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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殿下……”

尚宮追到宮苑門口,苦苦哀求:

“您別同娘娘一般見識,她一時懵住了,又上了年歲,受了委屈,您多哄哄她,娘娘能想明白,您同她都頂着,疙瘩越來越深。

娘娘不好過,於您不好,其實娘娘經常同奴婢說起,從未後悔生養過魏王殿下,她指望着殿下。”

李湛隨意向後揮了揮手,聽到也當沒聽到。

劉嬪想開了?

別開玩笑了。

一個分不清現實同夢境的人,李湛不再指望從她身上再得到母愛。

何況他又不是要奶吃的小娃娃,早已獨立,無需生母指點維護。

劉嬪對他不親近反倒成全魏王,若是她真心悔過,李湛不好再對她‘不管不問’。

怎麼也得想辦法將劉嬪從幾乎廢棄的宮苑移出來,盡量讓劉嬪過得好一點,后妃不敢隨意踐踏嘲諷她。

劉嬪重新緩過這口氣,在背後捅李湛一刀,李湛更麻煩。

李湛扶着溫暖登上馬車,他一閃身跳上去,隨溫暖鑽進馬車中,吩咐車夫慢走,”先繞着京城一圈,爺同小暖多相處一會兒。”

車夫應了一聲,小喜子坐在車夫身邊,果斷遞上了一對耳包,對車夫比划了個捂耳朵的手勢。

王爺真會玩,乘坐馬車在京城溜達,只為同溫大姑娘相處,莫非王爺不捨得花銀子去酒樓茶肆?

車夫帶上了護耳,揚起鞭子,馬車不快不慢的行駛。

溫暖將溫茶塞到李湛手中,又向他肩膀靠了靠,“若是難過,儘管投奔我的懷抱,我來安慰你呀。”

“……”

李湛差點笑出聲,上輩子做女王的人果真不一樣,哎,誰讓他就喜歡上她了呢。

“咱們兩個倒是同病相憐,有娘等同沒有。”李湛感嘆一句。

“那是您沒娘疼!別帶上我——”

溫暖熟練從布置在馬車中的抽屜中翻出乾果,捻起一顆杏脯放到口中,酸中帶甜在口腔中炸開,是她喜歡的味道。

“安陽長公主會把我當作女兒看待的,她很疼我,我就沒指望尹夫人,我娘——她為我付出許多,幫我打下基業,天底下最好的母親就是她。”

“以你現在溫浪嫡長女的身份?你身體里的血脈另外一半始終是尹氏的,除非你同安陽姑姑說實話,否則爺不看好安陽姑姑對你毫無芥蒂。”

李湛順勢將溫暖手中毫無規律的果乾整齊按照大小排列。

她手掌心按照個頭排列齊整的果乾一點都不好吃了。

“爺發現了,你們都有些執迷於前世,小暖還好些,除了對尚未見過的安陽姑姑之外,對當世人有正確的判斷,不因前世而有失公允。

可顧嫻她們完全相信前世的一切,好人就是好人,壞人就是壞人,爺推測母妃知道的前世不多,正因她對那個李湛太多的怨恨,才只能想起那個李湛最絕情的片段。

就因為一個片段,她就把爺驅逐,恨不得沒生過爺,恨不得爺去死。”

“不單單是因為李湛絕情!”

溫暖將乾果打亂,看着順眼多了,揚起眉梢:“捨棄你支持皇長子,她是覺得皇長子離着太子之位更近,她能轄制住皇長子,干涉朝政。

您的生母從來都不是一個只專註後宮爭寵的女子,她想要得可不僅僅是做皇后,母憑子貴做太后。

那個李湛同她根本的矛盾,並不在於她對攝政王時卑躬屈膝,以舊情打動攝政王,背叛陛下。

更多是她的野心太大,而乾元帝受夠攝政王的掣肘,又怎麼可能再給自己頭上帶個緊箍咒?”

“你前世對陛下有孝心,感激陛下最終傳位於你,同陛下的父子之情不太深,不如今生你們彼此坦蕩信任。”

李湛默默品茶。

“我能正常看待王爺同乾元帝的區別,並不是我比顧嫻她們高明,最重要是除了乾元帝嫌棄我丑,奪我兵權之外,我同他沒有刻骨銘心的仇恨,不是他逼死了我,他給了我娘一個盛大肅穆的葬禮,天下素鎬,萬民齊悲。

讓我娘為國付出的功績銘記史冊,百姓感激她。

就沖這一條,我對他也是感激的,原諒他總是嫌棄我丑。”

李湛默念,還說他心眼小?

溫暖的心眼也不大!

“反而是武王他們,我不是照樣看不慣。沒心思區分他們同我前世的仇人有何不一樣的。

王爺有的只是記憶,宛若旁觀者一般看了別人的一輩子,你會感動,會痛苦,會愉悅,如同你看了一本書,隨着情節起伏或喜或悲,帶入進去的情感有限。

書看完了,你還是你,不會變成書中的人。

顧嫻深刻體會到絕望,肝腸寸斷的痛苦,不是一個時辰的觀看片段,而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一輩子的酸甜苦辣,她怎能以平常心對您?”

溫暖聲音平緩,“他們對王爺的怨恨無法化解,否則他們辜負機緣,重來一次的意義何在?不過我可以理解他們,並不意味着我認為他們做得報復就是正確的。

武王同王爺的帝位正統之爭即便沒有顧嫻也會繼續下去。”

李湛點頭道:“他已經看出父皇對爺的偏愛了,儘管放馬過來,爺不怕他,爺比那個李湛最大的優勢就是娶了小暖。”

溫暖低聲問道:“劉嬪指望皇長子,王爺為何狂笑不止?”

“……笑她傻,笑她不配做母親!”

“可以說說?”溫暖試探的問道。

上輩子皇長子早早死在出使的路上,葬禮極是草率。

等李湛登基後,皇長子才追封了王位,據說皇長子因辦事不利,讓隆承帝失望才會沒得封號。

隆承帝對兒子們相當寬容,讓他失望的兒子不少,冊李湛為太子後,其餘皇子都封王了,甚至叮囑李湛顧念骨血之情。

造反的二皇子也僅僅是圈禁在王府,並未撤掉二皇子的封號。

“爺無不可對小暖言之事。”李湛放下茶杯,伸手將溫暖摟進懷裡,輕聲耳語,“他不是母妃的兒子。”

李湛稍稍停頓,“記憶片段中,父皇臨終前交代,皇長子也不是他的親生骨肉,母妃當年生下得是死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