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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驚雷炸響,天空中烏雲翻滾,眼見下起了雨。

百姓河城角路橋上,站滿了人。距橋100多米的河中,有一輛汽車被吊車吊出了水面。

“車裡沒人!”

“不是說司機也淹死了嗎?”

圍觀的吃瓜群眾有的手裡拎着醋,有的拿着醬油,也有的提着菜花,還有的拿着羊角脆或是西瓜,儘管被隔離帶阻擋在外,只能遠遠觀望,依然阻攔不了百姓對真相的嚮往和對八卦的好奇。

“聽說車裡是一男一女,一震動就掉到了河裡。”

“去你的,瞎扯談,誰震動有這麼大的動力,把欄杆撞出3米長的缺口衝到河裡?懂不懂力學原理?”

眾人哈哈大笑。

人群中,有一個頭髮花白穿着普通的老者,耳大有輪眼大有神,左眼眉毛從中中斷。雖一身衣服已經舊得不行,少說也有七八年之久,但穿在他的身上,非但整齊合體,還有一絲雖陳舊卻不失從容的氣度。

老者雙手負後,微眯雙眼,遠眺正在河邊忙碌的幾名警察。他眉頭微鎖,在人群外圍轉了一圈,目測了一下被撞壞欄杆的寬度以及車輛入水的距離。

老者雖氣度非凡,他卻掩飾得很好,所站的位置和角度,既不被眾人注意,也不會引起警察的關注。

一下雨,原來還熱情高漲的圍觀群眾,一鬨而散。老者跟隨在人流之中,目光在遠處的何小羽、李別身上逗留片刻,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加快了腳步,很快就消失在了人流之中。

“不是說司機也在車裡嗎?”何小羽沒有穿警服,身着便衣拿個本本在記着什麼,在工作狀態中的她和在鄭道面前的她判若兩人,專註中透露出少許可愛和堅毅。

她忽然心生警覺,朝橋上望了一眼。

聚集的人群已經散去,沒有什麼異常,也沒有熟悉的身影,她又收回目光,接過李別遞來的雨傘:“可以確認是單方面事故,車輛失控撞壞欄杆掉入河裡,司機破窗逃生……”

李別朝吊在空中的汽車車窗看了一眼:“什麼眼神兒,還破窗逃生,壓根就沒有搖起車窗。說明什麼?說明司機在掉河裡之前,就已經準備好了逃生。”

“什麼意思?”何小羽和李別同為實習刑警,但在辦案經驗上,她還是比不了李別。不說李別身為男性天生對破案偵探一類的事件感興趣,就說他從小生長在警察世家,有一個有着多年破案經驗的老爸,他就比她多了太多基礎知識。

“好氣呀,你好笨。”李別話說一半時就跳到了一邊,防止何小羽打他,“說明司機是故意撞破欄杆掉到了河裡。提前打開車窗,好逃命。”

“他是不是傻呀?還是得了失心瘋?”何小羽顧不上修理李別,心思全在案件上面,“這麼貴的新車,為什麼要開到河裡,是失戀了還是吃錯藥了?”

這孩子,真沒救了,頭腦這麼簡單怎麼當警察?李別關愛智障的眼神憐惜地看向何小羽:“小羽,你要相信人性的複雜和扭曲……忘了出發前道哥跟我們說過什麼了?他都知道落水時間、汽車品牌以及不是單方面事故,說明了什麼?”

“什麼?”何小羽雙眼圓睜,無辜而天真,“什麼呀?”

李別捂住了眼睛,完了完了,以後有她當他的搭檔,他得多吃多少苦多受多少罪多走多少彎路。

“發現屍體!”

隨着一聲驚呼,李別得以從何小羽不經大腦的問題中脫身,何小羽也忘了剛才的問題,和他一起圍了過去。

是一具男屍。

年約50歲左右,衣着破舊頭髮花白,腳上的球鞋只剩下了一隻。

“不是司機,穿着和身份不符。”李別搖了搖頭,和何小羽站立一邊,看着幾個前輩忙着檢查和拍照,他們還在實習階段,還不夠上手的資格。

“死亡時間和汽車落水時間一致,大概是昨晚9:50分左右。”

“死者男性,53歲,本地人,無業,附近村民。”

“死因:遭受外力撞擊而死,不是溺死。”

“未發現司機,司機在落水後棄車逃離現場。”“初步結論,司機開車行駛至城角路百姓河橋時,車輛失控,撞上一名行人,撞壞欄杆。車輛和被撞行人落水,行人當場死亡。”

“初步查明,車輛登記在一個名叫歷之用的人的名下……”

一系列的消息匯總而來,案件逐漸清晰了許多。歷之用是京城人,名下有幾家醫療公司,做醫療器械生意。

再隨後,監控調到了。何小羽湊到電腦前,看到了汽車在路過工農路橋時有一個失控的甩尾動作,車尾撞在了欄杆上,迅速逃離了現場。由於太黑的緣由,甩尾的畫面一團漆黑,看不到鄭道被撞的場景。

“明白了,懂了。”李別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哥回家的途中,看到了特斯拉第一次的失控,所以猜到了它的第二次失控。”

“什麼第二次失控,你動動腦子好不好?”何小羽提出不同的看法,她有了新想法,“早不失控晚不失控,為什麼偏偏兩次都在橋上失控?分明是故意為之。”

“咦,道哥家的小羽有時傻有時又有想法,頂多算是傻得可愛,不算傻得蠢。”李別讚許地點了點頭,“我早就發現了,司機兩次失控,明顯是想撞人。可惜的是,第一次落空,第二次撞錯,真夠笨的。”

“他到底想撞誰呢?有什麼血海深仇,犯得着買一輛近百萬的新車犯這麼大力氣去殺人,不得不說,不怕壞人壞,就怕壞人蠢。”李別想不明白。

“我給鄭道打個電話……”何小羽拿出手機。

“別說案件的事情,別違犯紀律。”

“我關心孩子!”何小羽溫柔而充滿母性光輝地笑了笑,“人一當媽,看誰都像孩子。”

李別打了一個冷戰,忙躲到了一邊。

手機響了,鄭道見是何小羽來電,起身到一邊接聽了電話。

簡單聽取了一下情況,又心虛地告訴何小羽孩子一切安好——應該很好,雖然他沒有親眼見到,有何不悟這個稱職的“爺爺”在,他完全不用擔心——鄭道就又回到了蘇木的對面。

“你從月見餃子館出來,沒有走工農路?”鄭道心中的輪廓越來越清晰了幾分,果不其然,他昨晚是代蘇木受過了,只是不知道對方是認錯了人還是想順帶連他也一起收拾了。

“沒有,我騎的電動車,速度比較快,從師範街走到工農路時,右拐的機動車太多,我就直行了。然後看到那輛一直跟着我的汽車右拐到了工農路上。我以為甩掉了它。誰知道騎到城角路時,電動車沒電了,我就放到了路邊一家熟悉的維修店裡充電,掃了一輛共享單車回家。”

“等我騎到離街角路百姓河橋還有100多米時,看到那輛汽車喝醉了一樣撞上了一個行人,又飛到了河裡。”

“你沒打報警電話?”

“沒有。等我路過時,已經有人打了。”蘇木細長而好看的眼睛在鄭道臉上轉來轉去,好奇而滿是期待,“你是怎麼知道我受到了生命威脅,猜的蒙的還是慣用的詐胡伎倆?”

鄭道又摸了摸粘上的鬍子,故作深沉狀,不行,摸鬍子的動作要是養成了習慣,就會形成心理依賴,一旦沒有了鬍子,會缺少相應的底氣和果斷。

想了想,又笑了,如他一樣的百變男神,不管什麼風格都能駕馭,還怕一副假鬍子?他輕輕咳嗽一聲,掩飾內心的胡思亂想:“猜對100遍就是大師,蒙對100次就是高人。”

“心理學的基礎理論就是一定要學會自圓其說,否則沒有辦法說服別人。”蘇木依然頑強地抵抗,不肯在鄭道面前流露出哪怕一絲的軟弱和退讓,“我們先不討論是誰想害我的問題,那是警察的事情,只聊聊你怎麼開導我吧。心病和窮病,你能幫我治好哪一種?”

“都能治好,但都需要時間。”鄭道給的不是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而是實情,拜託,他的窮病還沒有找到相應的藥方,如果窮病這麼好治,他研製出來一副一夜暴富丸不就秒變世界首富了?

心病也不好治,更不用說現在的蘇木像是刺蝟,不但不打開心理防線,還豎起了一根根的刺。

“其實從在月見餃子館見你的第一眼時起,我就知道你最近麻煩纏身。情緒影響心情,心情影響健康,健康狀態會呈現在身上和臉上……從你的穿着和氣色可以看出,你身體是亞健康狀態,心肝脾肺腎都有不同程度的疲勞。”

“廢話,哪個事業順利人生幸福的人會一臉灰白?會落魄到到飯店撿人剩飯吃?我還可以一眼看出街上的乞丐麻煩纏身事業不順呢。”蘇木嗤笑一聲,又微露驚喜地點了點頭,“不過你要說到中醫的理論,我可就不困了,看看你能不能用中醫學的知識說服我。”

好吧,總算能讓你認同一點點了,鄭道微微點頭,別急,要的不只是說服你,還有指導你,最主要的是治好你的病,讓你重新煥發生機。

鄭道從來不是理論派,他是實戰派,要將所有有用的東西都實際應用到生活中。

“以你現在的狀態,昨晚的事故按說逃不過去,因為你情緒低落、士氣低迷、身體虛弱,從形而上的角度來說,你會運氣很差。從中醫學的觀點出發,你會神思恍惚,對於周圍環境的反應降到低點。如果再以心理學的知識來分析,你會心理脆弱且敏感、抑鬱、神思不寧。”

“但你卻最終一而再地逃過對方的布局,知道為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