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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長倩這時拱手作揖說:“相公,下官擔心的是會有人拿此事大做文章!蘇家一門三代都是我大唐的功臣,不明真相的人會認為相公因私怨而打壓功臣,公報私仇,如是有人以此彈劾,說相公德行有虧,到時候只怕會牽扯出更多麻煩來!”

劉仁軌思索了一陣,看向岑長倩:“你覺得此事要如何處置?”

“回相公,下官以為相公不如化被動為主動,在某些人還沒有來得及就此事彈劾相公之前,相公先上書向陛下請辭!尚書省可以立即對這次的市井傳言做一個告示榜文張貼在各大城門和各坊間門口,聲言為了避嫌,相公已上書陛下請辭去左僕射之職,並請陛下下旨讓御史台派人調查此事。讓百姓們不要輕信傳言,若調查有了結果,會及時公布並宣布處置結果!”

“另外,兵部那邊,必須要有人為此事承擔責任,一旦御史台派人來差,要有人出來頂罪,至於黃侍郎······”

說到這裡,岑長倩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黃功成,繼續說:“主動認錯,承擔起監督不力的責任!尚書省這邊,也要儘快把蘇揚的任命決定下來並進行授冊、發下官憑,不能再給某些人攻擊的借口!”

黃功成一聽,癱軟在地上。

劉仁軌一看時間還早,立即對黃功成說:“你速去把蘇揚的銓選官文拿來,現在就把這事給辦了!長倩,你來替老夫寫一封奏疏請辭!”

“諾!”兩人同時答應。

一般來說,五品以下官員的任命尚書省就可以做出決定並批准授冊,但達到五品的官員任命必須要經過御批,好在蘇揚的年紀還小,之前又只是一個從九品的校尉,就算功勞再大也不能一步登天,完全可以授一個六品官。

黃功成立即跑回兵部衙門取來了蘇揚的銓選官文,他拿着官文以劉仁軌的名義在兵房走了一個過場,蓋上了大印再來到劉仁軌的部堂。

劉仁軌接過官文看了看,只見官文上寫着冊授蘇揚正六品上昭武校尉,任命為右金吾衛左街使,接到冊授任命之日起,即日起上任。

劉仁軌不由看了看黃功成,黃功成急忙說:“這是吳尚書和學生商量之後的結果!”

街使是金吾衛翊府屬官,是翊府中郎將的副手,主持街道治安、巡警及修橋種樹事宜,這可是一個得罪人的職位,劉仁軌懷疑若是讓蘇揚干這個左街使,也不知道這小子能不能勝任。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在授冊上蓋了尚書省大印,他也想看看蘇揚在這個位置上能不能磨去一些稜角,若是能打磨成一塊璞玉就再好不過了。

趁着時間還早,劉仁軌立即派人把他上書請辭的奏章送去了大明宮,而黃功成這邊也寫了一道請罪的奏章,在奏章中自稱失察才導致蘇揚的銓選官文被一個書令史不慎遺落在桌子底下多日,沒能及時呈送到尚書省的兵房,至於這個工作不認真的書吏,他很快就找好了,他承若對方只要把這個責任擔下來,他就想辦法給對方另外安排一個職位,這次不再是做書令史,而是外放做一任縣尉。

兵部的書令史只是流外二等,這類低級小吏不是正規編製官員,但按規定在任滿一年之後可以參加相關考試,考試合格則有資格參加吏部或兵部銓選,有機會被授予執事官或散官,進入流內,這也是唐朝時期與科舉、門蔭並列入仕的主要途徑之一。

但在唐朝科舉已經發展起來了,以科舉入仕的士人越來越多,以門蔭入仕的勛貴也不在少數,所以這些流外官想要進入流內是越來越困難。

黃功成輕易就找到了替罪羊,而且那人為了進入流內,非常乾脆的答應了。

黃功成一看下班還早,立即親自帶着幾個小吏並攜帶授冊任命及官憑告身前往蘇府。

蘇府習武場內,蘇揚騎着一匹馬在一排靶子前一百步策馬飛奔,他右手持弓,左手連續不停的取箭、拉弦、放箭,“嗖嗖嗖······”

十支箭矢一口氣射了出去,他騎着馬也跑到了圍牆邊上,再打馬掉頭,繼續策馬飛奔,這次換左手持弓,右手拉弦放箭,照樣一口氣射完十支箭矢,他不用看也知道箭箭命中靶心。

下馬後,他把手裡普通的騎弓換成了射月弓,這射月弓完全拉開需要千斤之力,他現在比剛得到它時有了一些進步,剛得到它時只能拉開一半,現在能拉開三分之二,這都是這些日子以來每天堅持刻苦訓練的結果。

他手持射月弓面對一百步外的靶子原地站好,取箭拉弦,每次以最大力氣拉弓,直到拉不動才放箭,右手拉了十五次,射出十五支箭矢,除了前八次每次都能拉到三分之二,後面的七次一次比一次力道小,到第十六次實在拉不動了才放棄。

休息了一會兒,蘇揚換手繼續訓練,他的左手比右手的力量還大,耐力也更強,一共拉了十九次才力竭。

兩條手臂酸麻得很,手臂上青筋暴起,蘇揚打算休息一下再拉,每天他都要以最大力氣把射月弓拉開五百次,以這個極限訓練來提升自己。

這時管家小跑過來作揖稟報:“二郎,兵部黃侍郎來了,說是兵部的銓選下來了,二郎已被入選授官,他這次就是帶了授冊、告身和腰牌來的!”

蘇揚一聽頓時笑了,把弓箭交給管家,又吩咐他找來人遛馬、餵食、收拾打掃習武場。

換了一身乾淨的常服之後,蘇揚叫上霍撼山一起來到了會客堂,剛走進門就看見一個四五十歲的官員正跪坐在長几後吃茶,還有幾個小吏也正一邊吃茶一邊小聲交談。

他當即邁步走入會客堂抱拳對黃功成笑道:“黃侍郎大駕光臨,請恕小子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黃侍郎當即起身回禮笑着說:“蘇二郎如此雄健之體魄,不愧是射殺了吐蕃國大論欽陵的少年英雄,今日一見果然名副其實啊!”

“黃侍郎謬讚了,請!”

兩人面對面坐下,蘇揚直入主題:“不知黃侍郎此次前來所謂何事?是有需要小子效勞之處?”

黃侍郎當即說:“是這樣,二郎數日之前去兵部報道,按照二郎的戰功,兵部要立即向尚書省上呈二郎的銓選官文,只因兵部一書令史一時疏忽大意,不小心讓官文掉在了桌子下,耽擱了不少時日,這幾天也不知是誰在外面造謠說是劉相公讓下面的人故意壓着官文不上呈,讓劉相公的名聲大損!劉相公為避嫌已經上奏陛下請辭,並建議陛下讓御史台派人調查事情的始末,我們兵部進行了自查,也查出了這事其實是一個疏忽造成的,還好發現得早!”

“關於失職的書令史,兵部會同陛下派遣之欽差一同查辦處置,某在此事之中也有失察之罪,因此已向陛下上書請罪!”

“某今前來,一是為此事向二郎做一個說明,以免二郎聽信了市井之謠言而心懷芥蒂;二是專程來給二郎送授冊、告身和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