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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業一聽此話,驚詫道:“你是說這菩薩像是真的?不大可能吧,我買的時候挺便宜的。

半個多月前,我去山西辦事兒,回賓館的路上,路過幾個擺攤賣古玩的,就湊上去看了看,從裡面發現了這尊菩薩像,跟我特別有眼緣,一問價格,有點黑,要四萬塊。

我覺得一個贗品,論藝術價值也不值啊,然後我就要走,那攤主拉着我,讓我出價,我隨便說兩千,他竟然答應了。”

元友又細細的看了看這尊菩薩像。

“這野攤兒買的東西,別管真假,絕對不要輕易供奉,裡面如果有邪物陰魂?啟是普通人能承受起的。

雖然我不懂古玩,但是底座的銘文像是老物件,日後可以再找人看看,不過你好好想想,請回來以後是不是就有了外面的怪事?”

鍾業回憶了一下,一拍腦袋。

“您還真別說,真是,不過這菩薩像我太喜歡了,所以請到廟裡開過光,能這麼邪門嗎?

我記得請回來那天,大半夜我睡不着覺,就琢磨菩薩擺放的位置,無意中往窗戶外面瞅了一眼,沒想到就從上面掉下來東西了,要這麼說,這菩薩像有古怪是不?”

元友點了點頭。

“你們剛才專註於別處,沒看見這東西的變化,我得把這菩薩帶回去,不知鍾兄願不願意?”

鍾業心裡意外自己可能低價買到真品,但回想起當時,那攤主急於脫手的樣子,現在看來肯定有貓膩,心裡覺得有些彆扭,正好有人能給解決,求之不得,於是連連點頭。

“元師傅,隨便拿去,如果能查明緣由再好不過了。”

元友從隨身的布包里拿出一張黃布,包住佛像,又放進了包中。收拾妥當後,這才看向焦急的于海波,緩緩說道。

“那面引魂幡寫着你兒子的八字,如果是別人,幡不會動,動了就代表是他。

“老元,那小幡是什麼?”羅白帆有些好奇,不光他好奇,其它幾位其實也想知道。

“哦,這個是縮小版的引魂幡,這種幡子很多種,於輝屬於小口,所以得用魚兒幡,男有十三,女有十四,底下掛穗如果是劍型的是男喪,燕尾型的是女喪,天方地圓,所以中間畫的方符,大概就是這樣。

我給做成微型的,威力也足夠了。”

後面這三個人從來沒接觸過這些,反正也聽不明白,但表情都特別認真。

元友說完後又繼續對着于海波說道。

“你兒子是非正常死亡,所以有些複雜。這樣,我給你們大概再講一些東西,你們好理解一下。

人有三魂七魄,我撿主要的說,就說這三魂吧,道教里稱一魂為胎光,二魂為爽靈,三魂為幽情,佛教又稱之為往生魂,因果魂,守屍魂。為了字面理解方便,我就用佛教的叫法吧。

這三魂里,人死後,往生魂回歸宇宙,就是所謂的元神不滅,因果魂按生前的因果選擇怎樣投胎,一般正常死亡,這個魂會在四十九天到六百年肯定投胎,而非正常死亡的,則會變成孤魂野鬼。

守屍魂,字面能看出,是守護屍身,給子孫後代帶來氣運的,火化後守屍魂就直接尋因果魂去了,對子孫後代的福運幾乎沒有什麼影響了,所以橫死的火化最好,正常死亡的最好土葬。

遇到意外死亡,橫死,自殺的人,因果魂則會留在人世間的冥冥空間受因果之罰,因為本身陽壽還沒盡,本來今生要受的果報也沒成,該還的債也因早死而未能還, 種種的一切因果,是要自己去背負的,自殺也是屬於不孝,自殘身體也是有因果的。

像這類的,不管在道教還是佛教都屬於罪孽深重,所以就被前世因果所累,會重複體驗死前的狀態,若是壽終而死,就會正常投胎轉世。

非正常死亡的人,需要超度因果魂和守屍魂,讓這兩魂合二為一,才能變成陰魂,而往生魂是“陽魂”。

只有“陰魂”與“陽魂”重新組合才可往生輪迴,大概意思不知道你們明白沒?”

這三人一臉懵懵的,元友只能湊乎講。

現在是重點了,你兒子他既沒有過頭七,就是沒引渡因果魂回來,又在沒過頭七時火化了屍身,守屍魂也不知道迷失在哪了,這樣因果魂和守屍魂都沒有被超度,所以你兒子現在就是一個比孤魂野鬼還慘的鬼魂,至於他怎麼天天往複跳樓,這個需要日後查明。

按理說應該是七日重複,現在變為每日,到點就重複死前那串動作,而且他還能感受到那種痛苦,這就算是一種更嚴厲的懲罰吧!要不是你們發現了,恐怕日積月累,怨氣衝天,這周圍的住家都會受影響的。”

元友說完,鍾業和羅白帆不管聽沒聽懂,反正敬佩之色顯於面上,而于海波接觸這方面甚少,只聽懂了一點,說道:“那老元,這怎麼辦?”

元友想了想。

“超度不難,幸好你兒子他還是個孩子,生前的業障不多,但需要找孩子生前挂念之人,否則很難讓這種孤魂放下執念,你回去等我消息,就這幾天,我需要置辦一些東西,好做法事。”

于海波一聽元友有辦法,終於身形鬆了下來。

“好,好,需要置辦什麼用的,我去辦。”

“這些你辦不了,你只需要把孩子生前放不下的那個人請來就行!”

于海波緩緩的點了點頭,似乎已經知道該去請誰了。

一夜已過,晨曦在老樹林的一片禿枝間泛起了橙色的光芒,元友望向車窗外,一大片林子和一些這幾年新建的樓群,它們的影子極速的向後退去,彷彿告訴他時光如影。

不知不覺,他已經在這座城市生活了快20年,城市的變化很大,80年代,道路基本都是土路,大多數以平房和小二樓為主,高於4層的樓房非常少,有也是50年代初期前蘇聯人支援所建,到現在香港都回歸了,國家發展迅速,是以前那個年代想也不敢想的。

車很快到了七橫街,停了下來,一個有些年代的木質門牌,掛在一間平房的磚牆上,旁邊便是刷着深綠色漆的木門,門牌上寫着古篆體字“干易風水館”。

元友推門而入,屋子裡整潔了很多,自己在時,因為卜香和爐灶的緣故,總烏煙瘴氣的,女兒不知在何時已經收拾完畢,老桌老椅擦的發亮,屋子裡的空氣都有些潮濕不那麼乾燥了。

元友把布包掛到牆上,向裡屋望去,女兒並不在家,正在奇怪,門突然開了,元化星提着油條豆漿回來了。

倆人洗手後,坐在桌前吃着早點。

元化星喝了一小口豆漿好奇的問道:“爸,昨天晚上你接的什麼活兒?給我講講。”

風水館就開在家裡,元化星從小耳濡目染,雖然她上着學,受着高等教育,但一碼歸一碼,她對這些很感興趣,對父親更是崇拜。

而且她覺着父親跟那些騙錢的神棍不一樣,不光有真本事,那手小篆體寫的,外方內圓,穩如古鼎,圓媚勁逸,飛動自然。不知道甩出那些人幾條街,所以元友只要接完活,元化星就纏着父親,像講故事一樣講給她聽。

元友大小遇到的這些事,有的是可以講的,有的他不是很樂意讓女兒知道,所以就添油加醋,又偶爾輕描淡寫。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你們年級有個叫陳魈的女同學,你認識不?”元友嚼着油條說道。

元化星把手中的油條放下了,眨巴眨巴眼。

“您怎麼知道她的?她怎麼了?”

元友愣了一下,“你認識她?”

“當然認識了。”元化星連油條也不吃了。

元友看女兒好像很在意的樣子。

“沒怎麼,既然你們認識,不妨可以告訴她,過幾天可能得幫我個小忙。”

“什麼忙?”

元友不急不躁,喝了口豆漿。

“爸,您快說啊,想急死我啊!”

“這個說來話長,以後給你講行不?也不是啥危險的事。還有你這急脾氣以後改改。”

元友有些後悔提及,女兒的急脾氣非把人纏磨死。

“您怎麼回事了,又不想告訴我,還非要起個頭兒問我,那您說,能幫您什麼忙?我能幫不?”元化星把父親沒有喝完的豆漿拿走了。

“這個陳魈是不是跟你關係很好,我咋覺得你有點不對勁兒啊,長這麼大,沒見你對哪個人這麼上過心啊,你這孩子,我還沒喝完呢。”

“誰讓你不告訴我的,我現在急火攻心,六親不認了。”

元化星把杯子放到爐子上熱了一下,又給父親端了過去。

元友喜滋滋的又喝上了豆漿。

“跟你說其實也沒啥,你們學校有個跳樓的同學叫於輝,估計學生們都應該知道吧,他父親跟我算舊相識,昨天來求我的就是他們。

他兒子屬於自殺,生前也算是因陳魈所起,我得作法超度,超度時需要她引魂,沒有危險,我怕普通孩子不知道這些,一聽害怕了,請不過來,所以想看看這孩子咋樣,沒想到你認識,所以你得幫爸爸跟她說說。”

元化星恍然大悟,“原來這樣,行,明白了。”

這麼久了,陳魈還真沒跟她提起過於輝的事,她不願說,不願提及他們的故事,元化星也不想知道。

她收拾妥當,衝著父親說道。

“爸,我中午吃完飯就出發了,回學校,下個月可能只回來一次,快期末考試了,比較忙,我不在,您別太累了,太危險的活也別接,聽話啊。”

元友苦笑道:“你啊,真是活寶,聽你的,爸爸都聽你的。”

時間過的總是很快,元化星穿着大號羽絨服要回學校了,元友看着那不合身的衣服有些愧疚,他一個大男人照顧孩子果然粗,這要是孩子有媽,買衣服能這麼糟糕嘛!

“注意安全,吃喝不要委屈自己,有啥事記得要跟爸說。”

每次元化星出門時,元友說的最多的就是這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