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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喬通死了,秦昊軒身邊便只剩下金縷一個心腹。可她畢竟是個女子,平時出門帶着多有不便。於是今日便索性孤身出來,也並不用馮側妃給他配得那幾個不知所謂的小廝。

此刻見一身穿玉色直裰腰系五彩絲絛的少年書生開口叫他,不由得生心警覺。但見那少年彬彬有禮樣貌清俊觀之可親,不禁心下又生出幾分親近之意。於是笑着問道:“你認識我?”

那少年拱手行禮,十分謙和,開口說道:“在下肖錦鯤,今日攜胞妹出府上香,不想竟在此處有幸偶遇世子。世子倒不必疑心,只因王府上的軒二爺在下是認識的,世子與軒二爺長得真是一模一樣。只是軒二爺尚武,素來只穿箭胡服,從未如世子這般寬袍大名士風流,故而在下這才抖膽前來拜見。”

秦昊宇見他說話知情識趣又自稱姓肖不由的笑着抱拳道:“既是認得軒弟想必與咱們王府應是極親厚的。不知西北布政使肖盛肖大人與閣下是何關係?”

那肖錦鯤一聽忙肅然恭立抱拳沉聲道:“正是家嚴。在下系家中次子,上有一兄長名喚錦鵬。”

肖家除了長子皆系庶出,且長子勢強,人盡皆知。秦昊宇垂眸一笑:“原來是肖二公子。”

肖錦鯤自小被庶子的身份所累,也頗看了些世態炎涼,見秦昊宇面上突然淡淡的,心中瞭然,雖有些彆扭,卻也在意料之中。於是強笑道:999首發 .999xs..999xs.

“世子如何在這街上站着說話,不若去旁邊的雲客來坐坐。世子剛來西北有所不知,那雲客來乃是這青寧城裡數一數二的館子,雖比不上京城菜色,卻也另有一番風味野趣。”

與一豪族中不得寵的庶子交好,這似乎並不是明智之舉。既阻了與得寵嫡子交好的路,又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秦昊宇略略抱了抱拳笑道:“我還有事,就不叨擾了。”說罷轉身便要離開。

那肖錦鯤卻不肯輕易放過這個機會,於是在秦昊宇身後喊道:“世子留步。世子可是要去為王爺尋賀壽之禮?在下倒能幫上一二。”

秦昊宇腳下微微一頓,卻未做停留,邁步前行,嘴角輕輕揚起一絲嘲諷來。

見秦昊宇不為所動,肖錦鯤不由的大急,緊追幾步,搜腸刮肚絞盡腦汁,隨後一咬牙喊道:“肖某不才,卻知世子所憂所慮,且亦能助世子排憂解難!”

“哦?”此話一出倒引得昊宇生出幾分興趣,他轉頭望向肖錦鯤,“肖二公子此話怎講?”

見秦昊宇終是駐足,肖錦鯤心下一松,立時笑道:“若細說起來話便長了,世子不若賞臉移駕,在下自會仔細分說。”

……

一進雲客來的雅間,秦昊宇便見一美人兒坐於其內,容貌清麗舉止溫婉,見秦昊宇進來忙站起身來,臉上飛起兩朵紅雲,福身飄飄下拜,自有一種楚楚動人之態。

肖錦鯤忙在旁邊介紹道:“小可唐突,世子誤怪,此為舍妹,小字若鴦。”

肖家三子二女,長女與次子乃一母所生。這些秦昊宇倒是略有所知,當時心下瞭然,忙拱手回禮,端的是彬彬有禮芝蘭玉樹。

雖此行早有謀劃,哥哥派了心腹守在靖王府外兩日方得此機緣。可此時當肖若鴦當真見到這位風流蘊藉的靖王世子,卻立時便忘了和哥哥之前的籌劃,只覺的氣息急促,心擂如鼓,臉上燒得滾燙,人更是羞得抬不起頭來。

秦昊宇此時卻心中冷笑連連,反倒有些後悔因肖錦鯤的故弄玄虛而進得這雲客來。這肖若鴦與京城那幫貴女相比如何?恐怕還不如曹月娥之流的眼界見識。不過是邊陲豪族的庶女,有心攀附也好,另有所圖也罷,都流於淺薄庸俗,與之前所見的庸脂俗粉一般無二。

肖錦鯤暗中細細觀察着秦昊宇的臉色,見他不動聲色,且眼中反而隱隱透出一分不屑來,心道不好,看來是自己把這靖王世子想簡單了。原本想着以妹妹之姿,如何也能得世子兩分心悅,可現下看來,世子絕非那喜好顏色之徒。如此一想,心中雖然一緊,卻反而又有幾分欣慰,自己果然慧眼識珠。

三人落座,小二上來酒菜,秦昊宇卻是未動,只等肖錦鯤開口。

“世子請看。”肖錦鯤心中明白,第一步自己已然走差,現下只能趕緊補救。他將一個錦盒推到秦昊宇面前,恭謹地笑道,“粗笨之物,讓世子見笑,但倒尚能入眼。靖王殿下壽辰不過就這幾日,小可私下揣測,世子畢竟剛到青寧,事務繁雜,恐難一時備上可心的壽禮,這才抖膽進獻此物。當然,世子金尊玉貴,自是看不上這樣的東西,只是錦鯤一片赤誠,望請世子勉強笑納。”

肖錦鯤這姿態比剛剛又低上了一分,秦昊宇心中愈發不屑,卻又不好直接駁了他的面子,於是漫不經心地伸手掀開了匣蓋,頓是晶瑩華光滿眼,只覺得溫潤滿匣,一室生輝。匣內竟是一尊剔透玲瓏的臘油凍玉佛,何止尚能入眼,簡直價值無雙。

饒是秦昊宇也是心中一震,隨後笑道:“肖二公子過謙了,此物若是粗笨之物,那這世上哪還有什麼東西能配稱得上精妙二字?”

一聽秦昊宇如此說,肖錦鯤心中立時暗自高興起來,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妹妹,卻見她只顧低頭害羞,似全然忘了之前的謀劃。不過也罷,此刻她的用處已然不大。

誰知緊接着又聽秦昊宇說道:“不過我早已於京城時便備好了壽禮,此物倒是用不上的。多謝肖二公子美意,宇心領了。此處便不多叨擾賢兄妹了。”說罷拱手抱拳便要起身離席。

“世子稍等!”肖錦鯤未料到會接連碰壁,這靖王世子不光不近女色更不貪財物,不禁心下更是堅定了之前所想,見昊宇欲起身離席,立時大急,起身攔道,“世子恕罪,是錦鯤狹隘,用這俗物污了世子高潔。“如今錦鯤不敢隱瞞,今日一會全是錦鯤有意安排,早於兩日前便派心腹守于靖王府外,就等今日這機緣。只因錦鯤心知世子志向高遠,絕非池中之物,可如今虎落平陽勢單力薄,又虎狼環伺,身陷困局。

“錦鯤不才,卻自詡智謀過人,能助世子臂膀。我生母雖為妾室,卻出身豪商,外祖家不說富可敵國,卻也是玉馬金堂。只因仰慕世子,故今日特毛遂自薦,但求世子驅使,定赴湯蹈火,莫敢不從。”

說罷肖錦鯤也顧不上許多,立時肅然離席,拱手單膝跪地而拜。一旁的肖若鴦見此登時慌了手腳,只覺哥哥所說所為與之前謀劃大相徑庭,雖不知為何,卻也慌忙起身離席,一時手足無措。

秦昊宇垂眸沉吟片刻,隨後朗聲笑了起來,起身雙手將肖錦鯤扶起,道:“錦鯤兄這是何必?來來來,菜已上齊,宇倒要好好嘗嘗這西北的風味。”

肖錦鯤緩緩站起身來,隨後與秦昊宇四目相對,兩人忽而一笑,心照不宣,這便是結盟了。