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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婕妤一個人從殿外走了進來,她看見武皇后正在看書,做了一個萬福:“奴婢參見皇后!”

武媚娘放下書抬頭,看了看元婕妤問道:“這麼晚了,你過來只怕要稟報的事情不小,說吧!”

元婕妤道:“皇后,飛鳳樓完了!”

武媚娘眼神一凝,瞬間冷了下來,“具體說說!”

“諾!昨天下午,大理寺正蘇揚以右藏庫貪腐受賄案牽涉大量官吏為由進宮向陛下請旨抽調十六衛兵馬參與緝捕,那些官吏全部被緝拿歸案!但在昨天夜裡和今天白天,他又派兵以牽涉貪腐受賄案為由抓捕飛鳳樓人員,截止目前,已有一百五十六名成員被其逮捕,有反抗者當場被格殺,被捕者目前還生死不知!”

元婕妤剛說完就感覺到武媚娘身上散發著無盡的威嚴與殺氣,這令她渾身顫抖。

“這麼說飛鳳樓的情況已經被蘇揚等人完全掌握了?”武媚娘冷冷的問道。

元婕妤定了定神,“不說完全掌握,但至少已經掌握了絕大部分,如果再讓他這麼抓下去,奴婢以為飛鳳樓只怕保不住了,而我等將失去監視宮外的眼睛!”

失去監視朝臣的眼睛是武媚娘絕對不允許的,這麼多年來她之所以能掌控朝政的走向,飛鳳樓功不可沒。

武媚娘陰沉着臉,“你是如何考慮的?”

元婕妤再次做了一個萬福,“奴婢認為必須要下決心下血本除掉蘇揚,留着他是一個禍害!秘冊失竊案中,此人就派人暗中殺了我們近二十個成員,現在又在一天之內讓飛鳳樓處於癱瘓在狀態,所以這個人的危害太大,奴婢本想私自做主派人刺殺他,但此人目前是貪腐受賄案的主要偵辦官員,如果他被刺殺,奴婢擔心會影響皇后的計劃!”

武媚娘沉思一會兒,“如今右藏庫貪腐受賄案已經鬧得天下皆知,蘇揚這個人主要偵辦官員更是名滿天下,這個時候如果他被刺殺的話,誰都知道這裡面有更大的貓膩,到時候只怕龍顏震怒、天下憤慨,朝廷定會下決心查個水落石出,那個時候飛鳳樓損失會更加慘重!”

元婕妤問道:“皇后的意思是?”

武媚娘考慮了一下說:“暫時不要動蘇揚,有的時候要殺一個人,刺殺並非是最好的手段!讓飛鳳樓的人全部停止一切活動,對於已經暴露被捕的,全部放棄,但要保護好還沒有暴露的人員,切斷可能被蘇揚查到的一切線索,對於現存人員,想辦法讓他們改名換姓、更換住址和職位,對於一些在特別顯眼位置上的人,想辦法讓他們離開長安!”

元婕妤答應:“諾!”

武媚娘又道:“本宮倒是很納悶,蘇揚是如何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查出這麼多人的?難道飛鳳樓內部早有人當了叛徒?”

元婕妤想到了一個人,提醒道:“皇后,您別忘了蘇揚的妾,那個叫淳于仙仙的女人曾經是飛鳳樓的金牌刺客,奴婢懷疑這個女人雖然一直藏着不見人,但她很可能一直與飛鳳樓內部有聯繫,這次我們有一百五十多人暴露出來,只怕是飛鳳樓內部有人跟這個女人通風報信!”

“查,立刻查,一定要揪出這個人!”武媚娘咬牙切齒。

“諾!”元婕妤答應,“皇后,還有一事,藍鳳今天出宮被殺了,蘇揚親自動的手!”

“這個死小子,專跟跟本宮作對!”

武媚娘恨聲罵道,想了又想對元婕妤說:“飛鳳樓在這十幾二十年間留下許多痕迹在宮外,只怕朝廷有關衙門已經有了相關卷宗記載。飛鳳樓殘餘人員隱匿之後,飛鳳樓這個名字不能再用了,以後也只能以另外的名字出現!”

元婕妤道:“還請皇后賜名!”

武媚娘考慮一下,說:“就叫控鶴閣吧!”

“多謝皇宮賜名!”

正在內侍省司薄司名籍房裡的蘇揚和淳于仙仙夫妻二人很快就找到了放置太監的名籍冊錄,為了節省時間,兩人進行分工,一冊一側進行查找。

直到快要天亮的時候,兩人才把所有太監的名籍冊錄全部都查找了一遍,卻沒有找到名叫拓跋鶯的名字。

“看來拓跋鶯不是太監,此人應該在大明宮的六尚局做事,極有可能是個女人!天快亮了,咱們先撤,再想辦法!”

“好!”

夫妻倆順着原路返回,有驚無險的回到了大理寺,此時已經天色麻麻亮,一陣鐘聲從承天門傳來:“當、當、當······”

隨後城內各街道街鼓逐漸敲響,很快傳遍全城。

晨鼓第一遍響過之後,城內各坊門打開,皇城城內打開。

不久,晨鼓第二遍響過,外城廓各大城門一一打開,進城的人依次有序進入,出城的人依次有序出去。

蘇揚夫妻二人洗漱之後吃了早飯,一同前往辦公堂前。

這兩天尉遲真、敬暉以及其他一干大理寺官吏們都忙碌得很,這些人都忙着抄家,那些犯案的太府、少府、右藏署、戶部等官員們的宅子都被查抄了,官員帶着小吏們忙着統計財物。

由沈慶南、溫同恩等人勾結金銀珠寶商人謀取私利牽扯出來的右藏庫巨大貪腐受賄案查到這個地步差不多已經把所有涉案官吏都挖出來了,剩下的就只是查抄這些贓官們的財產,然後填補右藏庫的大窟窿。

但右藏庫的問題還沒有查清,那些被掉包的上等玉石珠寶去了哪兒?是誰幹的?以什麼手段把財寶帶出右藏庫的,蘇揚對這些情況還一無所知。

“啟稟寺正,二十天前派往遼東和嶺南的人都回來了!”一個小吏走進來稟報。

蘇揚一愣,他差點把這事給忘了,當即吩咐:“快把他們叫進來!”

“諾!”

兩個風餐露宿的小吏一起並排走了進來,行禮道:“卑職參見寺正!”

蘇揚抬手:“二位免禮,你爾等怎的會同時回來?”

“回寺正,我二人都是昨夜抵達長安城外,卑職在南城牆外,他在東城牆外,因夜晚不能進城,所以在城外等了一夜!”

蘇揚心生感嘆:“你們二人只用二十天就到遼東和長安跑了一個來回,實為不易!說說你們見了右藏庫兩個前任庫丞都查到了什麼?”

左邊小吏說:“回寺正,具體詳細情形,右藏庫前任庫丞陶權之都在書信上說明了,請寺正查看!”說完雙手遞上書信。

另外一個小吏抱拳說:“寺正,卑職趕到遼東之後打聽,卻發現右藏庫前任庫丞韓光喜並未抵達過遼東上任,兩年來一直不曾出現,卑職他懷疑他很可能死在了前往遼東的途中!”

剛才左邊的小吏也話說:“寺正,陶權之也說他在前往嶺南任職途中找到了刺殺,當時他心口被刺中一劍,行刺之人以為他死了,就把他扔進入了河中,誰知他當時並未死去,後來被打魚的漁夫救起才撿回來一條命!”

蘇揚立即拆開陶權之的書信開始看起來,看完之後說道:“這個穆有道果真有盜竊右藏庫財物的罪行!”

考了一下,蘇揚對二人說:“爾等這些時日風餐露宿、日晒雨淋,實在艱辛,本官賞爾等每人十貫錢,給你們放假十天,爾等領了賞錢後回去休息十天,十天之後再來銷假當值!”

“多謝寺正!”兩個小吏道謝之後歡喜的離去。

蘇揚走到案桌後放下書信當即大喝:“段評事,你帶一隊捕役去抓捕穆有道歸案,右藏庫其他人等任何人不得離開,隨時聽候傳喚!”

“諾!”一個官員站出來答應,當即快步向外面走去。

只過了兩刻鐘,一個小吏氣喘吁吁過來稟報:“啟稟寺正,段評事讓卑職來稟報說穆有道不見了,他已帶人迅速趕往其家中抓人!”

蘇揚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當即帶着淳于仙仙和郭知運以及一些禁兵趕往右藏庫。

如今右藏庫里人心惶惶,不論是官員還是庫吏都沒心思幹活,剩下唯一的一個庫丞岳雲東還在勉強坐鎮,要不然右藏庫非得亂套不可。

此刻,岳雲東正戰戰兢兢站在蘇揚面前,蘇揚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現在有證據顯示穆有道涉嫌盜竊右藏庫的財物,此事你知道嗎?”

岳雲東抬起袖子擦了擦汗,“上官,卑職哪裡知道穆庫丞做的事情,雖然卑職平時與他走得近一些,可對他的所作所為實在不清楚啊,還請上官明察!”

直覺告訴蘇揚,岳雲東有問題,或許此人知道穆有道一些事情,又或許此人本身就是參與者,但此時整個右藏庫只剩下這麼一個庫丞了,如果把此人也抓去審問,右藏庫誰來負責?不過要抓捕此人還需要證據支持,而且也沒有跡象顯示此人有嫌疑,沒有任何證據就隨便抓人,這是會遭人彈劾的。

他之所以敢派人抓穆有道是因為前任庫丞陶權之在書信中指認了穆有道曾經脅迫其參與盜取右藏庫財物的行為,若是沒有那封書信,他還不能動穆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