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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承帝望向溫浪目光含笑,他絕不能表漏出任何愧疚之色,被皇妹瞧見可是不得了。

曾經皇妹把溫浪放在心上寵着,雖說皇妹六歲起就站在石凳上掐腰教訓溫浪,經常點着溫浪腦袋說他單純!

但是安陽長公主護着溫浪也是最緊的一個。

典型溫浪只能她欺負。

溫浪咧開嘴,哭,大哭,號啕大哭,嘴長得很大,隆承帝都能看到他的嗓子眼兒。

安陽長公主扶額,真夠丟人的!

“同皇兄重逢,我都沒落淚,你哭一哭就算了,怎還沒完沒了?”安陽長公主咬牙警告:“你也不嫌丟人?你女兒都是要嫁人的年紀,你還有臉繼續嚎下去?”

“嗚嗚嗚。”

溫浪膝行上前,左手抱着隆承帝大腿,右手拽住長公主的裙擺,他的臉已經沒眼看,全是鼻涕眼淚,鼻子紅紅的,可憐兮兮。

“你敢把鼻涕抹到本宮身上去?”安陽長公主目光含刀。

溫浪向隆承帝靠去,“嗚嗚嗚,我為陛下,為公主而哭。”

隆承帝今日才換上的嶄新龍袍全被溫浪毀了。

“你好,你好大的膽子啊。”隆承帝很想踢開溫浪,可溫浪纏人抱大腿的本事絕對是滿級的。

他猶如一塊年糕死死粘着隆承帝,哭着哭着,打了個嗝:

“我知道陛下同公主都不願意流淚,所以臣是哭三個人的……把你們的眼淚都讓臣哭完,你們重回過去,兄妹相扶,相依,不再有隔閡矛盾,即便陛下同公主十餘年不見,無損彼此的情分同信任。”

“陛下為公主付出良多,公主在北蠻一直惦記着陛下,你們最親近的親人,歲月變了,身份變了,哪怕性子也變了,可不變得還有彼此的情分。”

隆承帝停下踢腿甩開溫浪的動作,眸光深邃了幾分。

安陽長公主抬手狠狠揉了揉溫浪的腦袋,一如以前無奈,“蠢貨。”不輕不重的嫌棄中隱含着幾分寵溺。

溫浪一片的赤子之心從未變過。

旁人都不明白他們兄妹為何總是對溫浪另眼相看,兩人之間的關係並不穩定,需要第三點支持,而溫浪就屬於不可替代的第三點。

安陽長公主將帕子甩給溫浪,“擦乾淨了,再讓我見你邋遢,我就把你踹進湖水中清醒清醒,我同皇兄還需要你……你替我們哭?溫浪,你想得太多了,還不起來?”

“哦。”

溫浪最後用龍袍擦了臉,隆承帝嘴角抽抽,這是什麼毛病?

莫非用龍袍擦臉比較舒服?

還不是他自己慣出來的。

有些事,一旦開了頭,隆承帝即便作為皇帝也無法中途停下來。

溫浪乖乖從地上爬起,結果又是一個踉蹌,雙腿軟得如同豆腐,不是他沒用,而是用力太過,哭多久,跪了就有多久,他站不穩。

安陽長公主伸手拽了他一把,等溫浪徹底站穩,沒好氣再次拍了溫浪的狗頭:

“現在就腳軟了?你在京城鬧出來的事,讓皇兄不得安靜,把我交代你的話忘到腦後,我一樣一樣同你算!有你哭得更慘的日子。”

溫浪垂頭,一副任打任罵的樣子。

隆承帝看了一眼曾經欺負過溫浪的朝臣勛貴們,呵呵,熱鬧來了。

皇妹打溫浪一板子,另外十板子絕對落到他們頭上。

“臣妹感激皇兄親迎,親情已敘,該論國禮,恭請皇兄升座,容臣妹領麾下諸將參拜皇兄。”

安陽長公主拱了拱手,恭敬中透着幾分洒脫,女子行男子禮,她是最不覺得違和的一個,這一點溫暖都比她差了一分。

隆承帝點頭,“皇妹為國犧牲,辛苦十餘年,今日,朕以國禮待你,隨着朕一起去金鑾殿,在朕身邊必有皇妹一席之地。”

他握住安陽長公主的手臂,一同攜手沿着皇宮中軸線,穿過午門徑直走向金鑾殿。

只有皇帝能走的道路,安陽長公主也踩了上去,腳踏凹凸不平的騰龍,安陽長公主另外攏在袖口中的手緩緩鬆開,昂首闊步,意氣風發。

隆承帝有安陽長公主三個胖,步伐蹣跚沉重,不一會便覺氣喘吁吁。

朝臣們跟隨前行,當然朝臣走得都是兩邊的道路,誰也不敢踏上中間的騰龍,從後面看過去,隆承帝穿着龍袍也沒安陽長公主風度。

真真是一胖毀所有!

不過,此時沒人敢指責安陽長公主僭越,沒人提醒隆承帝。

蘇首輔微微搖頭,他那雙老眼兒彷彿看到以後朝廷上的血雨腥風……隆承帝能信任長公主多久?

突然,他看到撒歡跑得不亦樂乎的溫浪,都說溫浪是狗命,他一掃方才的大哭情緒,時而小跑到隆承帝身前,仰着頭說了幾句,逗得隆承帝大笑,安陽長公主手癢想揍人。

一會兒,他又如同跟着主人的狗子一般亦步亦趨跟在他們身後,警惕敵人,保護他身前的主人。

誰能沒想到,關鍵點在溫浪身上?!

蘇首輔略帶幾分後悔,當日真該在溫浪頹廢時,徹底廢了他。

他,武王,以及所有的人都大意了。

武王又是另外的心思,對前前後後忙個不停溫浪只有羨慕,以及難言的嫉妒。

又是相同的情景,分開十餘年,他們三人永遠在一起,從未讓人插入,也從不曾丟下溫浪。

按說武王才是他們最親近的親人,可他永遠融不進去,更別說取代溫浪了。

………………

“你敢不讓我去金鑾殿?”

顧嫻重新梳洗後,帶着婢女趕到了宮門口,隆承帝等人剛剛入宮,她卻被看守宮門的侍衛攔下了。

“舅,武王說過,等我一起去金鑾殿,你進去給武王送個口信,我到了。”

侍衛躬身,不輕不重說道:“武王殿下並沒留下讓縣主進金鑾殿的命令,看守宮門是我要責,不敢去尋武王殿下,何況誰能入宮,得陛下召見,武王殿下說得不算,縣主可去那邊等候,隨着命婦夫人們一起去拜見皇后娘娘。”

“金鑾殿上,唯有安陽長公主可入,以前如此,以後……”

侍衛聽到馬蹄聲,越過顧嫻看過去,臉上擠出真誠的笑容,單膝跪地,“陛下同長公主有令,溫姑娘可入金鑾殿。”

溫暖翻身下馬,看都沒看漲紅臉的顧嫻,健步如飛從正門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