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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蘇揚第一次審案,審訊的人犯還是將作丞,這可是從六品下的官員,從一般縣令的品級都還高,而非一般普通的平民百姓。

沒有案桌,沒有驚堂木,也沒有三班衙役和水火棍,蘇揚並不在意,只是命人拿來一張板凳,他坐在板凳上命人把賈大勝押過來。

賈大勝腳上拴着鐵鐐,頸部套着木枷,雙手被拷在木枷上,髮髻有些許散亂,他若無其事的拖着鐵鏈走到房屋中間。

一個兵士見他見了蘇揚也不下跪,當即走過去一腳踢在他的膝蓋窩,大喝一聲:“大膽,見了欽差也不下跪!”

賈大勝被踢中膝蓋窩,不由自主的單膝跪了下來,他還待掙扎,另外一個膝蓋窩也被踢中,雙膝先後跪在了地上,冰冷堅硬的地面讓他的膝蓋跪得生疼,讓他的面部神色呈現痛苦之色。

蘇揚擺擺手:“賈監丞畢竟曾為從六品下的將作丞,身份擺在這兒,不可輕辱!來人,把賈監丞扶起來吧!”

打人的兵士只要悻悻的把賈大勝扶起來。

蘇揚看着賈大勝問:“賈監丞,典籍房的地下密室有三冊秘冊失竊,還有四名守衛被殺的事情想必你已知曉,陛下封某位雍州黜置使,全權負責此案偵辦事宜,而你是直接掌管地下密室內所有密匭鑰匙的人,而經過現場勘查,我等發現失竊秘冊所在的密匭並未有被強行撬開的痕迹,很明顯盜竊之人是使用了鑰匙打開了密匭,現在你和掌管地下密室入口鐵門鑰匙的監作黎仕宏的嫌疑是最大的,你有什麼話想對本官說的嗎?”

賈大勝看着蘇揚,他不知道皇帝為何派這麼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來偵辦此案,但他此時已經沒有其他辦法,只能寄希望於蘇揚,希望這小子是個年紀雖小但辦事靠譜的人。

他深吸一口氣說:“使君,某是冤枉的,某雖不知道竊賊是如何打開了密匭盜走了秘冊,但這事真不是某做的,還請使君明察!”

蘇揚起身走到賈大勝面前看着他,“如果還有其他人有密匭的鑰匙,只怕地下密室的所有秘冊早就被盜光了,你竟然說此案不是你乾的?某敢肯定,你雖不一定是此案的主犯,但肯定也參與其中,否則你告訴某,賊人是如何打開密匭的?他哪來的鑰匙?”

賈大勝臉上出現慌張之色,着急的叫道:“使君,我說的是真的,我如何知道賊人從哪兒得來的鑰匙啊?”

蘇揚冷着臉盯着賈大勝,“何監丞,每個密匭的鑰匙難道只有一把?萬一鑰匙遺失了,密匭豈非再也無法正常開啟?又要如何做到對所有秘冊進行正常保養維護呢?”

站在一旁的何監丞拱手說:“回使君,還有一套備用鑰匙,不過備用鑰匙存放在將作監署衙內的封閉密室之中,全天十二個時辰都有重兵把守,任何人等不得靠近,內部還有機關重重!萬一這一套鑰匙遺失了,就必須上報到將作監署衙,由將作大匠親自領着各校署主官和幾個監丞共同打開密室、關閉機關、取出備用鑰匙,然後以備用鑰匙打開密匭,取出秘冊存放在新的密匭之中並銷毀舊密匭和鑰匙!”

蘇揚又問:“那麼將作監署衙內的密室這段日子可有異常?爾等可曾查驗過備用鑰匙是否還在,是否有被仿造的痕迹?”

軍器監馬俊欽這時說:“案發翌日晌午,曹大將和某以及其他幾個監丞、各校署令就一起查驗了存放署衙密室之內的備用鑰匙,備用鑰匙是用蠟封的,而取出來時蠟封完好無損,我等破開蠟封查驗,證實了是全套的備用鑰匙!而後我等又來到典籍房用賈大勝的鑰匙打開了特製密匭,取出了他保管的這一套鑰匙,經過查驗,全套鑰匙都在,他的特製密匭也沒有被撬動的痕迹!”

“既然備用鑰匙沒有離開過將作監署衙的密室,那麼問題只能出在賈大勝保管的這一套鑰匙上了!”蘇揚說完之後一把揪住賈大勝的衣襟。

他盯着賈大勝厲聲大喝:“賈大勝,你是如何與黎仕宏勾結外人殺死典籍房守衛、盜走秘冊的,還不老實交代?”

“真不是······”

賈大勝話還沒說完,蘇揚就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只見賈大勝的臉瞬間蒼白如紙,他的雙眼幾欲鼓出來,身體不由自主的彎曲,眼看着就要倒下去,兩個兵士立即把他架住。

蘇揚一把揪住他的頭髮大吼:“還不說?”

就這幾個呼吸的工夫,賈大勝的臉已經由慘白色變成了暗紫色,他嘴角溢出了鮮血,很顯然蘇揚這一拳把他打出了內傷。

“蘇、蘇使君,你就是打死我,這案子也不是我乾的呀!你打死了我,讓我背這個黑鍋,卻會讓真正的賊人逍遙法外······噗——”賈大勝話說到最後噴出了一口血,幸虧蘇揚躲得及時,要不然就被噴了個正着。

蘇揚沉吟不語,過了幾息,他問馬俊欽:“馬監,某可以看看此前賈大勝和黎仕宏分別保管的那一套鑰匙嗎?”

馬俊欽考慮了一下,說道:“可以!”

他說完就對何晉點了點頭,何晉拱了拱手,立即帶了兩個小吏走了。

很快,何晉就領着兩個小吏回來了,他手上拿了一串鑰匙,約有十來把。

蘇揚沒有接,“何監丞,勞煩你把失竊秘冊所在的三個密匭鑰匙找出來!”

“好!”何晉答應,很快就從這串鑰匙當中找出了三把鑰匙。

“就是這三把!”

蘇揚這才接過鑰匙串,他觀察了一下,又走到窗戶邊放在太陽下照了照,還偏頭觀察其中一把鑰匙,隨後他又把三把鑰匙依次拿到鼻孔下聞了聞。

他再把地下密室入口鐵門的鑰匙放在鼻孔下聞了聞,卻是臉色微變,這把鑰匙上有一股微弱的泥巴氣味!

他不動聲色,把鑰匙還給何晉,再次面對賈大勝,“你說不是你乾的,那你解釋一下,賊人是如何打開密匭盜走秘冊的?難道賊人有仙法不成?你告訴某,除了用鑰匙打開,賊人有什麼手段打開密匭?”

賈大勝一臉的慘狀,他撕心裂肺的說:“使君,某真的不知道賊人是如何做到的啊!某做將作丞已經五年了,如果有心竊走秘冊,根本不用等到現在啊!”

這番話讓蘇揚陷入了沉思,賈大勝的話的確有道理,如果真的想偷盜秘冊,這五年之內他有足夠的時間做準備,也有很多機會。

“會不會是有人趁着賈大勝不注意盜走了他特製密匭的鑰匙並打開了密匭,然後用軟泥取了鑰匙模具,再以軟泥模具造出了鑰匙呢?那地下密室入口鐵門的鑰匙上的氣味似乎就是軟泥的氣味!”

想到這裡,蘇揚問道:“賈大勝,這段時間你是否與什麼人在外頭見過面?或者你隨身攜帶的特製密匭的鑰匙是否有遺落在某處卻一時間找不到,但很快又找到了!你最好仔細想想,但凡讓你覺得可疑之處都可以說出來,這可是你唯一洗脫嫌疑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