叮噹似風鈴,粗長的樹枝橫抽下來。

兩人早有防備,於空中靈活轉身,從樹枝間隙中飛快掠過,目標直取樹榦上隱約成五官的地方。

花園亭子里,杜三繆悠閑的揀了顆花生米丟嘴裡,東福路過,隨意瞥了眼,定住腳,坐下來另一邊,也掂了花生米往水鏡里瞧。

雲不飄從自己屋裡出來,才要喊,見兩人鬥著頭難得的和睦,好奇,縮着腦袋提着腳慢慢靠近。

花圃里勞作的卿未衍微微搖了搖頭,都閑的。

孔或雲澗不知他們正被直播,橫劈豎砍血腥瀰漫,地上一片殘枝爛骨,終於來到樹榦前。

劍身划過手心,金光中注入一道紅,狠狠刺去。

唰——

樹榦上的五官一瞬扭曲,血紅撲面而來,似萬箭齊發。

“退——”

強硬改進為退,兩人喉頭一口血來不及咽下,連連後跳。

身後——嘭——什麼從沙下鑽出來的聲音。

雲不飄揉眼。

這鋪天蓋地的暗紅大網——什麼玩意兒?

杜三繆訝異:“呀,不是一棵小楊樹,還有一株血藤嗎?”

東福也吃驚:“伴生的,還是這樹妖操控的?有點兒意思。”

卿未衍偏了偏頭。

他們始覺得有意思,孔或雲澗卻是心涼涼。

那遮天蔽日的血藤,把樹妖和他們包圍得風透不進,這是——要完啊!

孔或:“拼了!”

雲澗重重點頭,兩人翻口袋,看模樣是要布陣。

東福可惜的搖搖頭:“怕是不行。”

杜三繆嘿了一聲轉了圈眼珠。

雲不飄...啥也看不出來。

花圃里卿未衍扶正一棵花,淡淡開口:“這兩條人命不知算在誰頭上。”

杜三繆捏花生米的動作一頓。

雲不飄聽懂了,這倆人不是樹妖的對手,死定了。

一巴掌拍在杜三繆後腦上,非常響,嚇雲不飄自己一跳,怎麼力氣又長了?

杜三繆回頭怒目,老子的腦袋是你能碰的?

雲不飄心虛嘴硬:“我是公主。我命令你,快去救人。”

杜三繆呸出一口花生皮,又不是我家公主。

但他心裡也怵,怕老天把兩條人命記在自己頭上,順着台階下來急急出城去了。

心裡罵道,打雁被雁啄了眼,糊弄你杜爺,杜爺讓你死都不好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