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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寒之地這一趟,故地重遊,卻物是人非。

莫青瀾站在冰屋門口,看着墨塵的身影在風雪中消失,停駐良久。

她做了一個決定。

騎上鹿後,去找了玫曉瑰,將玫曉瑰帶進了冰屋。

“雖然過了十幾年,但我想你應該還能認得出。”莫青瀾指着床上帶着面具的老人,他的身體正漸漸的變冷,身上慢慢出現冰霜,這般場景看的着實詭異。

玫曉瑰顫抖的拿開面具,老人蒼白的面容呈現在二人面前。

白髮披肩,濃眉流瀉,鼻樑俊挺,薄唇微抿,那雙緊緊閉着的雙目彷佛只是睡著了,眼角周圍細紋舒展,那般安詳,閑雲流水般的肆意解脫。

“是他,她說他當年是在幽冥森林得了重病而亡,沒想到卻一直在這裡。”玫曉瑰渾身顫抖,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床上的人,淚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莫青瀾雖已猜出了他的身份,但看到這張似曾相識的臉時,心中依然觸動。葉長青曾說過自己像極了他的父親虛皇,以至於葉霜倐有時候都會將他認作虛皇。當時莫青瀾還不信,如今,不得不信。

“當年真相現在也只有葉霜倐知道了,但虛皇這麼多年不出去,我想也有他的原因。極寒之地雖然地形複雜,但也不至於能困得了他。”

莫青瀾拿下玫曉瑰手中的面具重新覆在了虛皇的臉上,神情淡淡。

是心灰意冷還是贖罪,也只有躺在這裡的虛皇自己知道了。

“我不知道該恨還是該笑。”玫曉瑰嘴角干扯了絲笑容,但隨即隱沒。她垮着肩,落寞的走了出去。

床上的人正被冰霜全身覆蓋,很快就形成了一座冰雕,四周的物件也正漸漸爬上冰霜,以一種駭人的冷意直逼活着的人。

莫青瀾深深看了眼虛皇,冰雕里的人除了面容蒼白外與常人無異,她的眉頭極快的皺了下,隨後追上玫曉瑰,帶着她飛速往外奔去。

在她們站在冰屋外的那一刻,還未來得及緩口氣,就聽身後響起沉悶聲,只見偌大厚重的冰柱轟然垂下,將冰屋口直接封死。

一代帝皇,就此在極寒之地長眠。

四周靜悄悄的,鹿後帶着小鹿王以及其他的鹿群安靜的等候着,直到門口被封住,鹿後發出一聲低鳴聲。

那聲低鳴,哀傷中帶着緬懷。

所有的鹿群都跟着發出低鳴,空中的白雪下的更凶了。

玫曉瑰捂着臉,任淚水順着指縫流出,咬着嘴唇,無聲的哭着。

“改之大哥,我覺得好難過。”玫曉瑰抽抽噎噎。

莫青瀾看着空中如撒鹽般的大雪,以為玫曉瑰還沉浸在父母被葉霜倐和虛皇所害,族人全滅的悲痛中,她想安慰的,但又不知該說什麼。

但她下一句的話令莫青瀾心頭波瀾頓起。

“長青哥哥再也見不到他的父親了,如果知道虛皇還在人世,他該有多高興。可,可,沒機會了。”

“你的長青哥哥現在恐怕正在溫柔鄉,樂不思蜀。你這難過的讓人覺得可笑。”

莫青瀾臉色頓冷,心頭不悅。

彷佛感受到了莫青瀾的不高興,所有的鹿後都停止了低鳴,恭敬的看向她。

“不,改之大哥,你不了解。如果長青哥哥知道她做的那些事情,他一定不會讓這些悲劇發生。”

玫曉瑰雙手握緊,雙眸堅定。

“是么,你又以為他不知道?”莫青瀾嗤笑,眼底泛起無邊的冷意。

葉長青,呵呵……事到如今,還有人在維護你,你偽裝的真是漂亮!

“他……還沒來得及知道。”玫曉瑰眼裡再度湧出淚水。

對於玫曉瑰這些言論,莫青瀾聽的心頭煩躁,心想自己跟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片子理論什麼,時間自會證明一切。

想到此,莫青瀾不再多做言語,在這裡該做的事情也都做完了,她們是時候該離開了。

可,墨塵去了哪裡?

自他離開冰屋後,就沒再出現過。

想到墨塵那時好時壞的身體狀況,莫青瀾有些不淡定了。

“我去找下墨塵,一會在這裡匯合,我們該離開了。”莫青瀾說著便走進了風雪裡。

小鹿王撒着腿腳連忙跟了上去。

只是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夜裡能見度很低,又到哪裡去尋墨塵的身影?

莫青瀾在雪地里漫無目的的走着,同時回想着在冰屋裡,墨塵與虛皇的那一番對話場景。

二人是相識的。

看得出來墨塵好像一直尋找虛皇。

虛皇似乎並不願看到墨塵。

二人年齡相差懸殊,完全是長輩與晚輩的身份。

據殤璃以前所說,墨塵以前一直是在無影谷里長大的,這也是第一次出谷。

那他們是怎麼認識的?

而且,二人相見的那種感覺……

莫青瀾腦子亂了,可心頭卻又出奇的清醒。

有一個答案就梗在心間,上面透着一層薄薄的蟬翼,只等一個契機去揭蓋它……

就在這時,她的褲腳被小鹿王咬住不能前行,莫青瀾低頭看向小鹿王,面露詢問之意。

只見小鹿王抬頭沖前方昂首,前腳不安分的踩着地上的雪。

莫青瀾順着小鹿王指示的方向眯着眼定睛看去,只見前方不遠處,一個瘦削的雪人呈跪着的姿勢。

莫青瀾暗呼不好,連忙跑了過去,伸手摸着那張雪臉。

那個雪人不是別人,正是消失了許久的墨塵。

不知他跪在雪地中多久了,身上落滿了白雪,遠遠看過去就像一個雪人。

他的胸前乃至膝蓋周圍,皚皚白雪上血跡點點,他跪在這裡,一動不動,顯然是受傷外加冰天雪地凍昏了過去。

“墨塵,墨塵!”莫青瀾大聲叫着,雙手急忙將他臉上的雪抹去。安靜的眉眼掛着冰稍,任莫青瀾擺弄,冷遂刺骨。

頭上的,肩膀上的,身上的,手上的……

可雪無情般的落在墨塵的身上,總也弄不幹凈,似嘲笑莫青瀾的無用之功。

那刺骨的冷意從心底直竄到四肢百骸,莫青瀾心頭大亂,她跪在墨塵面前,將墨塵緊緊抱在懷中,狠狠說道:

“白墨塵,你不許死,我不准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