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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揚對兵士們揮了揮手,兵士們都退開。

獨孤重山喘着氣,面無人色,極度虛弱,“那五百套鎧甲是我命兵士們穿在內層帶進東宮的,搜查時脫下來放在馬房裡,然後報告給三位宰相,受命帶兵再搜一次就搜出來作為太子謀逆的證據!”

蘇揚冷着臉問:“鎧甲哪兒來的?”

“高智周讓新豐縣令宇文康帶人送到左羽林軍營房的,我親自接收!”

“宇文康與高智周是何關係?”

“他是高智周的門生!”

“這就難怪了!”蘇揚摸了摸下巴,又問:“宇文康從哪兒搞來那一批鎧甲?”

“當時接收的時候,某找送鎧甲的人側面打聽了一下,好像是從一隊商隊中查獲到的,因為是禁止民間私藏的違禁品,所以當場就查抄沒收了!”

這說的話,要查這批鎧甲的真正來歷只要要費一番周折了,不過沒關係,蘇揚覺得只要能證明這批鎧甲與高智周有關,這案子就快要水落石出了。

“這事除了高智周之外,還有誰參與了?”

“某不知是否有其他人參與,但某隻聽高智周的!”

這話就讓蘇揚疑惑了,“你可是皇家禁衛的將軍,負責皇帝的安全,怎麼會聽一個宰相的?他能給你什麼?”

獨孤重山搖頭苦笑,“皇帝居於深宮,根本就沒有真正完全相信的人,某雖然是將軍,可真正也沒有見過皇帝幾次,做這個將軍還是高智周舉薦的,若無高智周舉薦,我怎能做上這樣將軍?”

這話讓蘇揚陷入了深思,他聽有人說過程務挺擔任右領軍中郎將好像是新晉宰相、黃門侍郎裴炎舉薦的,這麼說來,朝中那些宰相們豈不是在軍中都有自己提拔的人?

這麼一想,蘇揚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八月初十上午,政事堂。

政事堂設在門下省,國家大事在上奏皇帝之前,宰相們都要聚集在政事堂先商議一番,而今天眾人商議的是太子謀逆一案。

被皇帝指派調查此案的劉仁軌、高智周和郝處俊在經過幾天的調查之後依然無法查出更多的實務證據,只是從兩個官職低微的東宮官吏的口中得到太子要謀反的口供。

在政事堂的晨議中,高智周認為雖然沒有查出更多的實物證據,但有兩個小官的口供足以給太子定罪了,而且太子也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建議把查到的這些上報皇帝和皇后,為大唐江山社稷計,請廢黜太子,貶為庶民!

李義琰和張大安因是東宮官員,雖是宰相,卻不宜在這件事情上發表建議,而且舉報太子謀逆的趙道生的口供中還牽扯出張大安與謀逆有關,因此這二人目前也被軟禁在家。

宰相薛元超、裴炎雙雙表示贊同高智周的建議,而劉仁軌則不發表看法,崔知溫是新晉宰相,在中書省又常被薛元超壓制,他知道就算他站在郝處俊這一邊也沒用,薛元超等人有三票,他和郝處俊只有兩票,因此他也棄權了。

可是崔知溫忘了,政事堂可是在門下省,主持會議的是侍中郝處俊,如果有人支持他,他完全可以否決薛元超等人的意見。

郝處俊一看這形勢就知道廢黜太子之事已成定局,他就算想幫太子也幫不了,除非此時劉仁軌或者崔知溫其中一人為太子說話,他都可以把這件事情壓下來為太子證明自己的清白爭取更多的時間。

於是眾人一起離開門下省來到大明宮紫宸殿覲見皇帝,皇帝和武后得到內侍奏報說眾宰相一起來稟報政務,只能臨朝聽政。

在彙報太子謀逆一案的過程中,作為德高望重的宰相劉仁軌事無巨細的向皇帝和武后彙報了這幾天調查東宮的過程和相關人員的口供。

薛元超、高智周、裴炎等三人輪番站出來表達自己的觀點和建議,大體都認為雖然無法找出進一步的證據,但以目前的證據和相關口供,無法排除太子謀逆的嫌疑,建議先廢黜太子、貶為庶民,如此一來可以為後續調查掃清障礙,如果查出太子是被冤枉的,那就再回復其身份,如果查出更多證據,那就上報皇帝裁決。

郝處俊聽完這些人的建議之後心知太子一旦被廢,想要再冊封幾乎是不可能的了,冊封太子是何等大事?豈能說封就封?到時候這幫人肯定又會想方設法阻止。

他考慮了一些還是決定站出來說幾句話,不為別的,只為他感覺這事不太尋常,薛元超、高智周和裴炎都是武后的人,他們三個同時發難,難道這背後有武后的影子?太子到底是真的想謀反只怕還有待進一步調查,但萬萬不能隨意廢黜太子。

“陛下、皇后,老臣以為太子是否真想謀逆還待進一步調查,但臣反對現在就廢黜太子,僅憑五百套鎧甲和兩個職小位卑的東宮官員的招供就斷定太子有謀反之心太草率了一些,臣建議對此案進行三司會審!”

裴炎反對:“郝相也是此次調查主官之一,你懷疑自己的斷案能力也就罷了,難道還懷疑劉相和高相的才能?要知道高相也是御使大夫,論查案他也是有一手的!”

郝處俊當即說:“某不是懷疑他們的才能,只是論斷案,還是要讓懂行的人來做妥當一些!”

就在幾人爭論不休時,一個太監走進來稟報:“啟稟陛下,蘇揚求見!”

武媚娘秀眉一挑:“他不是在查秘冊失竊案嘛?他來作甚?讓他回去好好查他的秘冊失竊案,現在還不夠亂嗎?”

“諾!”太監轉身就走。

李治想了想抬手喊道:“慢!宣蘇揚覲見,朕倒是向知道秘冊失竊案調查得如何了!”

太監只好轉身出去宣蘇揚。

蘇揚很快來到了紫宸殿,“臣蘇揚參見陛下、皇后!”

“平身!蘇揚,你今前來覲見可是秘冊失竊一案有了重大進展?”

蘇揚起身扭頭看了看大殿內眾人,發現除了張大安和李義琰之外,其他宰相都在,只怕他們在為太子謀逆案聚集在此,希望還來得及。

“回陛下,臣在查秘冊失竊一案時查到了一件極為有意思的事情,臣認為陛下一定會很感興趣,而諸位相公也肯定會感興趣,所以就來了!”

李治道:“哦,你查出了何事?”

蘇揚再次看了看眾宰相臉上的反應,又偷偷瞟了武媚娘一眼,隨即說:“陛下還記得上次臣說過秘冊失竊案有一個關鍵疑犯太常博士侯安忠潛逃的事情嗎?”

李治點頭。

“臣已經派人在潼關抓到了他,此人改名趙全泰,身上還有萬年縣衙開具的過所、有吏部頒發的告身和授冊,這些上面全部都是使用趙全泰這個名字,而這些能證明他身份的官文上的描述與他本人一模一樣,更有意思的是無論是告身、授冊還是過所,全都是真的,您說有趣不有趣?”

“有趣,當然有趣了!”李治聽完臉色都變了,“要弄到這三樣東西,而且是真的,那得有多大官才能辦得到?”

郝處俊當即大怒,“陛下,臣以為此事一定要嚴查,要一查到底,臣很想知道到底是何人如此猖狂!”

蘇揚繼續說:“侯安忠從潼關被押回長安的途中遭遇了一撥埋伏,押送的官兵死傷慘重,但埋伏的刺客也被臣等殲滅,只有少數幾個刺客逃脫,經過對受傷俘虜的刺客進行審問,他們交代是來自灞橋大營的右驍衛府兵,領頭的人叫關錦才,但他已在戰鬥中被殺,不過臣派人調查了這個關錦才,發現他是右驍衛將軍馮劫的親信,而據臣所知,馮劫是高相舉薦提拔的!”

高智周一聽臉色都變了,“蘇揚,本相的確是舉薦提拔過馮劫,但關錦才帶兵伏擊刺殺侯安忠也不一定是馮劫指使的,你把馮劫跟本相的關係指出來是何意?”

“高相爺何必如此,在下還沒有說完呢!”

蘇揚繼續說:“昨天下午侯安忠被押回長安,更加有意思的是,昨天深夜一個名叫秦大石的人偷了陛下給臣的令牌憑着它帶人進了大理寺獄意圖殺死侯安忠滅口!這個秦大石是臣在大非川戰場上的生死兄弟,十天之前他找到臣說家中出了變故,折衝府的旅帥之職也丟了,只要前來長安投奔臣,臣當時恰好會長安接了陛下的旨意奉命調查秘冊失竊一案,於是就把他留在身邊聽用,可沒想到他竟然是某人派來潛伏在臣身邊的內鬼!”

李治等人都沒想到這案子竟然如此曲折離奇,他立即問:“接下來如何,侯安忠是否被滅口了?”

“回陛下,只因臣等連續兩次行動都被暗中的敵人搶先得手,因此察覺到身邊可能有內奸,於是這一次臣來一次守株待兔,暗中命人把侯安忠轉移,自己假扮他在監牢中等待內奸出現,因為臣知道侯安忠是極為關鍵的一個人,他被抓必定會供出背後的指使者,不出臣的所料,內奸出現了,他就是臣的生死兄弟秦大石,他得知事情敗露,自盡謝罪了!”

“臣已經派人抓住了指使他的人,只要順着這條線索追查下去,臣認為應該可以抓住更多的大魚小魚!”

李治沉聲問:“侯安忠招供了嗎?”

“招供了,有人要殺他滅口,他豈能坐以待斃?於是很乾脆的招供了!”

“他的背後指使者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