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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帶土嗎。”

水門的聲音也很輕。

……總覺得這一切已經超出自己的思維了。

他抱着鳴人蹲了下去,半蹲在了帶土低着的腦袋前。

帶土先是將腦袋轉到了一邊,好半晌後才又扭回了正常的方向,緩緩地抬起了頭。

不過即使抬起來了,他也不太敢去看現在的水門是怎樣的表情。

他也不敢去想象。

水門也耐心地等他一會後才輕輕地伸出了沒抱着小孩的手,伸到了面前人的一側臉邊。

被碰到頭髮的帶土本能性地躲了一下,不過片刻後就又停了回去,從眼洞中閃出來的紅光也悄悄地熄了,只留下了那面具後看起來好像什麼都沒有一樣的黑暗。

水門的手在觸到他頭髮時也和他一起向各自的後方縮了一縮——自己對這個面具的印象,本來應該是只有仇恨的。

面具下的容顏,真的是自己記憶中的那樣嗎?

水門重新伸出了手,在不上不下的臉旁摸到了不易被發現的面具繩。

他順着那個面具繩將手伸到了面具與耳朵之間的縫隙中,一點點地把面具抬了上去。

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方嘴角與臉頰上的不規則紋路,順着面具的上挪,他又看見了那即使合上了眼也掩蓋不住的凹陷眼洞。

沒了眼睛的那邊仍是自己弟子純真的樣貌,而布滿了疤的、隱藏着赤紅眼瞳的那一側根本不用本人開口,就能讓水門知道他曾經經歷過了不少的痛苦。

“……你也長大了呢。”

水門將面具放下後抿了抿唇,把手搭在了帶土的腦袋上,心情複雜地揉了幾下,試圖露出自己那一貫的笑容。

但他發現自己怎麼都保持不了曾經的那種心情,雖然臉的確看上去像是是在笑的。

雖然現在的水門體溫並沒有普通人那樣高,但手心的溫度落在帶土的腦袋上卻讓他感覺像是什麼燙手的東西一樣。

確實溫暖,但,溫暖得太過了……

帶土的心又重重地沉了一沉,像是被燙傷了的小孩子一樣,又情不自禁地留下了淚。

……是自己害他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的。

是自己讓他們一家人無法團聚的。

而且不僅僅是水門和玖辛奈,木葉的好多好多人都因為自己的原因失去了親人……包括上學時期好多同期同學的父母,那麼多的家庭,都被自己給變得支離破碎了……

作為加害者的自己,還有什麼資格在被害人的面前哭呢?

但他做不到。

他停止不下來自己哭泣的行為。

他極力剋制着,卻好像是起到了反效果一樣,越哭越厲害了。

前幾天還看到過他哭得不成樣子的琳也差不多有了經驗,特別自然地也蹲了下去,一邊拍着他的背一邊輕聲地安慰他。

水門也是想這樣做的,可……

他只能默默地收回了手,抱着鳴人看帶土哭。

卡卡西也看過帶土哭,也幫着安慰過,於是也和琳一起蹲到了帶土的另一側,像是哄小孩一樣一邊攬住他的腦袋一邊輕拍着他的頭頂,說著‘不哭不哭’之類的話。

然而往往帶土那停不下來的哭泣會在之後也把卡卡西的心情給感染成類似的狀態,讓他不由自主地跟着自己一起哭。

鳴人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扯了扯水門的影袍指向地面表示自己想要下去,水門沉默片刻後對他點了點頭,將他放回了地上。

落地的小孩半秒都沒猶豫地跑到了帶土面前,伸出兩隻小手直接從兩側‘pia’地一聲拍到了帶土的臉上,並在觸碰到的時候也沒有抬起手,而是用着力地向中間按去。

帶土那本來就有那麼一點點嬰兒肥的臉很快就被按得不得不像吹泡泡的魚那樣被臉頰的小胖肉擠得嘟起了嘴。

在擠壓完了之後就是向外扯了,鳴人毫不客氣地直接反手掐住了他臉邊的臉,向兩側的斜下方用力地扯去。

卡卡西都有點不忍心看了。

鳴人想給他再來個頭錘來着,但自己的腦袋並沒有那麼鐵,和已經活了十六七年的頭蓋骨比起來肯定是要更加脆弱的,他怕自己磕得要腦震蕩了而帶土都好像還沒怎麼樣,只能不甘心地作了罷。

“我都沒哭,你也不能再哭了!不然以後上廁所都不帶你——……咳,不跟你玩了啊!”

鳴人老氣地說著幼稚的話,又捏了捏他的臉。

“……咳咳咳咳咳!……”

帶土聽到了他的這話後被自己給哭嗆到了。

他挺想吐槽鳴人說‘那好啊別玩我頭髮了’,但這樣想着就漸漸地冷靜下來了,然後也就沒有說。

“抱歉、我不應該這樣的……”

帶土慌忙抹了把眼淚後去夠不遠地上的面具,但剛拿起來,就被水門按住了手。

水門對他搖了搖頭。

“……可以告訴我,你當時為什麼要那樣做嗎?”

水門的面上是笑着的,眼神卻無比的認真與嚴肅。

讓因為哭了一場後減少了一點心理負擔的帶土情緒像是被重新潑了一桶冰水一樣,冷卻了下來。

“嗯”“等會!爹!你等一下!”

鳴人連忙伸手像是捏狗嘴一樣捏住了帶土的嘴巴,讓他閉了嘴。

——“解釋起來太麻煩了,我們一會還想見……呃,見我的……母親,所以,所以那什麼,能不能把她喚出來然後一起解釋啊?我怕您的時間不夠、解釋完了就見不到她了……”

鳴人撓了撓頭。

雖然好像在凈土裡大概是能見到面的,但他們在意識與靈魂回歸現世後就記不太清死去以後那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了……?琳的記憶好像就是因為這樣而有些混亂了。

所以大概現在的水門是自那之後就沒有再見到玖辛奈了的吧。

因為原鳴那邊在水門之後出現的玖辛奈,都不知道水門有沒有和原鳴說自己的事情,只從自己孩子的反應上推測出來似乎是沒有的樣子。

……嗯。

畢竟那邊和這邊是死者與生者所屬的不同世界。

“玖辛奈……”

水門的瞳孔微縮了些。

他沒有立刻回答。

鳴人也不急,就這樣一邊捏着帶土的嘴一邊抬頭看着水門,等他回答。

——“……也是,這件事也應該讓她知道……”

水門心情複雜地笑了笑。

——“不過雖然我是把自己和她的查克拉一起封進封印里的,但我卻做不到……因為我這邊的設定是你即將要放出八尾失去理智、揭下符的時候我就會出現,只是我沒想到卡卡西會來幫你揭符,玖辛奈那邊是會幫助你讓九尾成為你的力量,和我這邊無法聯繫起來…………對了!你沒有放出第八條尾巴吧??”

水門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連忙扭頭看向了那邊籠房裡的九尾。

九尾對他齜了下牙,反爪撓了撓自己的背並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看上去就像是家養的寵物那樣,悠哉得一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