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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大傻,你怎麼比兩年前長得又高又壯了,你看你臉上的橫肉看着挺嚇人的!”李月奴等着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似乎要把蘇揚看個通透。

蘇揚被她這麼一直看着,感覺被扒光了一樣,這根本不是一個正常女人看男人的眼神!

再聽了她的話,蘇揚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你個小娘皮,小爺我長身體也能怪我?老子知道老子長得不帥,不是小白臉、小奶狗那種型號的,長得的確嚇人一點,可也你別說出來啊,不知道這麼說很傷人自尊的嗎?

“殿下說得是,揚這長相的確挺嚇人的,正因為如此,陛下才下旨將我調來查案,就我這長相只要往公堂之上一坐,那些犯人們都能嚇破苦膽,只能乖乖從實招來了!”

“噗嗤——”李月奴忍不住笑出聲來,“你就吹吧!不過我倒是第一次聽人說長得嚇人還有這好處的!”

站在旁邊的李治憋不住了,捧在手裡、含在嘴裡都怕化了的寶貝女兒見到他這個老父親只是隨意打了一個招呼就把他丟在一邊,而去跟蘇揚這個莽夫熱聊去了。

看這兩個小年輕人聊得那麼起勁、熱乎,而把他晾在一邊,讓他這個老父親臉上情何以堪吶?

李治突然感覺很不好了,看女兒這架勢,恐有被大灰狼拐跑的徵兆,他心裡這個急啊,忍不住就咳嗽兩聲:“咳咳!”

好在乖女兒終於還記得自己老父親還在旁邊,她扭頭一看,當即就叫道:“哎呀,阿耶你怎麼還在這兒啊?”

李治頓感心裡堵得慌,聽聽這是什麼話?女兒養這麼大真是白養了,有了男人就忘了自己的老父親,這話聽着真的扎心。

蘇揚一看李治臉色不對,連忙說:“陛下,那邊有一個涼亭,陛下也走了這遠了,不如我等去那邊涼亭歇息一下?”

李治瞥了蘇揚一眼,鼻子里哼出一個字,“嗯”轉身就像涼亭走去。

這一瞥讓蘇揚頓感渾身寒意上涌,連忙對一旁的李月奴打眼色,李月奴見他不停眨眼睛,不知其意。

“真是服了你,一點眼力勁兒都沒有!”蘇揚心裡誹腹一下,走到李月奴身邊以蚊子才能聽到的聲音說:“你這傻丫頭,你阿耶見你跟我閑聊把他丟一邊都生氣了,還不快去哄着?你要是不把他哄高興了,我就玩完了,他肯定會把氣都撒我身上!”

“活該你,誰叫你長得太嚇人?”李月奴捂嘴偷笑,轉身立即小跑追上去攙着李治的胳膊,“阿耶您慢走,女兒扶着您!”

蘇揚伸手摸了摸臉,自言自語:“這跟我長得嚇人有何關係?我若是長得不嚇人,你就不跟我說話啦?嗎的,這世道還有天理嗎?長得嚇人也是我的錯?”

李治被李月奴扶着在涼亭的一張石桌邊的石凳上坐下,石凳上已經被宮女放了軟墊,他一隻胳膊撐在石桌上看着已經走進涼亭蘇揚問:“蘇揚,你覺得秘冊失竊案是太子主使的嗎?”

“什麼?秘冊失竊案是太子哥哥主使的?不可能,太子哥哥這麼會做這事?”李月奴一陣咋呼。

李治扭頭瞪了女兒一眼:“你別說話,再咋咋呼呼就給我滾回宮去!”

“哦!”李月奴老實了。

蘇揚感覺兩人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從案件調查到目前為止的情況來看,他覺得太子是背後主謀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他不想參合這事,既然案子已經移交給三個宰相,他此時說話也不起作用,而且還容易得罪人,那幹嘛要說?

“陛下,臣不好說!”

李治冷哼一聲:“哼,朕還沒老糊塗,這案子透着蹊蹺!你是不好說,還是不敢說?”

蘇揚頭皮發麻,只能咬牙說:“既不好說,也不敢說!”

“哦?”李治頗為玩味的看着蘇揚,“在朕的印象里你這個小傢伙可是什麼事都敢幹,天不怕地不怕的!朕聽說幾年前你不但把薛家兄弟打了,還把武家兄弟打了,栽在你手裡被你整治的朝廷大臣、官員和紈絝子弟們不在少數,怎麼到現在卻不敢說了?”

蘇揚瞥了李月奴一眼,李月奴看見後眼睛一瞪,“你看我作甚?父皇讓你說你就說嘛!”

蘇揚淡然道:“殿下可讀過《周易》?其中有這麼一段話:‘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

李月奴怒了,瞧不起誰呢?老娘可不是平常人家小女子,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皇家公主,讀了一本破《周易》就敢在老娘面前顯擺?老娘作詩的時候你還在穿開襠褲玩泥巴呢!

“蘇鎮遠,你懷疑本公主口風不緊?”

蘇揚左右看了看,“那可說不準,這大明宮雖說是皇家私宅,可也有宮女和太監數千人,誰知道朝中各方勢力是否在這其中摻了砂子?你若是無意中吐露一個字,十有八九就會被有心人聽了進去,我蘇揚位卑言輕,人家只要伸出一根小指頭就能把我碾死,你說我敢不敢說?”

“你······”李月奴氣得胸脯劇烈起伏,扭頭對附近的太監宮女們揮手,“你們都滾遠一點!”

太監宮女們紛紛躬身倒退,離得遠遠的。

李月奴再次看向蘇揚,“現在這裡就父皇、我和你三人,我發誓今天你說的話,我絕不會對任何一人講!”

“包括皇后?”

“呃······是!”李月奴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答應了。

李治抬眼看着蘇揚,“現在你可以說了!”

蘇揚問:“陛下就這麼相信微臣說的話?微臣可還不到二十歲呢?”

李治敲了敲石桌,“是朕下旨調你來偵辦此案!你只管說你的看法,信不信再朕!”

真是一頭老狐狸!

蘇揚心裡再次誹腹了一句,他抱了抱拳:“從目前調查的情況來看,盜竊秘冊的有兩股勢力!”

“哦?”這個情況讓李治和李月奴都愣住了,出乎他們的意料,“你繼續說!”

“臣去將作監典籍房及其周圍詳細調查過,有人還在典籍房南邊大約五十步的枯井裡發現了四具黑衣屍首,微臣根據被殺的守衛和從枯井打撈上來的四具屍體上的傷口以及他們留下的兵器上的交鋒缺口進行過分析,發現典籍房的四個守衛應該就是被枯井裡那四個黑衣屍首殺死的,而這四個人在盜走了秘冊之後則是死於另外同一人之手,這個人殺了他們之後就近拋屍於枯井之內並搶走了秘冊!”

李治皺起眉頭:“這案子竟然如此複雜?趙道生是真的參與其中,還是只是被牽扯進來的?”

蘇揚道:“趙道生應該是真的參與其中,不但掌管鑰匙的黎仕宏供出了他是最有可能盜走鑰匙進行複製的人,而且他自己本人也親口承認了!微臣分析,殺死守衛並盜出秘冊的四個黑衣人應該是與趙道生屬於同一陣營,與他們同一陣營的還有典籍房的錄事歐陽嵩、東市珠寶店掌柜孔德讓、太常寺博士侯安忠!”

“另外還有典籍房的府吏賀思齊與雜工袁老六,袁老六這個人有些可疑,但微臣還沒有查出來,正派人盯着他,至於賀思齊,這人已經越獄逃出去,他絕對有問題,他很可能是與雜工袁老六是一夥的,他們背後有人策劃指揮,殺死四個黑衣人並中途劫走秘冊的刺客很可能與這兩個是同一陣營!”

“如果微臣推測的沒錯,而趙道生招供是受太子指使其實是為了誣陷太子,這一伙人竊取秘冊的目的不為其他,只為陷害太子,坐實太子謀反的罪名!”

李治思索一下,問道:“何以見得?”

蘇揚問:“陛下還記得前天夜裡東宮鬧刺客的事情嗎?”

李治當然記得,那天夜裡整個皇宮都鬧哄哄的,他點了點頭。

“當時刺客是潛入大理寺獄對秘冊失竊案的嫌犯進行行刺,微臣和手下追擊他到了東宮附近,此人武功極高,他在東宮附近消失不見,如果刺客是東宮的人,試問一個擁有正常思維的人怎麼會把追兵引到自己家裡來?”

李治起身:“你的意思是刺客的目的為了增加其他人對東宮的懷疑,認為秘冊是東宮所為?”

蘇揚點頭:“可以這麼說,把這個其他人改成微臣和陛下就行了,是為了增加微臣和陛下對東宮的懷疑,因為微臣是這案子的主審官,而陛下是唯一能夠決定太子命運的人!當然,這件事情只是鋪墊,而今天對東宮的搜查則是這場大戲正式拉開帷幕!”

李月奴這時開口了:“你剛才說秘冊是被另外一伙人劫走了,那秘冊肯定不在東宮,就算三個宰相帶兵搜查東宮也搜不到證據啊,他們這麼做豈不是白費了力氣?”

蘇揚看了一眼李治,“要扳倒太子難道就只有搜到秘冊才可以嗎?有沒有秘冊不重要的,這些人只需要一個搜查東宮的機會,能證明太子謀反的證據有很多,例如大量的兵器、甲胄和弓弩!”

李月如聽得長大了嘴,眼睛睜得大大,幾乎要鼓出來,她簡直難以置信,這些人竟然如此煞費苦心!

李治心裡儘管還心存疑惑,但多少還是傾向於相信蘇揚的分析,他冷冷地看着蘇揚:“若事後證明你說的這些全部都是憑空猜測和無稽之談,朕一定會砍你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