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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知醒的很早,在床上翻來覆去想了半天剛準備起床點外賣,就聽到門鈴聲。

“白慕?!”

丁知有些不可思議的盯着手機看了看,現在才早上七點。

白慕把手裡的飯盒遞給了丁知就離開了,丁知看着白慕滿臉倦容的樣子,也沒多說什麼,只說了句謝謝,就看到白慕邁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了電梯。

丁知盯着手裡的飯盒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

最後還是把飯盒放在桌子上就回房間睡覺了。

蔣天跟白慕一早就去公司上班了,不過不一樣的是,白慕在處理公司的事情,蔣天躺在沙發上打盹。

燒雖然退了,但是蔣天的咳嗽還是很嚴重,睡得很不安穩,基本上沒睡一會就會被咳嗽震醒。

白慕泡了潤喉的茶放在蔣天的手邊,方便他醒來喝,但是咳嗽的頻率越來越高。

蔣天咳的臉色通紅,最後無奈的坐起來,揉了揉自己因為疲憊而酸痛的太陽穴。

"不睡了?“

蔣天有些疲倦的搖了搖頭,然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要不還是去住院吧?我給陳鑫楠打電話讓他幫你安排一下?”

蔣天剛準備搖頭,白慕就拿起手機剛準備撥通電話,才想起來陳鑫楠已經辭職了。

蔣梓昨天晚上喝了葯,晚上竟然出奇的一夜睡到了天亮。

更讓人驚奇的是,陳鑫楠居然還熟睡在自己的身旁。

在過去的那段時間裡面,每天陳鑫楠都是早出晚歸的,一天碰面的機會很少。

蔣梓側過身盯着陳鑫楠的臉頰看了一會,有些心疼的盯着他那有些烏黑的眼眶,不知道他在醫生這條路上付出了多少。

蔣梓盯的正出神,一陣手機鈴聲擾亂了這本來和諧的畫面。

陳鑫楠有些疲倦的睜開眼睛,眼前出現的竟是蔣梓的面容時,陳鑫楠嘴角微微揚起。

最後還是無奈的伸手在床頭柜上摸到手機接通了電話

“喂?”

“陳醫生,五床的病人的葯需要加量嗎?”

“是那個糖尿病的老人嗎?”

“對!”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讓陳鑫楠本能的起身穿衣服,但是穿到一半,陳鑫楠突然反應過來什麼。

陳鑫楠扭頭看了床上盯着自己的蔣梓笑了笑,然後關上門去了客廳繼續對着電話那頭說著

“你讓科室其他醫生看看吧!我已經辭職了,這些事已經不歸我管了!“

電話那頭的護士聽到這話先是愣了愣,然後語氣突然嚴肅起來

“陳醫生?你.....你是不知道最近醫院有多忙嗎”

陳鑫楠沉默了一會,盯着窗外的萬丈高樓,然後苦笑了一下

“還有事嗎?”

“你不覺得你這樣做很自私嗎?醫院正是用人之際,你就這樣跑了?“

陳鑫楠有些惱怒的聽着對面的那個聲音,自私?好一個自私。

“你學醫是為了什麼?掙錢嗎?”

陳鑫楠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聲音裡面的怒火就像噴涌似的,隔着電話都能感受到氣勢洶洶。

“我學醫只是為了救自己愛的人,如果我連自己愛的人都救不了,我為什麼不能自私一點?你憑什麼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來指責我!你配嗎?!我救過的人不少了,我為什麼就不能為自己活一次?”

陳鑫楠的聲音壓的很低,但是依舊每個字都充斥着憤怒。

護士那邊聽着電話裡面的忙音,突然愣住了。

好像很多事情,幻想的越美好,它就偏偏不按這你的幻想來實施。

就像是作對一樣,越想留住什麼,越想得到什麼,就越得不到。

陳鑫楠掛了電話之後,盯着樓下的車水馬龍看了好久,努力平息着心裡的萬般無奈。

最後平復好心情才敢回房間。

腦海里全是剛剛自己的話語,自私,的確是自私,但是為什麼人不能自私?

醫者仁心,可是就算這樣救不了自己喜歡的人又有什麼用呢!

陳鑫楠剛進房間就看到蔣梓站在衣櫃前穿衣服。

“怎麼了?醫院有事嗎?”

陳鑫楠笑着搖了搖頭,然後走上前幫蔣梓理了理衣領

“沒事,想好了嗎?想去哪我都陪你。”

蔣梓低着頭想了一會,然後又抬頭看了陳鑫楠一眼。

陳鑫楠盯着蔣梓的臉挪不開眼

“去....看海看雪,看以前我們都沒有看過的東西就好.....反正來日方長。“

醫院裡面沒有了陳鑫楠的身影,護士和病人總還是挂念着,時不時總把新來的李醫生喊成陳醫生。

自從那個電話過後,閑言碎語便全沒了。

有人說,陳醫生辭職是為了救更重要的人。

有人說,陳醫生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陳鑫楠看到醫院的群里越來越多的消息,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但是有些東西,總得有犧牲。

最後一次收到醫院消息的時候,是婦產科的醫生說

“陳醫生,你上次帶我這產檢的那個小姑娘要終止妊娠,這小姑娘真堅強,手術的字都是自己簽的。”

“是丁知嗎?”

“對對對,是叫這個名!”

陳鑫楠正坐在沙發上等着廚房裡的湯好,看到這消息一下就不淡定了,衝到廚房關了火。

套了個外套,穿着拖鞋就衝出家門了。

白慕接到電話的時候,正陪着蔣天在醫院輸液廳打針,蔣天毫不猶豫的直接把手上的針頭拔了,也不顧得手上的針眼還在冒血了。

拉着白慕就往婦產科跑,手術中三個字在此時此刻不知道為何會那麼扎眼。

丁知被推出來的時候,臉上絲毫血色都沒有,像一個失去生命跡象的瓷娃娃的一樣。

就那麼獃滯的睜着眼睛,眼神裡面空洞的有些可怕。

“丁知?!”

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句丁知的名字,但是丁知卻依舊滿臉獃滯的躺在那,沒有絲毫反應。

“誰是患者家屬?”

醫生拿着病曆本看了看站在門外的兩個男人。

“我,我是....”

蔣天先是看了白慕一眼,然後回答道

“患者要注意休息,近期不要有同房,也注意.......”

醫生對着蔣天認真的說著注意事項,白慕就站在蔣天身旁盯着地板發著呆。

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也不知道該想些什麼。

只覺得有一絲自責從腳地貫徹到心口。

白慕先回到病房,站在床邊看着丁知,有些苦澀的問道

“為什麼啊?”

丁知有些疲倦的抬眸盯着白慕淡淡的笑了笑,那笑容,除了苦澀,白慕看不出其他東西。

“什麼為什麼?不想要就不要了。“

丁知故作輕鬆的樣子反而讓白慕心口的自責變得更多了起來。

“一條命,你說不要就不要了?”

“就算是命,也是我身體裡面的,我說了不想要了。”

丁知的語氣從開始的故作輕鬆,到後來越發的咄咄逼人。

白慕的語氣也嚴厲起來,兩個人眼看着就要吵起來了,還好蔣天及時出現了,阻止了這場爭吵。

“丁知該休息了,白慕,跟我出來。”

白慕盯着蔣天看了一會,眼神中流露出的全是愧疚

“我就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她不商量一下就....“

還沒等白慕說完,蔣天就粗暴的拽着白慕的手腕將他拽出了病房。

也不管白慕在後面拚命的掙扎,就那麼強硬的將他拽了出來。

等到了病房外,蔣天才鬆開手,白慕揉了揉自己吃痛的手腕,有些惱怒的盯着蔣天

“你不覺得她這樣很自私嗎?”

“那你不覺得一直戳人痛處更自私嗎?”

病房裡面的丁知撫着自己平攤的小腹,只覺得空的不是肚子,是心臟。

剛剛手術的時候,丁知覺得自己要被痛死了,一次又一次刺骨的疼痛,丁知覺得自己差點就抗不過來了。

聽說寶寶已經長出了四肢,已經漸漸有一個人的雛形了,可是他看不到這世界了。

不過也好,希望他下輩子投胎有個好歸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