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這心思的。”墨傾城立即出聲。
之前橙七那話出口，她就覺得不太對，雲不飄心大無覺察，可孟償一定聽得不順耳。
果然，找來了。
孟償也是說給她聽，冷笑道：“我覺得他挺開心的。你擺脫這攤子，對你的人來說，自然是好事。”
“我——”
“自然是好事。”雲不飄開口，她神情平靜，猶帶笑意，道：“人之常情。”
“可、可是——”孟償急眼：“他，他跟你——”
雲不飄歪了歪頭：“他跟墨傾城更親近無可厚非吧。”
“可是——”孟償要氣死了，都被人算計到臉前了，你連氣都不會生一生，你的脾氣呢？美色迷了你的心眼吧！
雲不飄說：“若是頭兒的話——”嘴裡說著魅無端，心中卻飄過老吳的音容笑貌。
老吳：屁個音容笑貌，老子還沒死！
雲不飄想着老吳，臉上流露出又軟又暖的表情來：“若是為了頭兒，我也能將橙七推出去。”
她可是連自己都推出去了。
孟償一堵，仔細覷她，見她不是糊弄，頓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好嘛，原來兩人是逢場作戲？
雲不飄有自知之明，她是很喜歡橙七，但這層喜歡似乎缺了些很重要的東西，至於什麼東西，她摸不着頭腦。而橙七對她的喜歡，也沒有那種缺一不可的東西。所以，似乎不論是橙七在意別人多過自己，還是自己在意別人多過橙七，都是很容易理解的吧。
理解個屁，渣女。孟償如此想。還好，遇到個渣男。
墨傾城也甚是無語，這可真是...想想自己和橙七認識多少年，經歷過浮沉幾多事，生死相交，而橙七和她，確實相識太短，相處太少。
再仔細想想，兩人對彼此全然不是戀愛的路數，彼此不看重的話...的確沒什麼奇怪。
但...總歸是哪裡感覺怪怪。
孟償道：“你這樣想就好。記住，一定要別人愛你比你愛他多。”
雲不飄聳了聳肩，這個論調，她在女研究員里聽到過，也在男研究員里聽到過，都想別人付出多，大概是怕自己更受傷。
怕疼，也是天性不是。
囑咐完自己人，孟償開始對外人開炮：“既然你想分開，那請你儘快，不要傷害飄飄。”
墨傾城鄭重：“我不會傷害她。”
就聽雲不飄呵呵：“別見到狗男人你什麼都忘了。”
“...”
毀氣氛的小能手。
耕着地的暗妖久不見孟償回來，不由瞪視橙七：“你挺聰明的一人，怎麼那麼說話。”
橙七抿了抿唇：“實話。”
暗妖不贊同的搖頭：“你分明不是那個意思，為什麼故意那樣說話，飄飄心大，那個孟償卻是一肚子彎彎腸子，他能不說給飄飄聽？”
橙七道：“他是飄飄的人，當然說給她，那是他應該做的。”
暗妖再搖頭：“你圖什麼。”
橙七不再說話。
這裡表面上風平浪靜，外頭，光線照射不到的地方，一道人影矗立，遠做不到風平浪靜。
冥主左手負後，拇指飛快掐算，目光緊盯光明處，眼底陰鷙與殺機不加掩飾。
當他終於拼湊出線索時，大勢已去，三族已成定局，誰知，峰迴路轉，終余山竟不是結局。更得知墨傾城身死魂不消。
狂喜。
這簡直是天賜良機。
難道天命兜兜轉轉竟是落在幽冥？
他有把握，只要掌握住墨傾城，他就能找到那件東西。
可半路殺出個雲不飄，不，雲不飄不足為懼，應該說半路殺出個魅無端。
魅無端是個瘋子，別人不知道他卻清楚，那傢伙瘋起來他也難以收拾。
彼時，一方面不想招惹那個瘋子，一方面雲不飄在他眼中委實不成氣候，再有三族盯得緊，不能貿然行事，他想迂迴圖之。
誰知，不過是短短時日，人間才兩年，於修真之人兩年不過一閉關打坐的時間，那不足掛齒的小小夜遊，竟給他折騰出這樣大的事，平添這樣大的阻礙。
善種。
他是冥主，當然知道一顆發芽長成的善種對幽冥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他不想失去冥主身份的話，非但不能朝其下手，甚至——要保護它。
嘔血。
若是墨傾城在裡頭死守不出——手指掐出殘影，似乎他的手掌上長出無數指頭一般——若是他放棄冥主的身份，成算...
嘴角血絲溢出，冥主面沉如淵。算不出，那麼...便是有成功的可能。
唰，甩袖離去。
墨傾城與雲不飄說悄悄話：“橙七是故意那樣說的。”
嗯？
“橙七聰明勝狐，說出口的話在三思之後，他怎麼可能衝口而出讓你誤解的話。除非，他故意的。”
墨傾城道：“他有心讓你遠着他，定是他知道我要走，他必然隨着我的，不想你牽掛。”
雲不飄不置可否，伸出手心看，看了會兒，覆手，再翻過來，再覆過去。
她道：“那你猜，他那麼聰明，三思而說，他那樣說，是不是篤定你會這樣說才故意那樣說？”
繞得人腦袋疼。
墨傾城聽懂了，這是說橙七欲擒故縱？
不贊成：“橙七不會對自己人用計。”
雲不飄嘆氣：“多聰明的腦子，用在工作上不好嗎？非得謀算人心。”
她伸出手腕，撫摸智腦，悵然開口：“我在的小團隊，很不擅長與人打交道，大家只會用數據說話，時常被人嘲笑，通常別人笑成一團了，我們還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麼。有人說，我們還不如智能機器人。”
“智能機器人才發展幾年呀，就說我們不如它們。”
“我們私下裡就說，人工智能肯定取代不了人。”
墨傾城：“是傀儡嗎？”
“嗯，我們那的傀儡，有些方面不如你們，但有些方面是你們想象不到的高超。”
雲不飄繼續道：“人類的設想，人工智能會越來越高級越來越全能，幫幫人類做無法做到的運算，這只是最基本的功能，將來，它們還能幫人類分析複雜的情緒和情感。”
有情緒和情感？
墨傾城訝異，傀儡做不到，死物怎能有情？為天不容。
“但，反向推之，人工智能越厲害，反而離人類越遠，我們開玩笑，任何科學家的團隊也製造不出我們這樣渾身缺點卻又精彩完美有無限可能的人來。”
“我這樣說，你明白嗎？”
墨傾城似懂不懂，好像有些明白，但——
雲不飄平靜道：“我有這樣那樣的不好，但我知道我是完美的。”
“我不會因為別人對我好而喜，也不會因別人對我壞而憂。”
“同樣，我不會因為別人對我好而覺得他對，也不會因為別人對我不好而覺得他錯。”
“每個人於自己都是完美，於自己都是正確。”
“而你們，你、橙七他們、頭兒他們，於我，是遠近。其他的人，認識不認識的，也是遠近。”
“舍遠求近，合乎本能、天性、與我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