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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揚扒開人群大喊:“好酸,好酸啊!”

前面人聽見後面有人出聲,都扭過頭來紛紛讓開一條路,蘇揚帶着兩位娘子和妹子走進了玉漱齋。

剛才朗誦詩的盧照鄰扭頭一看,不由自主的站起來,“喲,蘇將軍!”

蘇揚拱手笑道:“經過門口聽見有人吟詩,聽着這聲音有些耳熟,我說誰呢,原來是升之兄啊,幸會幸會!”

盧照鄰連忙走出來拱手:“蘇將軍幸會!這二位夫人······”

蘇揚笑着介紹道:“她們是我兩位娘子,李氏和淳于氏!”

盧照鄰一看,連忙對太平公主和淳于仙仙行禮:“盧升之拜見公主,見過夫人!”

再坐的其他幾個文人墨客聽盧照鄰稱公主,也紛紛起身見禮。

太平公主笑着抬手:“諸位先生不必多禮,今天沒有公主,只有蘇李氏!盧升之,可否為我等引薦這幾位青年才俊?”

“榮幸之至!”盧照鄰立即開始介紹,他指着一個二十多歲左右的中年道士說:“這是天台山玉宵峰道士道隱,自號白雲子,俗名司馬承禎,精通上清經法、符籙、導引、服餌等道術,今年四十有二!”

司馬承禎上前一步挽起拂塵躬身見禮:“貧道白雲子見過蘇將軍、公主、淳于夫人!”

蘇揚一看,這傢伙四十多歲了,怎麼看上去才二十多歲,難不成真有駐顏術?他連忙抱拳回禮:“白雲子道長仙風道骨,幸會!”

盧照鄰又指着一個年輕文士:“此乃汾州宋之問,字延清,崇文館學士!”

宋之問向蘇揚等人作揖:“在下見過將軍、公主、夫人!”

“宋兄文采,在下佩服!”蘇揚抱了抱拳。

“此乃范陽盧藏用,是在下族弟,字子潛,兩年前中了進士,卻一直與其兄征明隱居於終南山!”

盧藏用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一看面相和氣質就是家世不凡,“見過蘇將軍、公主、夫人!”

蘇揚問:“盧賢弟莫非出身於范陽盧氏?”

盧藏用回答:“正是,前刑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盧子餘(盧承慶)是在下叔祖!”

蘇揚抱拳道:“原來是盧相公侄孫,幸會!”

盧照鄰又介紹另外一個二十餘歲的年輕人:“此乃越州永興人賀知章,字季真!”

“見過蘇將軍、太平公主、淳于夫人!”

蘇揚一看,賀知章?這難道就是寫出“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的賀知章?

“賀兄,久仰!”

盧照鄰最後介紹一個年輕人:“這就是在下剛才吟誦這首詩的主人——陳子昂,字伯玉!”

陳子昂連忙行禮:“子昂見過將軍、公主、夫人!”

蘇揚笑道:“這次出征剛回來就聽到伯玉兄的聲名傳天下,伯玉兄真是好文采,幸會!”

陳子昂頗有些不好意思,“小小手段讓將軍見笑了!”

盧照鄰連忙招呼:“將軍、公主、夫人既然來了,何不一起飲酒吟詩?”

蘇揚笑道:“你們讓我這樣一個拿刀砍人的粗人跟你們一起飲酒吟詩有些為難我了······也罷,承蒙諸位青年才俊看得起,蘇某就厚顏留下來討杯水酒喝!”

陳子昂立即招呼店家:“博士,還不快準備三個位置!”

“來了來了······”

因為身份的問題,蘇揚被安排坐在主位上,太平公主和淳于仙仙坐在他的兩側。

不得不承認,這個時代出身是非常重要的,很多學子為了能夠見到科舉主考官拚命的結交權貴,以期能夠獲得推薦的資格,出身好的人獲得推薦的機會當然就多一些,不過科舉的創立打破了豪門世家子弟做官掌權的壟斷,特別是李治當權之後大力扶持寒門,只要有真才實學,想要出頭也並不像從前那麼困難了!

蘇揚扭頭看了看,笑着說:“諸位都是大唐年輕一代的翹楚,個個文采非凡,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咱們就來一個以文會友,每一人現場做一首詩,只要某人所作詩能得到我和兩位娘子的認可,想要參加科舉者,我便引薦給後年的科舉主考官;已經參加科考並中進士者但還未授官者,我亦可向朝廷舉薦,就算我的臉面不夠大,這不是還有公主嘛,公主若是舉薦某人,想必朝廷不會不給面子吧?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在場的這幾個青年才俊們還沒有說話,外面看熱鬧的觀眾倒是起鬨了,一個舉着手齊聲喊:“作詩、作詩、作詩······”

宋之問齊聲舉起雙手,外面圍觀的粉絲們都停止喊話,他轉身向蘇揚拱手:“敢問將軍作詩可有題目?可有時限?”

蘇揚擺手:“以一刻為限,題材、體裁、格律不限!”

“善!”宋之問點頭,他背着手在堂前走了幾個來回,又思索片刻,於是說:“數日之前,在下與楊令明(楊炯)游少林寺,心有所感,偶有所得,方才細細思索,終成詩一首,還請將軍、公主、夫人和各位兄台一起指正!”

“紺宇橫天室,迴鑾指帝休。曙陰迎日盡,春氣抱岩流。空樂繁行漏,香煙薄彩斿。玉膏從此泛,仙馭接浮丘”

蘇揚聽完不由撫掌,扭頭問太平公主:“月奴,你看宋延清這首詩如何?”

太平公主很高興,她誇讚道:“辭藻華美,以少林寺之宮殿景緻寓我大唐氣象恢弘,實乃上乘之作!”

或許是立場和身份的不同,蘇揚對這首詩的看法與太平公主不一樣,宋之問這首詩頗有粉飾太平、故意歌頌功德的嫌疑,不過宋之問出身低微,又已經在崇文館做官,此時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以他的身份和此時的心態做出這樣的詩也在情理之中。

蘇揚笑着點頭:“確是好詩!不過延清兄如今已在官場,想必無須我等為你舉薦了,不知延清兄有何需要我所做的,只要蘇某能辦到,絕不推辭!”

宋之問想了想,拱手道:“某聽聞太子殿下賢德,欲前去拜訪,只是······”

蘇揚笑道:“此事好辦,明天一早,某去宮中當值,屆時宋兄在東宮門外等我便是,某引你去見殿下!”

宋之問連忙拱手:“多謝將軍!”

陳子昂不等其他人起身,立即就走了出來,對蘇揚拱手道:“在下就以一首詩贈與將軍吧!”

“哦?”蘇揚頗為意外,點頭道:“洗耳恭聽!”

陳子昂當即吟誦:“匈奴猶未滅,魏絳復從戎。悵別三河道,言追六郡雄。雁山橫代北,狐塞接雲中。勿使燕然上,惟留漢將功。

蘇揚一聽,不由自主叫道:“好,好詩!”

太平公主笑着對蘇揚說:“郎君,看來陳伯玉對郎君的期望很高啊!”

蘇揚點點頭道:“陳伯玉果真好文采,世人誠不欺我!”

盧照鄰那邊已經把這首詩寫了下來送到了蘇揚面前,蘇揚接過看了看,頗為滿意,抬頭道:“伯玉兄,你是否要參加兩年後的科舉?你若想做官,蘇某可以上書皇帝舉薦!”

陳子昂想了想還是決定要靠科舉,雖然有蘇揚舉薦,官一定是可以做,但沒有科舉進士這個文憑總會被人看不起,於是說:“在下還是想參加科舉!”

蘇揚點了點頭,招來博士拿來筆墨,當場寫了一封引薦信,並附上自己的名刺一併送給陳子昂。

“多謝將軍!”陳子昂接了推薦信和名刺退回了自己的座位。

接下來賀知章、盧藏用、盧照鄰等人也分別各賦詩一首,水平都比較高。

等到盧照鄰賦詩一首,蘇揚問道:“盧兄好文采,需要某替你舉薦否?”

盧照鄰搖頭苦笑:“盧某病痛纏身,只怕無法做官了!”

“某有何可以為升之兄做的?”

盧照鄰想了想說道:“潁水畔有具茨山,某想在那買下幾十畝地隱居以了卻餘生,還請將軍成全!”

還好,不是在洛陽城或長安城裡修建一座宅院,若是在長安城或洛陽城內建一座宅子,花費可不小,但是在潁水之畔買下一塊地建一座宅子倒是花費不大,蘇揚還負擔得起。

蘇揚當即說:“此事易爾,明天某就派人去為你購得五十畝田地,修建一座宅院,可否?”

盧照鄰:“多謝將軍!”

蘇揚又看向唯一一個還沒有作詩的人,這人就是中年道士司馬承禎,“白雲子道長,諸位青年才俊都作詩了,想必道長已有佳作?”

司馬承禎笑道:“貧道並無入仕之念頭,也無這些青年才俊的文采,不過將軍既然說了,貧道就說一說貧道在道學上的見解,不知可否?”

蘇揚點頭:“善!”

司馬承禎撫摸着長須,起身走到堂前說:“貧道以為常人想要修道,當經歷三個階段:其一,坐忘;其二,鍊形;其三鍊氣。故能先定其心而慧照內發,故照見萬境虛忘而融心於寂寥之境,謂之坐忘也!”

蘇揚對這種觀點頗感新穎,問道:“那如何方能長生?”

司馬承禎笑着說:“所貴長生者,神與形俱全也。故曰乾坤為易之蘊,乾坤毀則無以見易。形器為性之府,形器敗則無所存。性無所存,則於我何有?故所以貴乎形神俱全也!”

蘇揚大概理解了司馬承禎的意思,就是說想要長生,必須要同時修鍊形與神,也就是性命雙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