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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萬餘晉軍,在趙鞅率領下,難道就直接撲向數倍於己的鄭軍?當然不是,春秋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沒人再打那種貴族戰了,那就全方位使用計謀吧。

趙鞅的第一計便是疑兵之計,在戰車上都插遍旗幟,當道而擺。鄭軍本以為晉軍主力都在圍城,哪怕是有阻截,估計也是小部隊,結果到了鐵丘一看,不得了,晉軍聲勢浩大哇。

鄭軍主帥子姚和副將子般心驚不已,立即命令鄭軍就地紮營,待探明情況再決定下步行動。

好,就等着你紮營。

鄭軍忙着紮營,趙鞅的戰鬥令就下了:全軍突襲,直搗敵軍!

晉軍發起了全線衝鋒,趙鞅親自擂鼓,郵無恤駕着戰車一馬當先,率先沖向鄭軍。全軍將士見主帥如此勇猛,個個熱血沸騰,喊殺聲響徹山谷,晉軍如猛虎般沖向鄭軍。

鄭軍一時被打懵了,前軍頓時被打了個稀巴爛,士卒轉身潰逃,衝擊己方後軍,亂成一團。

趙鞅抖擻精神,把戰鼓擂得通天響,車御郵無恤更是象打了雞血一樣,朝着鄭軍哪裡人多便把戰車開向哪裡。車右蒯聵也已經沉浸到了戰場的血腥中了,他一桿大戟上砍下刺,鄭軍沾着便死碰着即亡。

鄭軍大敗,但並沒有潰。很快,鄭軍主帥子姚發現了問題:晉軍雖然聲勢浩大,但兵力少得可憐,否則,這一輪突襲得手,還不把鄭軍給擊潰了?

子姚喝令壓住陣腳,約束前軍撤退下來的潰兵,命令後軍全線壓上。

在春秋戰場上,鄭軍算是戰鬥力較強的一個諸侯。說起來,在鄭莊公時代,鄭軍可謂是橫行中原,把衛國、宋國、曹國、陳國、魯國等國都打得沒有脾氣。

鄭軍主帥子姚大聲對將士們道:“此戰若敗,那鄭國就要亡國了!為了先君庄公的榮譽,將士們奮勇殺敵吧。”

鄭軍士氣上來了,一開始被打懵的問題也基本解決了,畢竟是數倍於晉軍,很快,戰場局勢開始發生變化。

趙鞅已經是完全豁出去了,他的戰鼓聲一直沒有停,晉軍仍舊勇猛無比,已經衝進鄭軍中央的趙鞅興奮點達到了高潮。

鄭軍主帥子姚瞧見趙鞅帥車,命數輛戰車圍將上來,雙方混戰在一起。混戰中,趙鞅背部中了重重一擊,下意識地抓住戰車上的旗杆,由於用力過猛,旗杆被拉倒,掉入車下。

趙鞅口噴鮮血,搖搖欲墜。車右蒯聵見狀一手扶住趙鞅,一手橫戟擋住敵人。車御郵無恤見事態緊急,忙調轉車頭,急欲離開險地。

趙鞅大吼道:“不要管志父,不要調頭,只管往前沖!”然後,繼續擂鼓催進。晉軍將士見主帥如此壯烈,身負重傷仍奮不顧身,頓時士氣高漲。

狹路相逢勇者勝,鄭軍終於吃不消了,主帥子姚見雙方混戰鄭軍根本沒有半點優勢,下令撤退。全軍撤出十數里地,重新列陣。

晉軍追擊了么?沒有,因為實在追擊不動了。主帥趙鞅身負重傷,部隊也有所折損。晉軍得勝也是打了對方一個促不及防,靠的完全是主帥衝鋒在前帶來的士氣高漲。

而且,由於帥旗遺落戰場,被鄭軍所得,勢必影響士氣。鄭軍雖敗但至少尚存半數兵馬,一旦貿然追擊,對方在被置之於死地情況下反而激發其戰鬥力,晉軍這點兵馬可損失不起。

天色慚慚暗了下來,夜幕暫時隱去了鐵丘戰場的慘然。晉軍帥帳里,軍醫將葯給趙鞅喝下,趙鞅半躺着,心事重重。此時的他,似乎已經到了山窮水盡之時。鄭軍的驍勇也超出了他的意料,如果明天鄭軍反撲,靠自己這數千兵馬,能否戰勝叛軍?

突然侍衛來報,公孫尨求見。

公孫尨是誰?公孫尨原來是范氏的人,是范氏家族負責賦稅的官員。中行氏、范氏被定性為叛亂後,與晉軍多有交手,結果在一次交戰中,晉軍擊敗了中行氏、范氏軍隊,俘虜了公孫尨。

由於公孫尨作戰勇猛,給晉軍造成了不小的麻煩,在戰鬥中不少晉軍士卒死傷其手,當時有人準備殺了公孫尨,但趙鞅不同意。

他對大家說:“公孫尨本就是范氏家臣,所以為范氏效力,這是為了主人而勇敢作戰,他沒有罪。”

趙鞅不但沒有處決公孫尨,反而表揚公孫尨能為主人盡忠盡職,堪稱典範,賞賜公孫尨一塊土地。公孫尨感激涕零,從此投靠趙鞅,成為趙鞅的親信之一。

趙鞅立即召見。公孫尨對趙鞅道:“元帥,兩軍剛死拼了一場,皆是人疲馬乏。但如果我們不作休整,趁夜突襲鄭軍,鄭軍必不及防,我軍可取勝!”

趙鞅猛然醒覺,頓時大喜。於是,趙鞅的第二計便來了:夜襲鄭營!

趙鞅下了命令:傷員留守晉營,其餘迅速集結,連夜襲擊鄭營。

鄭軍哪裡會想到晉軍會在這個時候發起進攻?白天大戰了一場的鄭軍,此時根本沒有嚴加防備。晉軍先是潛行至鄭營不遠處,趙鞅的攻擊命令一下達,頓時,火箭如雨般射向鄭營。

鄭營陷入火海,早已疲憊不堪的鄭軍士卒哭爹喊娘,亂作一團。火光中,一彪人馬率先沖入鄭營,正是趙鞅家臣公孫尨。公孫尨率領五百部卒風一般殺入鄭營,吶喊着直奔鄭軍主帥子姚的中軍帳。

子姚大驚,也不知晉軍有多少,慌忙下令撤退。但混亂中,命令哪裡能夠得以執行?晉軍將士見主帥計成,個個士氣高漲,如狼入羊群般衝殺鄭軍,把鄭軍殺得北斗轉南。

尤其是公孫尨的五百敢死隊,先是沖入鄭軍主帥帥帳,奪回趙鞅帥旗,再是對正在撤離的鄭軍痛下殺手,窮追猛打。但公孫尨的五百敢死隊,在此役中,包括公孫尨自己在內,幾乎全部戰死!

趙鞅雖然身負重傷,但仍在後面參與一起行動,夜襲前敵指揮官由衛國世子蒯聵擔任。蒯聵早就興奮了,他的戰車身先士卒,在鄭營橫衝直撞,鄭軍被殺得人仰車翻。

晉軍將士爭着立功,個個奮勇向前,勢不可擋。鄭軍大敗,人人膽裂,只想着一個跑字,全面潰敗,死傷無數。

子姚在親兵衛隊死命保護下,總算逃離鐵丘,後面潰兵陸續趕至,清點兵馬,十停不足三停,千車糧草亦盡數落入晉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