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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江樓月嚇得直接床榻上滾了下去。

草!

江樓月皺眉,從地上爬起來。

“誰啊。”他睡眼惺忪的開了門,有些煩躁的問。

門外一人道,“江公子,禁制外,有二人聲稱是您的朋友,要您去會面。”

“朋友?”江樓月揉了揉眼屎,想自己都落到這副田地,還有哪門子朋友啊?

他不耐煩的前往,然後就看到了初慕一和李無恐。

“是你們啊。”江樓月慵懶的打了個哈欠。

一年未見江樓月,再次看到他,初慕一眼中即激動,又帶了那麼一丟丟嫌棄。

“江樓月,旁人不能進來,我們不可以嗎?”初慕一道。

“可以可以。”江樓月揮手開了條小道。

李無恐和初慕一便走了進來。

“江兄,近來可好?”李無恐關心的問到。

江樓月言,“還行吧,反正吃嘛嘛香,身體倍兒棒。”

李無恐笑了笑。

“來來,隨便逛啊。”江樓月帶着他們走進了寨里。

初慕一看着四周這些簡陋的房屋,不知道的還以為都沒人住。

“江樓月,你住哪的?”初慕一問到。

“哦,就前面那個,進去坐坐吧。”江樓月笑到。

初慕一看着前面的房子,連她家馬圈都比這好,她搖了搖頭。

江樓月帶着他們走到門前。

“你家門都不鎖一下的嗎?”初慕一問。

江樓月無所謂道,“鎖什麼,反正也沒人來我房。”

說著他推開了房門走了進去。

“這……這是你房間?”初慕一不可思議道。

江樓月坐下,頗有些小驕傲道,“對啊,怎麼樣,是不是還不錯。”

初慕一看着房中的樣子,地上滿是紙團爛紙張,還有一地的花生殼和瓜子殼,幾個空酒罈,衣服也是隨處丟着掛着,被褥在地上,床單都捲成了一團。

“哎!等等!”江樓月忽然叫停了初慕一,跑上前來從她腳下,抽出來一個東西,說,“你走路也不看着點,都踩到我的鞋了。”

初慕一無語的看着他。

“奇怪。”江樓月看了看手中的鞋,然後掀起了自己的衣服下擺。

初慕一瞥了一眼,才知他居然兩腳穿着同邊鞋,江樓月也才發現。

“我說怎麼有點磕腳。”江樓月笑着脫下一隻鞋換上,然後就把手上的那隻鞋隨手一丟。

初慕一是知道,為什麼慢地都是他的鞋子了。

他居然還好意思,問自己是不是還不錯,這是不錯嗎?

這明明就不像是人住的地方,破就算了,還髒亂差,比她們家狗窩還不如,初慕一真不知道他是怎麼住成這個樣子了的。

“小秋!”江樓月沖門外的人道,“給我搞幾個菜來。”

“好。”門外的人點頭離開。

江樓月沖他們招呼着,“你倆傻站那作甚,快來坐啊。”

初慕一不情願的上前,緩緩坐了下去,結果剛坐上凳子,整個人頓時就摔在了地上,摔了個四腳朝天。

“慕一!你沒事吧?”李無恐忙去扶她。

江樓月一面忍不住笑,一面道,“對不起啊,我忘記告訴你了,你坐的那凳子只有三條腿。”

“你把爛凳子放這兒做什麼,為什麼不丟掉!”初慕一氣呼呼道。

江樓月言,“那可不行,說不定以後有用呢,哎呀哎呀。”

江樓月又上前把初慕一,壓在手心下的一掌符拿了出來,他吹了吹上面的灰,說,“還好沒壞,這也是有用的,初慕一你能不能看着點啊。”

“你自己亂丟東西,雜亂不堪也不整理,還怪我?”初慕一罵到,“整個房間跟個豬圈一樣!”

“雜亂嗎?”江樓月看了看四周,還頗為疑惑道,“沒有啊,我覺得挺整齊的。”

“……”初慕一氣的翻了個白眼,道,“真不知道你是抽了哪門子風,好好的大庸不待好好的江府不要,偏跑到這窮鄉僻壤里受這些苦。”

“什麼窮鄉僻壤啊,這裡,鳥語花香又有這麼多好看的人,我是受苦嗎我這叫享福。”江樓月“嘿嘿”笑着。

說話間,便有人端來幾碟青菜和一盤花生米和番薯。

“看到沒,我還有人伺候呢。”江樓月像是炫耀一般,又到,“來來吃飯吃飯。”

初慕一看着桌面這些寒酸的菜,道,“沒有筷子怎麼吃啊?”

“筷子啊。”江樓月跑了出去,隨便從樹上折了幾支樹枝,在掌心搓了搓,遞給他們笑道,“諾,這不是筷子嘛。”

“多謝。”李無恐見初慕一不接,便伸手替她接下。

江樓月坐在他們對面,津津有味的吃着。

初慕一從腳到頭的打量着江樓月,鞋子破的都露出了個腳指頭,衣服也臟到不行,鬍子拉碴不說,頭髮蓬鬆跟雞窩一般。

江樓月覺得背後有點癢,便用筷子的另一頭,戳了戳,然後繼續吃飯,一根青菜掉在了桌面上,他隨意的撿起來丟入嘴裡。

初慕一皺眉,滿臉嫌棄不已,曾經的江樓月是她記憶中一道鮮明的存在,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可眼前的江樓月,她覺得大庸的乞丐都要比他乾淨,忽然覺得那些美好的記憶變得黑暗了起來。

見初慕一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江樓月沖她笑了笑,還像猴子一樣撓了一下咯吱窩。

初慕一都覺得,李無恐都要比眼前的江樓月,還要英俊了。

她翻了白眼,斥道,“江樓月!你能不能收拾一下你自己!”

氣死她了,真真是白瞎了那麼一張好看的臉,年少的悸動和美好,就像鏡子一樣被這樣邋遢的他擊得粉碎。

江樓月不以為然,言,“唉,反正也沒人看,隨意一點啦。”

“你這是隨意嗎?你這直接可以叫放棄自我了!”初慕一氣憤的罵著,“你看看你這個邋裡邋遢的樣子,大庸的猴子都比你要好!”

“管他呢,舒服最重要,而且我邋遢嗎?沒有啊,我一月三次澡呢。”江樓月還弔兒郎當的說著,完全不在意。

初慕一差點氣暈。

李無恐在旁邊尷尬的笑着。

江樓月伸手從碗里抓過一把花生米,拿起一顆往天上一拋,然後張口接住,他一邊吃一邊又問,“我一年都沒出去了,近來外面可有發生什麼大事嗎?”

“並未。”李無恐回道。

“誰說的。”初慕一說,“蒼穹門和雲氏下月十五的婚事難道不算嗎?”

江樓月嚼花生的動作頓時一停。

“婚……婚事?”江樓月懶散的語氣嚴肅了些。

初慕一言,“對啊,你這麼意外做什麼,他們成親的事不是遲早的嘛。”

是啊,都是遲早的事情。

“也,也是。”江樓月語氣失落,苦笑着道了句,低頭繼續吃花生米,可他整個卻瞬間明顯像打了霜的茄子,花生米也忽然好像失去了剛剛的味道。

初慕一有些羨慕道,“要說這蒼穹門,還真是大手筆,那排面真是恨不得整個天下都知道,從蒼穹門到武陵,一路上都貼着喜字,掛着紅燈籠,而且聽聞他們是要以十里紅妝八抬大轎,把雲覓迎過去的。”

“嗯。”江樓月食不知味的吃着花生米。

十里紅妝,八抬大轎,光這點,他就已經輸的徹徹底底了,莫說這些,他就連參加她婚禮的資格都沒有,他忽然間覺得自己,像極了一條可憐蟲。

江樓月自嘲的笑了笑……

“江樓月,你真的不跟我們離開嗎?要不你還是跟我們回大庸吧,我們一定會想辦法保住你的!”初慕一道,她真的不忍心再看江樓月受這些苦,他從小到大雖不說是含着金湯匙出生,但也是吃穿不愁衣食無憂的。

江樓月笑言,“踏上這條路,我就沒想過回頭,而且我也回不了頭了,沒事,我已給你們開了特許,想要看我可隨時進來,好了困死老子了,老子去睡覺咯,回見。”

他轉着笛子,悠哉的轉身往回走去。

怎麼可能回得去,一切都已經變了……

江樓月坐在石頭上喝着酒,自從知道雲覓要成親後,他便一天比一天頹廢。

“老大,江公子是不是病了啊,要不您給看看?”旁邊阿卓擔心道。

蘇淺淺看着他落寞的身影,嘆氣言,“他這病我是醫不好的,天下怕只有桃面仙子能夠醫好他了……”

這時跑來一人,對江樓月道,“外頭又有人找您。”

“這個初慕一和李無恐,不是說過,他們可以進來嗎。”江樓月站了起來,煩躁又無奈的前往。

但是他走近一看,卻發現來者並非初慕一和李無恐,而是雲覓!

江樓月忙閃到了一邊的巨石後躲了起來。

“江公子怎麼了?難道是敵人嗎?”阿卓警惕的問。

江樓月直搖頭。

阿卓不解了,即不是敵人,怎麼公子緊張成了這個樣子。

“阿卓!”江樓月着急的問,“我這個樣子,是不是有點邋遢啊?”

“沒有啊。”

“那就好。”

江樓月鬆了口氣,剛欲走出去

結果阿卓又慢悠悠道了句,“是非常邋遢。”

江樓月忙收回了腳步,回頭狠狠給他敲了一記“爆栗”,斥道,“你怎麼說話說一半!”

“我錯了。”阿卓委屈的揉着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