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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鞅根本不敢回自己的營帳,他徑直去找了父親士匄。士匄聽士鞅如此這般一彙報,頭轟地一聲便懵了,知道這次士鞅惹下大禍了。儘管他相信自己的兒子不可能主動去唆使欒針渡河與秦軍決戰,平日里根本不象欒針這樣毛燥,衝動的肯定是欒針,但事實是欒針為國捐軀了,而自己的兒子卻跑了回來!

那可是欒黶的親兄弟啊,國君的車右將軍,欒氏家族一顆正在冉冉升起的明星級別的牛人,欒氏會放過士鞅嗎?雖然欒黶是自己的女婿,但在家族利益面前,這屁大點的聯姻關係算毛啊。

“鞅兒,快,你也別作停留了,快走,走得越遠越好,千萬不要讓欒家的人找到你。接下來的事,為父自有安排。”士匄當機立斷,命令士鞅快走。

士鞅眼眼是淚,他知道這次自己為父親闖下大禍了,向父親磕了三個響頭後,帶了點隨身細軟,單騎便走了。

欒黶聽說欒針居然戰死,哪裡敢相信?連問了好幾個剛從涇河西岸跑回來的欒針部下士兵,那幾個士兵看着元帥怒氣衝天的樣子,都嚇得腿抽筋,紛紛道欒將軍之死是士鞅之過,如果不是士鞅唆使,已經渡過河的欒將軍怎麼可能返回去送死?

欒黶怒不可遏,喝問道:“那士鞅呢?”

兵士報告:“當時,欒將軍陷入重圍,士鞅見狀不妙,率着自己的人便逃走了。如果他拼力殺將上來,欒將軍還不致於被秦人給殺死。”

欒黶再不多言,從帳里武器架操起一桿大戟便朝士鞅帳里奔來。不見士鞅,估摸着士鞅肯定躲到士匄那裡去了,便徑直朝士匄帳里而來。

早有兵士報告士匄,士匄忙迎出帳外,左右衛士緊隨而出。欒黶見到士匄,倒也不敢造次,畢竟兩個身份在那裡:中軍佐、岳父大人。

欒黶紅着眼問道:“岳父大人,請問士鞅在內么?”

士匄裝作吃驚的樣子道:“發生什麼事了?”

欒黶大叫道:“士鞅唆使欒針渡河去尋秦人死戰,害得欒針戰死,自己卻逃走了。有人看見士鞅到您這兒來了,我要當面問他話。”

士匄心道:“當面問話個屁,依你這個脾性,定是一戟便刺死了我的鞅兒。”不禁暗自慶幸讓士鞅早點逃走。

嘴裡卻說:“啊?果真有此事?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違抗軍令私自渡河與秦軍決戰?戰而不勝,失敗而歸,軍士死傷,荀元帥一個責任追究下來,誰扛得住?”

欒黶心頭一緊,是啊,不管如何,畢竟是欒針和士鞅一起違反的軍令,責任追究下來,那至少是欒家和士家都得受到責罰。看來,此事不宜聲張。但想想自己親愛的兄弟因士鞅而死,這口氣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

於是道:“岳父大人,責任追究什麼的,我也不計較了,就由元帥來追究責任就是,反正欒針已為國捐軀。請無論如何要把士鞅交給我,我必須問清情由。”

士匄裝作大怒道:“雖然,士鞅是老夫之子,但老夫絕不徇私。只要他一回來,老夫便親自綁了他,聽憑你處置。但他確實沒有回來過,不信,你進帳去看看。”

欒黶也不講什麼翁婿情面,既然你說可以去搜,那就去搜了。於是,進士匄營帳搜了一遍。結果當然是一無所獲,只好無奈離開,臨走扔下一句話:“這帳是一定要算的,岳父大人,請恕女婿無禮了。”

士匄不想激怒欒黶,安慰道:“老夫沒有什麼要求,但希望你把事情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士鞅唆使欒針還是欒針唆使士鞅。但不管如何,老夫是要權當沒了這個兒子,以後他回來,也會要求國君罷免了他的職務。”

看着欒黶離去的背影,士匄暗嘆一聲,什麼翁婿親情,說翻臉就翻臉,要不是欒針已經戰死,尊重你一聲死者為大,否則,老夫還要追究你欒針唆使士鞅違抗軍令擅自與秦軍交戰的責任哩。

士匄深知,從此,自己的士家與欒家的關係已經出現了裂痕,以後,要防着欒氏一些了。

士鞅去了哪裡?老套路啊,要跑,那只能跑到敵國去。只有到了敵國,欒黶那不可能抓住自己。士鞅出了父親營帳後,騎馬沿着涇河東岸跑出好長一段距離,然後找到一條渡船,渡過了涇河。

此時的秦軍已經在涇河西岸集結了,既然聯軍已經撤退,那看來這場大戰結束了。秦景公看着聯軍撤退而去的滾滾塵土,心下不禁駭然,晉國太厲害了,看來在自己的任上,是不可能奈晉國如何的。

突然軍士來報,說拿住了一名晉軍姦細。拿住的當然是士鞅,他是故意被秦兵抓住的,因為只能這樣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見到秦侯。

秦景公命帶上人來,士鞅彬彬有禮,通報了自己的身份,秦景公大喜,這可是晉國年輕一代中的姣姣者哦,還是曾經在河曲之戰時幫助過秦國的士會的嫡孫。秦國人對士會是有感情的,士會因權力鬥爭逃亡至秦國,受到秦國厚待,便在秦國為官,為秦國獻計獻策,在河曲一戰中立了大功。

雖然士會後來被晉國人用苦肉計騙了回去,但當時秦國還將士會的家屬都送回了晉國。現在又來了一個士鞅,這令秦景公激動萬分,當場便任命士鞅為秦國大夫,伴自己左右,以便自己隨時問計。

“主公,把欒針的屍首送回晉國吧,畢竟,這是一名勇敢的晉國大夫。人家不講禮,我們還是要講的。”士鞅為秦景公出的第一個主意,便是歸還欒針的屍首。

秦景公立即照辦,他認為士鞅有其祖父士會的風範。士鞅則想,一旦自己有機會回國,讓欒氏的人知道是自己將欒針的屍首送了回來,這也是一個緩和緊張關係的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